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不知自己是什么走回自己的寝屋之内的。
被那只偷了腥的臭猫“索吻”之后,她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脚步虚浮虚浮的,似踏在棉云之上,劲道与力度都落不到实处。
虽然自己与夜猫在之前进行过多次的“亲密接触”,但她丝毫不感到习以为常,每一次的接触,都似是在心脏地带进行一轮生死时速,看彼此能把谁逼上绝路。
拾柒的大脑因短期的缺氧,体内一时之间顺不过气来。
她将自己扔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自己捣腾了好一阵,那睡意适才造访而来,捎着她进入睡眠。
也许是亲吻这种行动会自动降低人体对外界的感知,钝化意识对外界的防范力,是以,当拾柒屋内的窗扃被一只纤手拨开,一道颀长窈窕的黑影游入屋内,肆无忌惮地打量她时,她也全然没有注意。
黑影细细觑着拾柒的睡颜,纤手从她的脸部游曳至胸腹之处,尔后,其低低轻笑了一声:“哟,小於菟原来还真好这一口呀。”
话中尽是讥诮式的揶揄韵味。
冥冥之中,拾柒似是察觉到好像有人在抚触他,睡意渐渐消了,紧随而至的姗姗来迟的惕凛之心。
既及她弹开双目,接着行将燃尽的烛火探看来人,与那人的视线甫一相触——
拾柒的血液庶几要凝固了:“你、你是——”
“嘘。”那人巧笑倩兮,伸手往她身上哑穴的地方招呼了一下,拾柒登时道不出话来。
仅仅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双方武功之高下优劣,即刻做出了分晓。
“小妹妹,别害怕哦,”那人伸手挑着唇角,朝着拾柒吹了一口气,“我借你的身体跟小於菟玩一玩可好?”
——去你大爷的,一点也不好!
拾柒意识之中残剩的一丁点睡意一霎地消弭开去,翻了个白眼,须臾,就拨出枕下的莫邪剑照定来人削去!
讵料,她失策了——
剑端在半空之中走了大半个圈,眼看要落在那人身上要害处,拾柒执剑的手蓦地使不上劲了。
一阵极度诡异的痉挛之感自手腕之处,排山倒海般袭向她体内的四肢百骸,意识堕落为躯体的傀儡,不再占据主导之位。
那人朝她吹出的气有毒!
“砰”的一声,莫邪剑抽离了其主人的束缚,兀自跌落在由锦毯铺就的地上,引出一通闷响。
拾柒双腿乏力,有些羸弱的躯体堪堪半伏在地,朦胧的视域之中,那人正踱着款步想自己踱来。
“你别过来——别过来——”
她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悄如断了线的纸鸢,朝着混沌的意识深处坠去……
拾柒的视线落入黑幕之前,看见那人姣美而妖艳的面容离自己近在咫尺,后者说:“小妹妹你对你男人太被动了呢,姐姐帮你主动争取一下哈。”
拾柒:“……!”
她连粗口都被没力气骂了。
半刻钟之后,原本陷入混沌状态的“拾柒”,重新醒觉,她缓缓睁开双目,沉着的眸子之中弥散着一丝极薄的淡金色的光。
她拢好刚刚睡时被压出褶皱的衣裳,披散着及腰的长发,赤着双足,在出门之前,在唇上匀了一抹朱色的唇脂。
行至夜猫的寝屋门前,她展袖抬腕,微微推动门扉,出乎她意料的是,门一下被推开了。
看来门并非上锁。
拾柒将唇抿成一条线,唇角勾起了浅弧,缓缓推门而入。
屋内的烛火并未吹熄,整体的布局在淡金色光线的描摹之下,显得有几分迷情。
夜猫正半倚在床榻上,外衣置在榻畔近旁的衣架之上,他身上仅着一席单衣,衣襟双侧微微松开,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勾人心魄。
见拾柒近乎“不请自来”的举止,夜猫深眸暗了一分,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依旧维持着卧榻之举。
他问:“拾柒,怎么了?”
拾柒的眸中,淡金色的光随着男子的问话,如一拨细小的鱼群儿于邃深的海中,轻轻地曳动着。
“大人,卑职反悔了。” 她撩开了颊侧的一绺长发,粉颊之上的韫色微微凸显。
少女的嗓音软软糯糯,音色的轻重缓急拿捏的尺度刚刚好,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可以挤出水的娇憨、柔媚。
“反悔?”夜猫凝了她雪白的赤足一眼,而她正踮着莲步朝他一寸一寸地游过去。
“是呀,大人不是让卑职留下嘛?”拾柒笑了一声,独身游至夜猫身前,撩起一角裙裾,露出一截藕白光裸的小腿,“但卑职不通人情世故,拂了大人的好意。”
“所以呢?”夜猫面上的神色覆上了一层莫测的翳影,教人难以察觉他此刻的心境。
“卑职现在想补偿大人……”拾柒将腰身一拗,纤弱的身体如彩蝶的软骨一般娇柔,轻轻贴在夜猫的身上,双手缠着他的颈脖。
少女红艳似火的唇,皎白似雪的身体,散放着清淡芳氛的体香,一寸一寸的侵略着她眼前男子的城池。
烛火微晃了一瞬,窗扃之外的夜风时不时奏出长鸣般余响,无暇的夜色继续朝着穹空的深处走去。
拾柒伸指抚弄着夜猫坚毅寒峻的脸旁,欲要将唇贴上去——
殊不知,下一瞬,拾柒眼前一抹暗光疾晃而过!
