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粗鄙 第19章 第 19 章

陆泽行闭目养神，不让白瑶看到他满眼难掩的笑意，白瑶见他这副样子，却有点担心了，“你不会生气了吧？

“你真想喝，那就炖了它吧，”白瑶咬咬牙，不去看怀里滴溜溜的圆眼睛，“天天喂鸡，盼着它生蛋，我也烦了！”

寒风拂了陆泽行的眉梢，倒替他染上了点春意。陆泽行闷闷地笑了一声，冷峻面容流露出奕奕的神采风姿。

陆泽行睁眼，想抬手捏上白瑶的脸颊。

院门却突然传来人声，吵吵闹闹好不热闹。

白瑶扭头去望，陆泽行的手抬起又放下，指尖却似乎心有不甘，孤单地轻轻摩挲。

“......诶呦重死我了，”吴袁拖着一麻袋的蔬果与米面出现在后院门口，“今晚我得多吃一碗饭，补补身子。”

春儿也拎了满手东西，但都是小物件，所以轻松多了。

虽然春儿平日少言寡语，眼下难得也在低声抱怨，“你买的太多了，刚刚小姐要让你我同去，你还推辞，如果我不去，看你怎么拎这些东西回来。”

“还是小姐想得周到，”吴袁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手把白瑶乱夸一通，才转向陆泽行，“少卿大人，我见门口的守卫比往常增多了近一倍，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提及这件事，陆泽行脸上的笑意也淡了，“有人擅闯大理寺。”

“没出事吧？”见陆泽行摇头，吴袁才放下心来，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这乌鸦嘴，今早才说大理寺别怕是遭贼了，下午就应验了。”

“今早？”陆泽行没反应过来，低声重复。

“是啊，早上起来，刀被扔在鸡窝旁，桌上一叠碗也不见了，还真是诡异啊。”吴袁摇摇头，一脸“世风渐下”的可惜。

陆泽行和白瑶都是一脸不自然。

既然其中有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就代表肯定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做了错事。不管怎么样，把责任往那人身上推就好了。

“也许有人拿碗的时候，顺走了刀。”

“也许有人拿刀的事情，顺走了碗。”

院中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一声灵动娇柔，一声清泉击玉。而后，又同时化为两道质问。

“是你拿的刀！”

“是你拿了碗！”

事情到这已经水落石出，吴袁不再纠结其中缘由，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进了厨房：“大人今晚回来吃饭呢，我去做饭了。”

“啊，对了，”春儿也左顾右盼，走向房间，“我还没铺床呢。”

院内眨眼间就只剩陆泽行和白瑶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对方。

母鸡从白瑶怀里也抬头，正想加入他们，就见那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不约而同的笑了。

白瑶颊边的漩涡很深，陆泽行心念一动，抬手捏上了她的脸，完成了刚刚被人打断的动作。

“我，我，我去厨房帮工！”

白瑶猝不及防地被陆泽行捏着了脸，呆愣了一下，“啪”地拍开他的手，捂着脸站起来，十分迅速地溜进厨房。

指尖还残留着皮肤的细腻触感，陆泽行瞧着被白瑶丢下的母鸡，破天荒摸了摸它的毛，笑着骂了声，“坏东西。”

“祖宗，实话说，我怕你给我帮倒忙，”吴袁扯头瞟了眼，惊讶道，“没想到小姐的刀工不错呢。”

“那是，”白瑶手下刀光晃成虚影，但总觉得自己脸颊滚烫，不由分神，指尖微曲，就撞上了锋利的刀刃，“嘶——”

幸好只是破了点皮，吴袁一阵后怕，说什么也不让她切东西了，将白瑶赶出了厨房。

此时温渡已经回来了，正站在院中与陆泽行低声谈话。

“二皇子确实仁厚有德，不争朝事，可陛下素来多疑，”温渡声音淡淡，“梅宴虽然是只是赏花言诗的小聚，但他难免怀疑其中有党争的嫌疑，你记得自己应的是皇子的约，凡事小心点。”

陆泽行单手抚着怀里的母鸡，“谢过大人的提醒了，”看见被赶出门的白瑶，他微微挑眉，抬高了声音唤道，“过来。”

温渡本还想说什么，见到白瑶小步挪着过来，也止住话题，换了满脸和蔼。

“你刚刚说最近养鸡养烦了？”陆泽行斜眼看白瑶，“明日有个梅宴——”

等等，陆泽行又打算带她出去玩？

“我不去，”白瑶警惕道，“刚刚确实觉得有点烦，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觉得有趣了。”

瞧她这个死宅的样子，陆泽行恨铁不成钢：“一个姑娘家，怎么不爱出门，倒喜欢宅在院子里？整日大门不出，我看你头上都快长出蘑菇了。”

胡说，她明明昨天才出过门！

“明日有许多女眷也会去，”温渡笑道：“白姑娘随意走动走动，指不定能遇上投机的同伴。”

白瑶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做派，但最听不得长辈的劝告，吱唔着找借口：“可我怕......”

