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新世界 第11章 第11章

世上有三种人：女人，男人，男博士。——千度吧（“哔吧”）

上班第一周的周末，杨刚就躺平了。前世在大厂混过，他本以为自己可以hold住一切工作的卷，何况眼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还这么好，年轻又充满活力。没想到的是，S集团的卷，和当年大厂的卷，是两个方向。当年大家活多，时间长，主要是在修bug，与产品经理吵架，以及连篇累牍的系统翻新上。但现在，产品部的卷，是一种非常新型的卷。这种卷，杨刚有一点熟，但又不那么熟，如果一定要总结，大概就是——人际关系的卷。

部门同事之间很微妙，这一点在入职当天他就有体会。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种微妙中又有合作，合作中又带着竞争的氛围，居然跟他所理解的那种上班氛围南辕北辙。

周五下班，杨贵明特地开车来接他，还顺道亲切地关心了男儿的工作情况，而杨刚只能叹息着坦白：“搞不明白。”

“没关系。”杨贵明笑得很宠溺，“慢慢就会明白的。”看他不开心，又补充：“少说多做，总会有进展。”

“可能吧。”杨刚虽然知道跟母亲多沟通有助于工作，但还没有那么习惯交心。杨贵明倒也不像张望贵那样喜欢刨根问底，看儿子不说话，就打开音乐，默默开车：“上了年纪的女人，不得不有的稳重，可是谁又了解我，有时天真的像个顽童，都怪时光匆匆……谁不是不甘平庸，咒骂命运的耍弄，汗流浃背的挡着寒冷，害怕现实嘲讽……总有太多女人的痛难醒的梦……”听一会，看向杨刚，轻咳一声：“不爱听的话，权限给你，你自己调。”

“妈。”杨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我觉得挺好听的。”除了唱歌的是个女的，歌词里的“女人”怪怪的之外，完全写出了中年男人……不，中年人的沧桑。

“我男儿出息了。”杨贵明又感慨，点一支烟，向后仰着，“以前你都不爱听这些歌，现在都知道心疼你妈了。果然男儿是妈妈的小棉袄……”

“妈……”杨刚有点无语，正斟酌怎么委婉抗议，杨贵明已经十分知趣地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再说下去就讨人厌了对吧？妈味儿兮兮的……你呀，你在公司，也这么跟你同事说话？”

“当然不是。”杨刚撇嘴，“妈你也不是同事呀。”这句跟得很自然，连“呀”都很自然，使杨刚本体吓了一跳，但杨贵明却很受用这种撒娇，丢了烟，亲昵地伸手拍拍杨刚的肩：“对了，你伯伯、伯爹和堂哥要到这里来玩几天，我找大雪帮忙开了个酒店，你先帮我转下钱，等下个月我接了活给你。”

“啥？”杨刚本能地感觉这事儿有点不对，尤其杨贵明这么大一个教授，怎么会找自己要钱？而且……“妈，你不是看不上钱雪峰吗？”

“咳，但你也这么大年纪了，总得有个女朋友吧？再说，只是帮个小忙……”

“伯伯、伯爹和堂哥来，不该你或者我爸张罗吗？”

“你爸忙呀。”

“那你直接跟我说啊，或者杨伟——对啊，那小子整天无所事事，叫她帮忙呀！”

“怎么喊你妹妹呢！”杨贵明有点不高兴，“她还小，学业为重，再说……咳。”

她什么话都跟父亲说。杨刚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迅速地把话憋在肚子里，顺便瞥了杨贵明一眼。这场景总感觉有点眼熟，跟自己家不像，但跟以前城里的伯父家怎么那么像？但不管怎样，他可不是杨刚本尊，对这个母亲，没有任何滤镜：“妈，我帮你冒风险，要是被爸爸知道了，怎么办？”

“什么话！”杨贵明清清嗓子，“家里来亲戚，多正常，怎么还不让你爸知道？你把你妈当什么人了。”

“那我跟爸说，让他去订酒店，或者，我直接问他要钱。”

“多大点事啊，还跟你爸讲。再说，不是给了你钱吗？”

“我刚上班，又请同事喝奶茶，又买衣服的，工资还没开到手，你就喊我订酒店……一线城市，酒店多贵啊。”

“让小钱垫一下，有什么关系？下个月就给你了。”

“她和我又不是什么正式关系……”

“女男朋友，帮男朋友的妈妈干点活怎么了？”杨贵明不太满意地嘟哝，“以前我帮你外婆外公干了多少活！你那几个阿姨，拿了我多少东西、多少钱！女朋友也得经受考验……”

“妈，你前几天还说钱雪峰不靠谱。”

“我是觉得她不太独立，没有上进心。”杨贵明皱眉，“但是如果你愿意给她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考察看看。这就是个考察机会。”

杨刚撇嘴：“考察什么？接待能力吗？”

“你可别小看，接待能力很重要的。”

“那我帮你订，你看看我的接待能力。”

“你是我男儿，我当然知道你能力很强。”杨贵明有点骄傲地一笑，又叹气，“但你毕竟是个男孩子。”

不舒服的感觉笼罩心头，杨刚闭了嘴，不想说话。

杨贵明又点了一根烟，惆怅起来：“其实，如果你以后想奋斗事业，找个大雪这样的倒不是不行，但不知她现在看起来老老实实，实际上会不会有别的心思——或者她妈爸有没有别的心思。”

杨刚终于忍不住烦躁了：“妈，能不能别总关心我的女朋友？”关心关心他的工作行吗？

“好吧好吧，妈妈找别人帮忙。”杨贵明吸一口烟，“对了，你要是有适合的师姐，给你堂哥介绍介绍，他都35了，还没找对象，你伯爹急坏了。男博士，唉！”

“男博士？”

“对啊，你们年轻人不是说嘛，世上有三种人：女人，男人，男博士。你堂哥呀，念了个博士，学历倒是搞上去了，但家庭生活……你可不要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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