他说得正气凛然,张罔世不得不意味深长地多看他一眼,旋即说道:
“刚刚你们走过来的时候,聊了一些我年轻时候的事情,聊得很好,我想,你们对我那儿子的事应该有几分猜测。”
段七缘:“这……张伯伯,我们既不知道事实,随意猜测也不好吧?”
张罔世神色不变:“你但说无妨。”
段七缘抿抿唇,忐忑地说道:“公子他并不是您的亲生孩子?”
张罔世点头。
“他是您故友的孩子。”段七缘继续道。
“是的。”
“那么他……”
段七缘想到坊间的传言,心中暗暗寻思着,若说是张镖头心上人与另一个人生下的孩子,那不是将张镖头的脸面搁地上踩吗?
这可不兴说啊。说这个,都不知道他俩今天能不能踏出镖局的门。
“他的父亲是一个很有争议的身份吗?”青敛忽然问道。
如果这孩子的出身没有问题,张罔世大可直接说出来,可这么多年下去,即使坊间一直流传着“药公子是芙蓉和情郎的孩子”这样的谣言,甚至更加离谱,张罔世也没有理会。
张罔世这样的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无依无靠孤家寡人了,别人抹黑他惹怒他,他还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呢?干就完事了,大不了跟对方拼命。
可是他竟缄默至此,连后来的“至交好友”询问,也没有透露一二。
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
意外地,张罔世给了肯定回答。
在段七缘好奇的注视下,青敛继续问道:“您和他的父亲是什么时候相识的呢?”
有争议,那必然有不低的地位。
张罔世静了片刻,似乎在追忆什么,之后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在我很年少的时候,说起来,大概比现在的你还要年幼几分。”
青敛比先前更加放松些,像是顺着随口说道:“您那时与他是很好的玩伴吗?”
“算是吧,印象里他是比较照顾我的一位兄长。我幼时玩心重,不爱读书,最向往那些武功大侠,或者不当大侠,就跟着那些班子学杂耍给人表演,也是很好的营生。
“那时侯想法很简单,不懂什么上流下流,只要有趣就想去尝试。但是很难得的是,楷模一般的兄长竟也由着我胡闹,还跟我一起从家中逃出去,到戏班子里混了两三天。
“那两三天也就做了点杂活,一点本事没学到就先被家人找到,讨了一顿好打。”
青敛轻轻笑出了声。
不是那种刻意的应承的笑,而是好像真的觉得这件事很好玩,很真诚地笑了笑。
见张罔世没有介意,觉得有趣的段七缘也微微笑了笑。
“那位兄长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吗?”青敛又问。
“对。如果以当时我的目光来看,他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文韬武略,样样不差,跟他的功课相比,我的功课就像狗爬。总之,他是我很崇拜的一个人,我感觉自己永远也追不上他。”
“后来你们分别了多少年?”
张罔世的笑容淡去。
“二十八年零三月。”
“他自有他的丰功伟业要去建设,而我也踏上了漫漫学武之路,只是我再也没有想到……”
再次得知对方的消息,收到的却是对方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