“有我带着你，怕什么？”话语出口，陆泽行似乎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点肉麻，轻咳一声，又板着脸训她，“正好去看看京城闺秀是什么样的，好好学学。”

装装样子就算了，白瑶才受不了天天端着这些遭罪的礼节。“还是算了，我终归要回去的，那些东西学了也白搭。”

要是被乡邻看见她整日端着副闺秀的样子，不仅不会夸赞她，还会奇怪她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

“梅宴设在东街的江口，风景秀美，去看看也无妨。”对比陆泽行的冷脸，温渡就和颜悦色多了，“而且名家云集，你就当是去散心。”

见见世面也是好事，温渡都这样说了，白瑶没理由拒绝，勉强对着陆泽行点头，“也是。”

陆泽行仍然瞪着白瑶。

她那一副勉强的样子摆给谁看，还有，她刚刚说想回哪去？这人难道忘了他们两是有婚约的？

“没心没肺，你——”陆泽行脸越拉越长，迎上白瑶澄净的眼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算了。”

对着这个人，还不如对着那桌死气沉沉的宗卷呢。

吴袁端着菜出来，就见陆泽行板着脸冷飕飕地又要出门，急了：“少卿今日又不留下吃饭了？公务繁忙，更要注意身体呀！”

陆泽行没应声，大步疾行，几步离远了院内。

议事堂里，只剩江西卫在整收文件。陆泽行脚步微顿，暗暗瞧了他一眼。

他最近十分异常，总是为一点小事高兴，为细微的话语不高兴，而且......都是为同一个人。

大理寺内最擅调解心事的人中，最不靠谱的是江西卫。可从分析事情的细腻程度来说，江西卫又是最靠谱的人。

陆泽行眼下心乱如麻，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将自己的反常之处将给他听。

听完他的话，江西卫沉默良久，神情肃穆，悠悠叹道：“果然，我早猜到......”

陆泽行觉得自己赌对了。

“我早猜到是你先动的心！”江西卫仰头哈哈大笑，“我果然慧眼！”

陆泽行：“......”

他太傻了，太傻了，单把希望寄存于那渺茫的可能上，却没想到江西卫嘴里从来吐不出什么好话。

陆泽行沉着脸坐下，听着耳边猖狂的嘲笑声，抬手去拿江西卫刚刚收好的一摞宗卷。

“陆爷陆爷，我错了我错了，”陆泽行勤勉，为了处理事务可以住在大理寺，江西卫却还想回家睡觉呢，连声讨饶，“不笑了不笑了，我认真点。”

陆泽行冷着脸，“哼”了一声，放下了手。

“咳咳，凭我看这么多年话本的经验，你怕是对那位白瑶姑娘上心了，”江西卫挤眉弄眼，“你骗别人说她是你家表亲，可我爹早和我说了真话。”

江家与镇国公府素来交好，陆国公会和江公说这些事，陆泽行一点也不奇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有什么办法。”陆泽行手指轻扣案台，眼睛忍不住看向摇曳灯火。

“咦，这可不像你说的话，我印象里你最喜欢和陆国公对着干了，”江西卫才不信他会言听计从，“对了，我可听说你前不久去逛了花楼。”

去那种风月场所，哪家公子不是缩头缩尾，不像被别人发现。陆泽行倒好，闹得沸沸扬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到他去过那。

其中心思简直一览无余，江西卫瞧见陆泽行脸上的心虚，笑得暧昧，“怎么，看你现在的态度，似乎对自己的这门婚约不那么抗拒了？”

岂止不抗拒，简直满是心甘情愿的味道。

陆泽行黑了脸，反驳道：“反正总归要娶亲，娶谁不一样。”

还嘴硬，江西卫眼珠一转：“若换成当朝待嫁的闺秀，你也凑合？”

他八卦的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泽行，成功地看见坐着的人脸色微变。

哟，铁树开花了！江西卫在大理寺这么久，总算嗅到了点情爱的苗头，当即慷慨地指点陆泽行：“听我的，你就是动心了。”

陆泽行眉心一抖，果然听到自己怦然的心跳。

第二天，白瑶收拾妥当后，将母鸡托付给吴袁照看，就带着春儿去找陆泽行。

温渡邀请她一起乘马，白瑶知道他只是客套，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大公子与我说过了同去，我还是去找他吧。”

不过照昨晚的态度，她今日少不得要看陆泽行的冷脸。

但等到了门口，白瑶惊讶地发现陆泽行竟然心情不错的样子。

陆泽行眉间含笑，俊秀的眉眼里春风拂面，见她往这出走，温声道：“上车吧。”

白瑶看着他的笑脸，心尖微颤，脚下有点迈不动了，觉得他在无事献殷勤。

白瑶：你有病吗？

陆泽行（黑着脸念台词）：没错，我得了相思病......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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