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下 第20章 第 20 章

当时钟指向十二点之际，晚宴也已接近尾声，一些人呼朋唤友地准备下摊，另一些人则斗了一晚上心眼子，心神俱疲地准备回家摊到床上。

戚雍得体地与一位老总握手告别，又婉拒了一位女士的晚餐邀请，用两根手指捏了捏眼角，略显疲惫地准备离开。考虑到今天会留得比较晚，他早已放了李智下班，这会儿倒有点后悔了——好累，他不想开车。

即将经过洗手间时，他正好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于是下意识地张口叫了他的名字：“柏桦。”

柏桦扭过头，略带诧异，没想到顶顶头上司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停下脚步，再度挂上完美的微笑，向戚雍点头致意，“戚总，晚上好。”

他长身玉立地站着，西装外套微微敞开，脖子上的领带没了踪影，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狭长的一小片肌肤和一点点锁骨的痕迹，衣衫不整地带着些不经意的性感。

戚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魔法师，当即通过“洗手间”这个关键词展开了一连串的联想，心里隐隐浮现一抹不太舒服的情绪，好似看见了白璧微瑕，遗憾惋惜又带点恨其不争。

就在他顶着一副冷酷总裁的表情，打算以公司老板身份隐晦地提点对方注意自身影响的时候，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却快步向他们走了过来，一双美目喷着怒火，看也不看戚雍，直接对准柏桦就开了火：“孔总呢？”

“叮咚”一声，柏桦把手机从口袋里抽出来，先是看了眼新来的消息，这才慢条斯理地回答她：“孔总是哪位？”

“当然是我们欣和的孔俊彦孔总！”美女一跺脚，带着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口吻道：“方才我亲眼看见他跟在你后面进了卫生间的！”

“你看错了。”柏桦眼也不眨地道，面上没有一丝一毫像在说谎的样子，“我就是刚刚进去洗了把手而已，没看到有别人。”

“你！”美女气急，奈何拿不出硬证据，只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这时，戚雍恰到好处地开了口，“抱歉，失陪，我们先走了。你再去别处找找吧。”说罢，向柏桦递了个眼神，先一步走过去按了电梯。

柏桦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美女，跟在柏桦身后进了电梯，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他看见美女正拉住了一个酒保，请对方到男士洗手间里去看看情况。

“洗手间里真的没有人？”忽然，戚雍打破了电梯里的沉默。

柏桦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我只是进去洗手，确实没看到人。当然，后面那一排隔间的门都是关着的，说不定那位孔总在那里面吧。”

戚雍听了这带着狡辩的回答，蓦地低低笑了起来，之前联想的那些画面倏地烟消云散。他暗暗嘲笑自己真是想多了，柏桦若是有什么攀附念头，应当早就行动了，否则以他的模样，也不至于糊到现在。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莫名地愉快起来，表情也渐渐放松，变得稍稍柔和了一点，不再板着一副棺材脸，对柏桦说：“昨晚的综艺表现不错。”

柏桦笑了笑：“谢谢。”

他知道此时应当找找话题，和大老板多交流两句，顺势在人家心中留个好印象，给日后飞黄腾达打点基础。但他现在实在懒得营业，便打算只用一个词简单地结束对话，等电梯到地下，就跟大老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然而大老板并不打算放过他，“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

问到庄晓晓了，柏桦只好的解释道：“原本是经纪人庄姐陪我过来，但她家里临时出了点状况，先离开了。”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戚雍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问道，话音出口，他才忽觉有些不妥，便略带调侃地补充了一句：“怎么，怕老板吃了你么？”

柏桦在心里疯狂倒牙，面上却维持住了笑容，“不敢，只是您事务繁忙，我只是个小艺人，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敢上前打扰。”

戚雍听出了他疏远客套，心里那一抹愉悦又缓缓落了回去，变成了失落。他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和他本来就不熟，又是上级领导，对方言辞谨慎也是正常的。

然而他作为荣越传媒的CEO，有些事情他还是不得不和柏桦交代一下。

“欣和娱乐的孔总，听说是个集邮爱好者。”戚雍说，“你最好小心他，尽量不要不要跟他有什么交往。”

柏桦眉梢一挑，“集邮？”

“就是换情人很勤的意思。”戚雍解释了一句，正好电梯已到达地下车库，他抬手看了看表，走出轿厢，“欣和是我们公司的对手，你是公司的艺人，与他们保持点距离也是应该的，不是么？”

柏桦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戚总说得对，日后我定然绕着他走。”

戚雍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径自上了车。透过挡风玻璃看到柏桦时，他忽然很想问问他要不要上车，他送他回去，但想到无处不在的狗仔们，还是按捺下了这个想法。从柏桦身边疾驰而过。

目送顶头上司离开，柏桦这才走向不远处的安全通道，上到一楼，从酒店前台那里拿了一串车钥匙。

方才在楼上，庄晓晓给他发了条消息，只简单说了一句还在警察局，小赵陪着她。她给柏桦另外弄了辆车，请人开到了地下车库，钥匙在前台。并再一次叮嘱柏桦自己开回去，不要叫车，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柏桦现在出门都已经会自觉戴口罩了，看到消息也没什么异议，只是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开快车PTSD”，想着什么时候把这个问题解决一下。

