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物语[冲田总司] 第4章 猫 - 初次相遇

我怎么会忘记这个男人呢？

他可是新选组的人啊！

是那个突然入驻京都、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组织的人啊！

在我的记忆中，他们总是穿着印有白色山形纹的浅葱色羽织，以巡查的名义招摇过市地走在街上。

因为他们的到来，京都变得不再平静。

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总是有腥臭干涸的血迹，他们的手段比那些所谓的坏人更加残忍。人命在他们的手上如同蝼蚁一般，轻贱得不值一提。

只要妨碍到他们的人，无论好坏，皆被身首异处。

大人们说他们是经会津藩的许可维持京都治安的，所以除去畏惧和害怕之外，能做的只有避让而已……

至于我会对“冲田总司”这个名字有印象，全因我曾顶撞过他。

那是元治二年（1865年）入春时候的事情了……

那天我正巧要去二条街上置办家中杂物，路过小巷的时候，瞧见一个带刀的男子在殴打一名老人。

就算在京都，这样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哪怕心有不忍，我也未去理会。

可我身边的女伴却说被打的是他的舅舅，紧张呆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女伴的年纪比我小，胆子更小，受不得一点惊吓，见到眼前的画面呆愣无措。

我们在的地方不算偏僻，却没有人上前制止，应该是畏惧那个少年腰间的佩刀吧？

在这个时代，总有一部分的武士肆意妄为，像是看准人们对他身份的畏惧，会借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欺负寻常人。

此时上前阻止，只怕我们也会跟着遭殃。

“姐姐，拜托您救救舅舅吧，他对我们家有很大的恩情……”就在我犹豫的这会，女伴已经拉住了我，低声哭诉道，“就看在……看在我母亲的份上！请您想想办法吧……”

女伴的母亲对我们家有恩惠。

彼年我母亲难产，父亲又出诊不在家，多亏了女伴母亲的帮助，我们才活了下来。

她托上这样的说辞，我是真拒绝不了……

话虽这么说，可我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要怎样才能阻止一名武士对老人施暴呢？

我站在原地苦恼着，眼角正好瞥到一抹刺眼的浅葱色，心里生出一计。

“你留在这里，我去找人。”

“！！！”

我试图安抚女伴，她却拉着我的衣袖不让我走，眼中皆是恐惧。

我看着她全身发颤，像是拉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拉住了我，眼底唯一的希望映照着我的脸。

被人信任的使命感突然从心底升起，可那刺眼的浅葱色已经从我眼中消失。

就在此时，那个男子停止了殴打老人。

背对着我们的他站直了身体，缓缓从腰间抽出佩刀，像是准备了结掉男子的性命。

“啊——”

受到刺激的女伴尖声叫了出来，惹得男子回眸看向我们。

他发现了我们。

男子在阴暗处，我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可就算在暗处，他的眼睛依旧嚇人，如同地狱的罗刹一般。

男子缓缓朝着我们走来，拔出的刀被拖在地面上擦出刺耳的声音，他像是随时会提起刀来，挥向我们。

被我捂住嘴的女伴已经哭出了声，我看着男子离我们越来越近，百般权衡之下，心一横把女伴从自己的身侧推开。

“我看见新选组的人，他们就在街上，去把他们找来！”我叮嘱着她，看她呆愣的模样只得再大叫一声，“快去呀！你不是要救你的舅舅吗！”

我的叫喊终于唤得女伴回过神，她踉踉跄跄地朝着街上跑去，三步一回头地注意着我。

“滚开！”男子停在了巷子口未被阳光遮盖的地方，瞥了一眼女伴离去的方向，用低沉的声音同我说道，“不然连你一起斩了。”

“新、新选组的人，要来了……”我见男子提起了刀又往回走，急忙出声，声音因害怕颤抖着，却依旧咬牙试图制止他，“你还是逃吧……”

“你想死吗？”男子一回身，佩刀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冰冷的弧线，刀尖指向了我的脖颈，“快滚！”

那薄凉的金属未触碰到我的肌肤，我发软的双腿却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了。

若不是我的后背还贴着墙，此时怕是已经瑟瑟发抖地瘫坐在地上了。

“就是这里！姐姐很危险！快救救姐姐！”

好在女伴带着新选组的人及时赶到。

可现在的情况却不容许我松口气。男子的刀尖还抵在我的脖颈前，只要他稍稍用力，我的脖子就会被划开了……

“是你的主意？”

男子看着赶来的新选组，冰冷的眸眼再度望向了我。

因为先前殴打老人的关系，他的脸颊上还沾着血迹。

“冲田队长！你在做什么呀！”还没等我回话，那些被女伴带来的新选组队员一脸吃惊，急忙涌了过来，“这怎么看都是一般民众吧？”

“帮助山南先生[1]逃脱的人已经抓到了，带回去吧。”

男子收起了刀，瞄了一眼小巷内那个负伤的老人，示意赶来的新选组成员把他带走。

冲田队长？

这个殴打老人的男子也是新选组的一员吗？

他们之间的对话令我大惊失色。

我可能做了最错误的决定。

这个时候把新选组叫来，我和女伴怕是都要没命了吧？

“那这两个姑娘呢？”押住老人的队员看向了我和女伴，似是有些忌讳，“她们看见冲田队长用私刑了，要是到处乱说的话……”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这个冲田队长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好，他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我们，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道，“死，还是活？”

“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在女伴出声前，我急忙给出了答案，“不会乱说的。”

虽然我把女伴挡在了身后，说话的声音也算流畅，可手脚都冰冰凉凉的。

“是嘛，那就好。”

男子抬眸望着我，满是杀气的眼眸里不知为何带着一丝丝的悲伤。

我见男子转身离开，本松了口气，谁知道他竟又转了过来。

看着他再度向我走近，我的心脏几乎要跃出胸口，双手也因过度紧张死死捏成了拳。

“我是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回头的他不知为何做起了自我介绍，“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请继续找新选组帮忙。”

……

这便是此时的我能记起的，第一次与冲田总司见面时的场景。

“姐姐已经要回去了吗？”

缘侧上的总司有些不舍的模样。

“林太郎吩咐的事情还没做完，我也是偷偷溜出来的，”总司的姐姐笑着道，“不过，有空我还是会来的，下次我带点猪肉给你煮着吃，得多吃点身体才能好。”

两人的对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任由我再怎么想都想不起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但，我记起的这些，说不定就是我被他杀掉的契机呢。

“猪肉就不用了，姐姐能偶尔来看看我就好了。”

虽是这么说，总司却是依依不舍的模样。

他这样天真无邪的样子，和我记忆中的罗刹判若两人。

“对了，土方先生有来信，说最近要来看看你。”

总司的姐姐在离去前又补充了一句。

“这样的话，我得赶快好起来，他一定是来接我归队的。”总司笑着道，“没有我的话，新选组的大伙一定苦恼坏了。”

* * * * *

[1] 山南先生：指山南敬助。历任新选组副长、总长，一度受伤后经常卧病在床。之后脱离新选组遭到冲田总司逮捕，以切腹方式过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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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猫 - 初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