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棘的一个吻,蓄满了带有张力的风浪,把小鸢珠吻得七荤八素。
她的嘴唇贴着她的,像一株盆栽里两株相互生长的绿色植株,紧紧缠绕,一株缠着另一株,携枝相依,永不分离。
一呼一吸,都是力透纸背的情语。
她微微睁着双眸,眼中皆是少年动情的模样。
他的睫毛很长且卷,这是她从未注意到,内收的眼睑之下漾着一丝光影,养着饱满的卧蚕,继续往下,微粉的鼻梁高挺,两旁生着细小且软的白色绒毛,仔细瞅瞅,隐隐有疤痕的印记。
他的嘴唇与他的眼神一样,逐渐升温,潜藏的凉薄逐渐熔成一泉温水。
不知何时,他的舌触碰了一下她的嘴唇,试探地打破某种边界,她心内收到了不小的惊吓,吻的气息都是他的,他正在一步一步侵占城池。
这种侵占,却是极度的温和,他慢慢引导着她,走向一切未知的禁区里,他是禁区的规章制度,让她甘愿沉沦于他。
但是,她又不会完全的甘愿。
小鸢珠将后颈朝后挪了一下,两人因此分开了一些距离。
“……”沙棘伸手抚触了她濡湿的嘴唇,唇瓣由原本的浅粉添了几分嫣红。
他的眼望向她,她缓缓垂下了视线,她不能再看他了,再看他的话,她组织好的言语都会紊乱,她会迷失的。
“沙棘哥哥,”半晌,她缓缓启唇说道,“你是喜欢我吗?”
她不是喜欢感情界限模糊的人,她在向他求证她最最渴望知道的事。
他今天的不太寻常,酝酿好的亲吻,都是为了告诉她什么?他是克制而自持的人,绝不会做出非理智的事。
此外,她已经把她的心完完整整地展现给她看,等待他的回复,终是等来了这一天。
“沙棘哥哥,我已经把我的一切展现给你看了,那么你的呢?”
——你也能把你的真实心意分享给我看看吗?
——哪怕,这种心意很可能会是我不想要的结果。
——但至少,这能让我懂得自己在下一步该怎么做吧,应该理智地对你敬而远之,还是感性地继续靠近你。
人一旦把自己毕竟某种选择的境地,心就变得犹疑和软弱。
退一步来说,其实她大可不必抛出这种问题,一旦捅破这层窗纸,情意就是剩下两条泾渭分明的岔路,一条是走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姻缘,她是颇受今上宠爱的小帝姬,其门当户对的良婿也必须是属于百官权贵们的范畴,自此生活无忧,但精神的界限由此框定。
另一条,是飞蛾扑火,一厢情愿的跟定她认定的男子,摒除一切的身份,跟着他一块儿浪迹天涯,也许会颠沛流离,但精神的界限定会无限的延展。
该怎么选,该怎么做,主权皆掌舵在她手中。
小鸢珠承认她喜欢沙棘,喜欢得不得了,但至于能否跟定他一辈子,承担往后未知的生活所带来的一切代价,这种生活,她尚未做全准备。
所以,在等待沙棘的答复的过程当中,她有那么一瞬间,是希望他可以否定她。
只要否定了,斩断一切的未知,她也不会再冒着风险踏出可能万劫不复的一步了。
手心与额角正在微微渗出冷汗。
心脏不受控制地扑扑直跳。
喉头有些干渴,甚至在心脏的地方,心率过快的跳动加重了烫热的感觉。
沙棘会回答什么?
应该不会是喜欢她……
脑中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小鸢珠微微咬住唇,不敢让自己轻易深陷在这情感的沼泽之中。
在视域之中,她的手心一凉,被沙棘轻轻地捧起来,他的指开始在她的掌心写字。
小鸢珠屏住了呼吸。
他会写什么?
此刻的有光的地方,光照不到的地方,干燥的地方,潮湿的地方,都有他的呼吸。
沙棘的手,轻抚着小鸢珠从袖袂之内伸出的手。她的袖裾微微翻卷起来,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
从檀木质地的窗扃照进来的晚夕灯光,在他和她的手上描绘出光与影的金浅色舆图。
他的手指像一根羽毛刮过她的掌心,痒痒的,轻轻的,她凝神辨识他在她掌心处所书写的每一道笔划,每一个纹路。
他写了什么……
他写了……
小鸢珠的嘴唇吐出一个字音:“喜……”
沙棘听罢,手指的动作未停,继续在她的掌心里写新的一个字。
会是那个字吗?
