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那么爱摸鱼的师父吧？ 第6章 晓途

【旁白】沉浸在回忆里，娓娓道来：“想当年，我还刚刚进入天剑宗，正值好玩的年纪。哪怕师父常常教导我要用心修炼，我也当作没听到，仗着天赋好就经常偷懒不去修炼，跑去参加同门间的御剑飞行比试。而我每次都能把别人远远甩在身后，他们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那样的快活我还记得。”

“是美好的青春啊，然后呢？”罗云顺着【旁白】的讲述哄着她继续说，她现在就想听【旁白】的青春八卦。

【旁白】接着说：“后来，我意识到御剑飞行是有极限的。我的师父让我悔悟到我把太多时间浪费在这种小术上，疏忽锻炼真正的本领。”

“姐姐的师父到底做了什么？”罗云趁热打铁紧追发问，试图多挖出点【旁白】的八卦。

“我参加的最后一次长青山竞速比赛，我得了第二。第一是我师父，那时候的我使出全力也碰不到师父的衣角。”

“我不仅在御剑飞行上输了，那天回去后，师父把我拉到训练场，只是拿根竹枝就暴打我到深夜，我累得趴在地上站不起来，模糊的视线里只有师父失望离开的背影，最后还是我的师叔把我背回去的。”

罗云倒吸了一口凉气，吐槽道：“你师父好严格啊，你只是爱玩了点，没必要教训得那么狠吧。”

【旁白】轻笑一声，用尊敬的口吻说：“不止你一人说过这样的话，师父是严格，但那只是他不懂怎么温和地表达自己。”

“师父一生未娶，没有道侣没有子嗣，他把我捡回来当亲生女儿培养，对我倾囊相授。我很感恩师父，将他当作亲生父亲。而我能报答师父的唯一方法便是努力修行，尽早有强大的实力在修仙界立足。所以，我立誓要勇猛精进，好好练剑。”

罗云点点头，感叹道：“原来姐姐以前还有这样的故事，刚才我说话没过脑说了你师父的坏话，对不起。”

“没事，师父生前就没在意过别人怎么讲他。”

【旁白】不以为意，罗云刚松了口气，却又意识到最初的问题还没解决：

“等下，那这和你不御剑飞行有什么关系？练剑也不耽误平时御剑出行啊？”

“我立誓的时候为了表决心，顺便立了再也不御剑飞行的束缚，哪怕我只是动了御剑飞行的心思，誓言就会反噬，让我的身体承受蚀骨之痛。”【旁白】语不惊人死不休。

罗云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脚步都有些踉跄。

“不是，这个立誓不只是口头约定的啊？”

【旁白】理所当然地回答道：“立誓是一个严肃的仪式，修仙之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下定了决心就要有相应的行动。”

“我觉得姐姐你这叫不给自己留退路，你这样太极端了。”

罗云不认可地摇摇头，在她看来，【旁白】的性格有些太直了，说好听点叫堂堂正正、刚正不阿，说难听点叫胶柱鼓瑟、不懂变通！

“是这样么？”【旁白】似乎是在问罗云，又像在问自己。

罗云叹气，道：“姐姐你啊，偶尔也要耍耍滑头。总是把事情做绝，只会把自己逼上无法回头的绝路。”

“……或许，你说得对。”

两人诡异地陷入了沉默，【旁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罗云也不好打扰她。

直到又遇上一个岔路口，罗云不得不出声问路：“姐……”

罗云刚开口，【旁白】便答道：“左边。”

“哦。”罗云应了一声，迈开步子往左拐去。

“不对，我还没出声呢！姐姐你咋知道我要问啥？”

罗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明明没说话，怎么【旁白】就回答了？

“嗯？我听得到你的心声啊？”

又是理所当然的一次回答。

“这种事为啥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行。”

罗云放弃和【旁白】争论了，这性格暂时劝不好，不如多赶路。

罗云边走边自嘲道：“就当我之前是个喜欢自言自语的傻瓜好了，幸好除了玄薮没人看见我那样。”

【旁白】一下子暴起问道：“凭什么那只东西就可以？”

“啊？不是……这……”罗云被【旁白】这一下问得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旁白】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放柔了声音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当我没问好了。”

姐姐好像心情不好啊，罗云心想。

“没有不好！”【旁白】嘴硬道。

“唉，突然感觉**都没了，这能力能不能关掉啊。”罗云吐槽道，紧接着开启下一个话题转移【旁白】的注意力：“不说这个了，咱刚刚想到，既然我能收魔兽，那是不是也能和灵兽契约？以后我多收几只灵兽，就能出门靠灵兽来代步了。”