她躲闪不及,叫那抹暗光一刹地扎中了肌肤,眸中的淡金色光,俨似渐退的潮汐一般,隐隐渗出了瞳孔之中。
一切的迷情、一切的暧|昧都不复存在。
拾柒的视线开始出现涣散,身体倒在了夜猫的怀中。
夜猫揽她入怀中,动作轻柔,但眸子与嗓音却于顷刻之间,化作了千仞寒冰:“可以出来了。”
“哼,小於菟,你还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此刻,一位身着绯青色描线白纱阔袖长裙的女子,自屋中暗影处款款踱步游出,如烟如魅的眉眼噙着一抹娇笑。
其正是蛇姬。
夜猫一言未发,将拾柒稳稳放置在床榻之上,随后起身。
蛇姬看出了夜猫的反应,旋即巧笑一声:“小於菟,别急着赶人家走嘛,人家此行一来,是打算与你做一笔交易。”
如此说着,她不等夜猫开口,从怀中摸出一道令牌,晒给夜猫观摩,微微正色说道:“衡州近日即将举行一场武林大会,据悉,大会之上拔得头筹者,犒赏之物为一件被鲁班锁封锁住的东西——我的任务便是来争夺这样东西。”
话毕,蛇姬话锋跌转:“小於菟,我的情报交换完了,轮到你了哦。”
夜猫削薄的唇角倏地勾勒出一抹蔑意,煞是不屑,“我答应与你做交易了么?”
言下之意便是讥讽蛇姬一厢情愿了。
蛇姬闻罢,倒是不气,魅声说道:“小於菟的任务同人家的也是一样的吧?——别急着否定人家哟,人家还听说,谛麟哥哥也盯上了这样东西呢。”
她之所言,与夜猫目前所获悉的情报,**不离十,甚至是如出一辙。
莫非是……
似是料知到夜猫之所思,蛇姬笑意盈盈地补充一句:“人家可不是会窃听的梁上君子呢,小於菟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夜猫轻淡的“呵”了一声,他悬腕将近旁衣架之上的外衣披在身上,口中仅有三字:“出去说。”
蛇姬伸指撩弄着肩侧的柔发,眸心一缕光波暗转:“好的哟,出去说。”
月半中天,疏星辉寒,远处是黯淡的铅灰色原野,数里之外便是城门闭紧的堞城。
此处,客栈的楼脊之上,暗青色的远空布局之中,摹着两道凛冽的人影。
交易的局势主权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蛇姬主动坦陈自己的任务,而夜猫只不过是以简约的言语将自己的任务一句话带过而已。
“小於菟,人家猜你一定对祈父的任务有所怀疑了,”蛇姬的裙裾在夜色之中绽成了一枝婀娜的幽荷,“据鸦巢历来执行任务的规定,一个任务素来仅有一人领命。但此回好像有三人,甚至不止。”
“倘若你或者谛麟对任务都感兴趣,”夜猫的嗓音在夜色之中显得凉薄,“我不介意‘割爱’。”
“哎呀,这种话人家可承受不起呐!”
蛇姬以袖掩嘴,笑着道,“这种争来争去的任务,还不是你们这些男人该干的嘛?人家只是一介弱女子,如何能争得过呢?”
夜猫抬眸睨了她一眼,眸中尽是隐隐约约的讽意。
他不说话,等她摊出底牌。
蛇姬晓他意,悠悠道:“小於菟,目下巢中有起二心的歹人,巢外有鸟笼等朝庙势力,泱泱风雨之中,合盟之策为上策,方才能各取所需、保全自身。”
夜猫明白了,反问:“我凭什么帮你?”
他凭什么与她合盟。
——“就凭人家和宁府能护拾柒周全。
夜猫的视线滞住,只听蛇姬继续说:“难道小於菟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吗?人家能做的,你都未毕能做到哦!”
歹人欲加害于你,鸟笼欲荼毒于你,鸦主祈父欲试探于你,种师道大将军将弑杀于你。
一个行走于风口浪尖之辈,有何能耐护心仪之人一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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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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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杀:麟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