午夜时分，街上已经鲜有行人。柏桦一边开车，一边随手调了个音乐频道听着。音响里，主播用期待的声音播报着摇滚乐队“颂”与他们的主唱林熙空的最新消息，还为他们即将上市的新专辑宣传了一波，然后播放了一首颂乐队传唱度颇高的单曲。这首曲子以空灵的圣咏做引，伴随着电吉他越来越快的扫弦和爆燃的鼓点，林熙空爆发的高音透亮而强悍。

柏桦听着歌，仿佛身上的热血也被点燃，脚下微微加重了油门，趁着夜色，压着市内限速疾驰在宽阔而又笔直的公路上。

蓦地，还未等一曲完毕，柏桦便伸手关闭了电台，车厢内瞬间回复了一片寂静。柏桦神情严肃，目光却没有盯着仪表盘，而是穿过挡风玻璃，投射向了不远的前方。

一辆眼熟的双调典藏迈巴赫正跑在他的前方，速度和他差不多，只是不知为何，车身的一直在轻微地划着蛇形，似乎驾驶员总是在摇摆方向盘。

无论在哪里，蛇形前进都是被明令禁止的，毕竟这样开车十分危险，一个不好就容易滑出去车毁人亡。柏桦迅速回忆起，此前走在戚雍身边时他只闻到极轻微的酒味，应该是从宴会厅里沾上的，戚雍本人并没有喝酒，那么便不存在酒驾的可能。而且以对方会提醒他远离孔俊彦的事和他的微博来看，戚雍也不是一个十分热衷于玩命的人。

柏桦直觉有些不对劲，同时也发现戚雍的车速正在越来越快，已经超过了限速！

来不及多想，柏桦下意识地换挡踩油门，提速追了上去。

血色逐渐褪下了脸，手脚正在慢慢变得冰凉，柏桦的心跳得飞快，他知道自己正出于一种非常危险的状态之中，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几乎想马上踩下刹车，就这样停下来。

但是还不能停！戚雍还在加速，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出事！

两百多米的距离，不过短短几秒钟，可对于柏桦来说，几乎有几个小时那样漫长。

他呼啸着驶到戚雍的左边，保持着和他一样的速度，降下副驾的车窗，顶着猎猎寒风，冲着对方大喊：“戚总！”

戚雍知道自己的车出问题时，已经开出了将近一公里。

这辆车三百来万，车型相比一众千万超跑来说不知低调了多少倍，正好适合接送他上下班。平时都是司机开这辆车，今天他正好是从公司下班直接过来的，便没有回家换车，未料回程的路上竟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车载AI黯然无声，车速还在加快，而他尝尽各种方法，依然无法令它减速，只得冒险尝试蛇形驾驶，以期能减缓一下它的速度。这种情况下，他完全不敢分心一只手开车打电话报警，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夜深了路上没什么车，路随便他跑。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他发现自己左侧驶来了一辆普通的黑色奔驰，他降下车窗，惊讶地看见了柏桦的脸！

“戚总，出了什么事？”柏桦的脸色白的像鬼，声音却毫无一丝颤抖。

“制动系统出了问题！”戚雍的脸色同样难看，“我没法减速，现在已经快一百码了！”

在市区跑出国道的速度是什么体验？戚雍根本不想知道。他已越来越无法冷静——两公里后，这条难得的直道就会迎来一个T型路口，如果无法顺利拐弯，以这速度来看，他必被撞得粉身碎骨！

风把戚雍的话音撕裂在空中，柏桦只听清了只言片语，但这点信息已经足够。他的心跳犹如擂鼓声声，但多年的特工生涯令他强行冷静了下来，脑海里迅速想着解决办法。

“一会儿我会开到你前面，用右侧车身别你的车头，你顺着我的角度缓缓往右打方向！”柏桦冲戚雍大声道，“缓冲一段，利用我的车身和道路护栏的夹角，强行制动！”

“不行！这样对你太危险了！”戚雍听完了他的计划，立刻大摇其头。这个计划非常冒险，稍有不慎，柏桦的车就会被他直接顶飞出去！再者，他实在没有理由拖着柏桦为他冒险。

“少废话，听我的！”柏桦在这一瞬间骤然撕开了上司下属那副温良恭俭让的幌子，口气变得十分强硬，“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再这么开下去，你想死吗？”

他的脸色极白，眼睛却极亮，周身萦绕着某种笃定的气场，令戚雍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柏桦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强行按捺住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手，看了戚雍一眼，紧绷的嘴角勉强对他扯出一点笑意，几乎算是安抚地道：“放心，交给我。”

戚雍一愣，几乎快跳出嗓子眼的突然因为这五个字，慢了一拍。

今天更晚了抱歉QAQ，我刚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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