罗云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很合理，但又遭到了【旁白】的驳斥：“不行，那是御兽宗的做派，你现在好歹顶着天剑宗长老的壳子，这么做有失门派颜面，会被掌门约去喝茶谈谈的。”

“我现代人，不懂你们门派的规矩。”罗云瘪瘪嘴，“那我和玄薮契约的时候你咋支持呢？”

罗云明显听到【旁白】深呼吸了好几下，像是在压住自己的火气，虽然她此时更在意神识体需不需要呼吸这件事，和玄薮战斗的时候她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调整好情绪，【旁白】便说：“不论是哪个门派的修士，有一两只契约兽都是正常的，但是搞一群契约兽就需要有御兽宗里不外传的御兽功法才行了。至于玄薮……哼，我当时只觉得小友初来乍到，能有个可以使唤的奴仆也是好的。你也不要总是提起那头豹子，它怎么说也是只魔兽。”

罗云知道【旁白】的心情持续性不好，她简单回忆了一下，发现这个现象大概是从她给玄薮取好名字后开始。而【旁白】在话语里也是明里暗里表现出对玄薮的不满，罗云想道：“难道是因为玄薮？”

“……”

“姐姐别当鸵鸟假装自己没听到，我知道你全听到了。”罗云呼唤【旁白】。

神识体的【旁白】在罗云看不见的地方捂脸，很想逃避，说：“这听心声的能力能不能关掉啊。”

“不知道。所以姐姐，玄薮哪里惹到你了？”

【旁白】又当起了鸵鸟装死。

罗云继续哄着【旁白】道：“姐姐，你能知道我的所思所想，我却不能知道你不开心的原因吗？这不公平，这个世界里我只能依靠你了，你救了我，我愿意向你坦诚我的一切，可是只有一人的坦诚终究是不够的。”

【旁白】愧疚地说：“可你遇到危险是我害的，是我把你拉来了这个世界，你不该对我这样感谢。”她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后悔。

罗云坚定地反驳道：“那也是我的选择，你问过我意见了，你不用为我的选择负责。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在气什么？我想帮你分担，帮你解决问题！”

罗云真诚的话语打动了【旁白】，她声音略微颤抖得说：“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我只是……”

“嗯哼，只是什么？”罗云步步紧逼。

【旁白】深吸一口气，豁出去道：“只是很嫉妒玄薮，嫉妒它有你送的名字。我，我……”【旁白】的音量低了下去，“我也想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云大笑，她实在没想到【旁白】是为了这事闹别扭。

“很好笑吧，我都活了那么久了，还为了这种小事动感情。”如果条件允许，【旁白】真想找个洞穴钻进去就是一个闭关，先闭关个一百年。

罗云止住了笑声，回答道：“没啊，我只是觉得姐姐原来不像我想的那样直来直去，你其实挺纠结的。”

【旁白】疑惑地问道：“原来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不好说，毕竟我才第一天认识你。不过我们往后有的是时间来互相认识，到时候我再给你答案吧。我也希望能听听姐姐对我的看法。”

“这份约定，我会铭记。修仙之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旁白】郑重的话语敲在罗云心上，敲得罗云突然心脏猛烈跳了一下。

“呃——我刚刚算是立下誓言吗？不要啊，我可不要突然发疼。”

“放心，刚才的那些只是口头约定。你说过的，不能把事情做绝不留退路。”

“嘿嘿，你记得呀。”罗云对【旁白】记住自己说的话这件事感到高兴。

【旁白】回道：“嗯，你说的，我都记得。”

攻势两极反转，这回轮到罗云感到不好意思了，只好僵硬换话题：“姐姐，你不要紧吗？你要抛弃‘罗云’这个名字吗？”

“没关系，不如说换个名字更好。当‘罗云’的日子里，我只有痛苦的回忆，但它在你身上却让我看到了希望。”【旁白】温柔地说，“你才是‘罗云’这个名字真正的主人，而我的愿望是用你给的名字迎来新生。”

“这样啊，我明白了，看我给你取个响当当的名字!”

罗云拍拍胸脯保证完，就手扶着下巴，思索道：“要和过往切割，那就取个反义词。白云黑土，不行不行，土难听，不好。对了，换成途！单字还不够，然后再取个什么字好呢？”

“我都依你。”

罗云无奈地说：“你也帮我想想啊。”

“啾啾！”

“咕咕咕——咕！”

耳边传来林子中的鸟叫声，罗云这才恍然察觉四周已有些许亮光——是太阳要升起了。

罗云猛地回头望向东方，站在山上视野好，能清晰看到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苏醒，所有的悲伤将被温暖的阳光驱散，留下的是新生的希望。

“我还是第一次见日出呢！”罗云兴奋大叫，“有了！你好！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