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门
雪明夜站在天边看了不知多久,负霜一时间都忘记了思考,若不是他只有这一个傀儡,他当真想将这傀儡现场销毁。
天空之上,两人对峙而立。
良久,还是雪明夜率先开口,“你……”
负霜这才回过神来,手足无措地举着自己手中的金刀,颇有些紧张的在四周望来望去,最后看到了满身血色的自己。
负霜本是傀儡自然不会感觉到痛苦,或者说,沈弋本体所在的血海中,根本无法分辨出痛苦的感觉。
见到这般狼狈的自己,负霜想也不想转身就欲离开,他走得极快,甚至未曾顾上身后的雪明夜。
雪明夜的反应也极为快,见负霜欲要离开,想也不想抓住了负霜的手,待将手握在自己手中,这才发现了些许不对。
手中的手臂触感微折,雪明夜不由得低眸看了一眼,这一眼便看见了那染血且翻卷弯折的手指。
负霜身为傀儡,自是感受不到痛苦,若是真的手指,无法想象到底有多痛。
雪明神色沉了下去,语气中颇有些质问的意思,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负霜被雪明夜揪住了命脉,走也不是,留也不敢,只得轻轻地挣了挣握住手腕的手。
天道微微叹气,“你这一生,唯有情字不可解,若是实在想念,那便同雪明夜说明白吧。”
“在这最后的契机,还有些许时间能将这千年的的遗憾弥补。”
负霜听此眼中浮现猩红,“得到过,又怎会甘心失去?”
他决不允许,也决不可能再看见雪明夜死在自己面前。
雪明夜没有和负霜在天空之中拉扯多久,下首百姓受了惊吓,三只罗刹鬼虽说被负霜解决,可再快的速度也难敌四手。
今晚,罗刹鬼杀死了五位将士。
雪明夜眼见下方情势,拉住负霜的手往下轻轻带了带,果不其然,这人乖乖的当真跟着他走了。
门主不知何时已经安置好了死者家属,见雪明夜身后的男人当即行礼,“多谢这位大人出手,也多亏了仙尊赶回,镇北门中……伤亡人数较小。”
雪明夜有些惭愧,罗刹鬼这般简单的调虎离山他都未曾看出,当真是愧对仙尊之名。
雪明夜与仙门弟子乃至门主交涉好后将人带回了属于自己的土墙屋中。
不知为何,雪翼也跟了上来,雪明夜不由得无奈,“小徒弟,你跟着我做什么?”
雪翼吱唔一声却是说不出什么借口来,“师尊,那个……那个拿刀的人是谁?”
雪翼未曾见过负霜,有此一问也好解释,雪明夜自然未想过隐瞒雪翼,“他乃魔族惊霜城主,负霜。”
说完这句话,雪明夜便将小徒弟赶回来自己房中,“早些休憩,明日说不定还需要对敌罗刹鬼。”
雪翼被如清风一般的灵力推了一个踉跄,心情霎时可称阴沉,要知道,师尊可从没有如此对待过一个人,更别说这个名为负霜的傀儡在上一世都不曾出现过。
在上一世,这傀儡都是沈弋无用的一个背景板而已!
雪翼想即至此,转身冲着沈宿的房间而去。
将罗刹鬼一事处理好,雪明夜终于是有空处理家事。
他从床边抽出一张矮凳,那只不肯放开负霜的手将负霜拉到面前坐下,雪明夜坐在他的对面,此时见那寒铁面具,还是未能忍住一瞬的犹豫。
他似乎相信他的直觉不会出错,可天道曾说,沈弋再无出来的可能……
雪明夜神色纠结了一番,只见面前之人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受伤翻折的指节抓住的地方略微有些刺痛。
面带寒铁之人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雪明夜突然间就将心静了下来,他犹豫了会,抬手摘去沾染了鲜血的面具。
面具之下,负霜幽暗的眼眸变为了纯粹的冰蓝色,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雪明夜,既不言,也不语。
雪明夜将他的手抬至烛火下,轻声问,“你可带上了修补你身子的材料?”
负霜这具身子虽说是土所做,可却是和凡人一般极为易碎,他只是不在乎罢了,便也懒得修补。
如今被雪明夜发现了,自然不会再放任不管,负霜顿了顿,随后将自己的储物袋交出。
两人之间极为安静,雪明夜为负霜重塑受伤的手,甚至将他身上的血迹用清洁术解决了一番。
灯烛下,雪明夜捏着负霜的手指,最后将它完好无损的接回了负霜的手上,拿到了新的手,负霜抬手便抚上了雪明夜额前垂落的长发。
他启唇半响,最后只吐露出来三个字,“雪明夜”
雪明夜微微一愣,随后抬头看向他。
面前之人垂眸看他,将一盏花灯递给了雪明夜,“我想和你一起。”
我来见你,不是因为你想见我一面,而是因为我不愿分开,我想每时每刻,都能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