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拾柒更尬囧的事情还摆在后端。
这几日,她觉得自己的小腹时常升起一阵隐隐作痛的坠腹之感,这种感觉煞是奇怪,就如身体里栖居着一块磐石似的,这块磐石轧得她很难受。
不仅是在小腹这块地方,就连她的胸部两边靠近肋骨的地带,筋肉也较往日要酸疼几分,她甫一舒展自己的身体这些地带,就会有一阵痛感挤入她的神经,让她感到非常不自在。
这些痛感在拾柒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从未出现过的。
就在归巢的这几日,它们就猝不及防得搞起了空袭,杀得她手足无措。
在去莫邪山与友聚饮的昨日,痛感并没有很强烈,可在恰恰在今日,痛感遂是报复性的格外明显起来,怒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饶是拾柒想要寻夜猫问一下她昨夜到底怎么回来的事情,身体也被这阵痛感也拖曳住了。
她一个上午都躲在偏房里,夜猫也没主动寻她,给予她缓冲的机会,将对应时间点的膳食放置在她偏房的门前,就离开了。
无论是静坐着、仰躺着还是卧着,都无法戒除体内的那一阵萦绕不去的痛感。
她以为是自己疏于练功以致内力紊乱,是以试图运功调息,但这样试了老半日,体内的痛感仍是执著的停滞不褪!
拾柒想要把自己这样的事情告诉夜猫,但今晨的羞耻之感如一柄斩刀,将她的念头扼杀在了摇篮里。
晌午时分,这份痛感犹嫌自己的存在不够乱,竟然还带来了另外一位“新友朋”。
如果能风来形容一下痛感以及这位“新友朋”,前者就是秋日的飒风,痛中带着点酸麻。
后者俨然就是冬夜里的暴风,恨不得将她的心窝子给翻搅出来。
这位新友朋带给她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坠腹之感益发强烈了,而且,而且她觉知到她的双腿内侧之间时不时有一种稠热的东西不安分的淌了出来。
拾柒不得不又去了一趟茅厕,查看究竟!
远处正在的打盹儿的黑丫,眯起两只碧眸好奇地瞅着她,不明白她今日为何老往茅厕里跑。
它的主人想必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等到拾柒出来时,黑丫惊奇的发现,拾柒的眼中多了一分视死如归的决绝神色。
这一次,她没有回到偏房,而是径直来到主人的寝屋里面前,扣了扣门,说:“大人,我有一事要跟你说。”
嗷呜,连话语也是如此决绝,哦不,用“决绝”二字并不恰当,但黑丫的第六感告诉它,拾柒说话的语气就仿佛要与什么东西做个了断似的。
屋内,夜猫正在端坐于桌案前,调试着一柄竹弓的韧度,听了拾柒的扣门声,掌中动作未停,仅道:“进来。”
拾柒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拍了拍两侧的脸颊,调整好面部表情,遂是推门入内。
仿佛久违久矣,在拾柒为数不多进入夜猫的寝屋的时光里,这一次她是在他的允许之内踏入。
有那么一刹那,拾柒觉得自己变现成了一位相府夫人,拥有了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踏入了自家夫君私人花园之权力。
呸呸呸,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拾柒咽下一口干沫,在距离夜猫四尺之外的地方停步,以自然的口吻唤了一声:“大人。”
她看见夜猫手中执着一柄青色竹弓,这柄竹弓她有些眼熟,似是很久之前,她曾经拿它来把玩过,然后察他眼色不妙,遂是乖巧的放回了原位。
此刻,夜猫见她与自己保持了四尺之距,嘴角微微抿起,敛住手中的动作,启口问道:“嗯,你感觉好点了吗?”
拾柒不知夜猫问的是哪一点,到底是精神方面的,还是身体方面,亦或是二者兼有?
还是说,他知道她身体的情况了?
思及此,拾柒咬住了嘴唇,凝思了一会儿,决定坦诚一些:“大人,我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夜猫抬眼深深望着她,认为她处于她昨夜撒酒疯得罪人的歉疚之中,就以蕴藉的嗓音说道:“没人会将此事责咎于你,在于我没有把你看好。”
拾柒怔了怔,夜猫这是在委婉地向她道歉吗?