小鸢珠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指腹覆了一层茧,手指与她掌心肌肤摩擦的时候,总能刺激到她身体里一些比较容易敏|感的地方。
痒意如游蛇一般,瞬间蔓延至她的后颈与她的脊椎骨,她会不由自主的缩起脖子、挺起身体,感觉有点痒。
等第二个字尘埃落定之时,小鸢珠紧闭了双眼,感觉自己正向着山顶攀登,不久,终于爬上了顶峰,她全身脱力,像是被点定身穴似的,不能动弹。
沙棘写了那个字……
怎么可能……
——“喜,欢?”她一字一顿地把这两个年念出来,然后再等待他的确认。
沙棘的手指在她的手心里写下:“嗯。”
他承认。
不知为何,明明主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小鸢珠却感到自己隐隐被眼前少年牢牢操控了的感觉。
他喜欢她——“那么,沙棘哥哥,你喜欢我哪一点呀?”她当起了好奇宝宝,脸皮一瞬之间变厚了起来。
沙棘没有再在小鸢珠的掌心处写字。
取而代之的是,他捧起她的手指,低下首,开始吻她的指尖,从她的拇指到她的食指,从食指到中指,中指到无名指,无名指到小指。
小鸢珠愕然得忘记挣脱,她感觉到沙棘的每一个吻,都在加重她脸上的烫意。
她竟然没有排斥,不觉得违和,觉得这种亲昵的事,沙棘来做,非常协调,没有一丝违和……
沙棘吻完,在她的掌心写:“喜欢你的手。”
她的心上落下了电闪雷鸣。
接着,他的吻还在继续,落在她的眉睫,落在她的眼睑,落在她的鼻端上。
天地间像是落了一场雪,雪下得那样大,每一片剔透易碎的雪絮里都有他的影子,雪落在她身上的触感,那么软,从远处的高野掀起一场过境的风,风把她重塑成与雪花相同的形状。
这雪,又是这样的小,小得只能容纳下她和他。
最终,她的嘴唇被他的嘴唇覆盖。
——我想对你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她的唇齿被他轻易地撬开,无数的情思被置换成此刻的缠绵悱恻,他已经引导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渡入生命的禁区,禁区里的每一处景致,皆是前小半生不曾体验过的。
他的舌漫游在她齿腔里的每一个角落,与她的舌相遇在此,尔后,开始触碰、交缠。
耳畔间皆是彼此的呼吸声,慢慢地,小鸢珠的一些声音落入了沙棘的耳畔。
那一声极低的娇喃,从她的齿隙里游入他的耳,像一尾游鱼自小池里游曳而来,鱼尾在空气点拨出圈圈涟漪,声线顺着涟漪的脉络,与他的听觉产生联结。
小鸢珠也意识到了,一种羞耻之感顺势笼罩住了她。
她想不道自己会产生这种声音,真是不可思议。
难为情使得她产生了畏葸之心,紧紧阖拢住泛散着浅粉色的眼皮,不敢看他,但在心中却是非常在乎他的感受。
他会怎么看待她呢?
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姬啊,也是要面子的,但在他面前,她原形毕现,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你、你,我不准你笑!”
她需要重新拾回一点面子。
然而她的这番话落入他耳中,反倒是自动演绎成一种撒娇式的撩逗。
她的脸被他捧起,腰肢被他一搂,他把她往怀中一带。
再度深深吻住她。
已经吻过一次了,那就再吻一次。
再吻一次。
无论怎么吻,都吻不够她。
他是她的罗网,她成了拖他堕入陷阱的猎物。
——“以后没我的允许,请待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她听到沙棘这样说,掩唇而笑,笑靥上漾着小梨涡:“若是本帝姬不呢?”
“……”
沙棘在她掌心处写:“你尽可试试。”
语气要多霸道就有多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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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第两百零一杀:宁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