既然如此,拾柒吸了吸鼻子,摇了摇脑袋:“大人,木已成舟、事已成定局、生米也煮成熟饭,任何话都没有用了。”
她的身体状况,再也无法挽救了。
夜猫眯了眯眼,拾柒的这些用词有些诡异,眼角勾出一丝戏谑的弧度:“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终于问到重点了,拾柒面上一副壮士断腕、舍我其谁的神色,朝着夜猫前进两步,以铿锵地语气道:“大人,卑职以后恐怕不能待在你身边了。”
她还用上了敬语,夜猫失笑,自桌案前起身,幽步踱至拾柒面前,微微屈身,让视线与她的平行。
“拾柒,把话说清楚。”他没有任何情绪,话音只是绵长的平淡。
“就是,就是我生病了。”拾柒不想离夜猫太近,不自觉后退一步,袖下的手渐渐攥成了拳,“这种病还是不治之症。”
夜猫挑眉,再他想启口时,却听拾柒继续说:“这几天我总是感觉我的身体不对劲,我感觉我的身体有时乏力,有时沉重,而且,今天我发现我的身体——”
话至半途,拾柒满脸上都是“天哪,这种羞耻的事再说下去我简直不好意思了”的意思。
夜猫解读着拾柒话中的言下之意,心中一种微妙而隐晦的答案呼之欲出,但他没有直接付诸言语,而是耐心的听她把话说完。
“大人,这种事情原本我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我怕我说出来给你增添莫须有的负担,可是当我发现我的病情恶化了,我知道我瞒不住了,所以我决定你坦白,至少在我真正离开之前,能在你心里留下一个好形象。”
“无碍,你说吧。”夜猫以沉哑的声音撩诱她说出来。
拾柒直直凝望着他,心间上原本潜藏的惧意被他蕴藉的双目驱散了一大半,好像有他在,她的一切问题都能干脆利落的解决掉。
拾柒袖下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窗棂上斜射而来的淡金色日光浮罩于她与夜猫的身上,日光予她一种温馨的质感,一种舒缓之感替换了焦虑质感。
“大人,我发现我的身体在不断流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终于,拾柒使用自己平生足最大的镇静与勇气把这一句台词完完整整的道了出来。
哪知,她话音甫落,却听夜猫说:“嗯,我明白了。”
什么鬼,她酝酿好情绪、千辛万苦说出来的话,就换来了他云淡风轻的一句“我明白了”?
拾柒脑袋之中预设好的一切煽情场面悉数崩塌瓦解。
她正要奓毛,夜猫上前拦腰抱起了她,她尚未反应过来,视线一阵天旋地转,他步下略施轻功,抱着她朝着邻院飞过去。
一刻钟之后,拾柒的世界多了一个新词,叫做“癸水”。这个词乃是她突然驾到的“新友朋”的大名儿。
这个词儿,还是绥狐的红颜知己茗因教会她的。
茗因是个仪端姣美、气质绰约的女子,拾柒之前夸过她的手艺上佳来着。
拾柒的这个“病”,就是茗因给治的。
毕竟,恐怕只有女人才能真正懂得如何医治好女人之间的“病”吧?不论是从身体方面还是心理方面的。
茗因为拾柒处理衣物下面的狼藉的时候,将夜猫与绥狐这两个大男人推了出去,挂起了“闲人勿扰”的牌子。
绥狐“啧”了一声,乜着眼觑了紧闭的屋门一眼,对夜猫道:“小於菟,拾柒好像在慢慢长大诶。”
夜猫抬眼,一个“这不是废话么,你到底想表达什么”的眼刀飞了过去。
绥狐避过眼刀,就说:“你呢,作为她的监护人,光晓得她的身体情况是没有用的,还得注意她的饮食、节律。另且,这个特殊期间,有些事儿不能做得太过火,你明白吗,否则这回加剧她本人的身体负担。”
绥狐这话说的可真是限制级了,也给他昨日偷偷旁观某只猫与某柒“干正事”留下了铁一般的罪证。
夜猫回想起拾柒那一张濡湿而润滢的嘴唇,若有所思。
此刻屋内,茗因准备了一些白纸与棉花,将它们折叠整齐一并置入一个系着素白长带的布条里,对拾柒道:“这是卫生带,以后你每个月都要用,懂吗?”
拾柒懵懵然的点了点头。
此外,茗因还教给她许多有关“癸水来了,女性该如何做”的小知识,让她向着女性新世界的大门进一步迈进。
教授的过程之中,拾柒发觉茗因的目光时不时在她的嘴上逗留几下。
终于,茗因有意发问:“拾柒,你这嘴怎么了?”
谈起这个拾柒就恼了,就在她刚回答时,绥狐刚巧把耳朵凑到了门边——
“啊,谈到这个我就来气,昨夜应该是有个不长眼的蚊子,把我的嘴给叮成这鬼样,回头它再来叮我的话,看我不把它给掐死!”
拾柒的话音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赶巧的是,音量刚好是屋外三尺之内的人皆能听到的水准。
所以说,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夜猫:“……”
绥狐用胳膊肘撞了撞夜猫:“来来来,小於菟,今晚再去叮她吧!坐实你是不长眼的标签!”
新人新文,求评论~求收藏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杀:素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