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物语[冲田总司] 第13章 猫 - 鳄鱼之泪

“它一直在那，是土方先生没看到它。”

冲田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为我不平。

“不说了不说了，我今天可能和猫犯冲。”土方岁三似是有些不耐烦，“我来这里的时候就有只黑猫一直跟着我，让我一直产生被人跟踪的错觉，来你这又踩了一只。”

那都是我！都是我！

你不是和猫犯冲！是和我犯冲呀！

躲在缘侧下的我十分怨念。

“总司，我刚刚没听清楚，刚才那只猫……你叫它‘小雅’是吗？”

沉默了一会，土方再度开口，声音莫名严肃了起来。

“它不是我养的猫，是原本就住在这里的猫。”总司解释着。

“我不管它是谁的猫，‘小雅’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

“是的。”总司的回答很是干脆。

“我以为你忘记了，结果你却在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居然连一只猫都要取同她一样的名字！”土方岁三像是在隐忍着什么，说话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你都病成这样了，干嘛弄得自己心里不舒服！”

“土方先生，这是我自己的事。”冲田总司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我的注意，蜷起了身子舔着尾巴的我停止嘴上的动作。

我竖起了耳朵，想要把他们谈话的内容听得更加真切。

他们是在谈论我吗？

谈论那个曾经好好活在世上的桧山雅子。

“总司你得好起来！”土方教训道，“现在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

“我有数的，你和近藤先生都在等着我回去呢。”总司轻巧地回应道，“可不知道是不是远离了京都的关系，我最近总觉得她还活着，在京都好好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总司……”

“很不可思议吧？毕竟我是亲眼看着她咽气的。土方先生你不知道，那天的她好重好重，我险些抱不起她，明明先前都能很轻松地扛着走，为什么偏偏那一天那么重呢？她一定是偷跑出门吃东西了，说不定还把自己撑到了。”

总司的声音带着笑意，说到最后还笑出了声。

似是自己在说的不过是普通的小事一般，却惹得我心里一阵悲痛，有种抑制不住的悲伤就要从胸口喷涌而出。

我的利爪再次探出了肉垫，下意识地向下用力。

我的爪深深扣进了泥土之中，有些异样的眼眶则让我发现猫也是会流泪的动物。

为什么他能轻飘飘地说出这些话？

为什么提起我他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能笑着用我的死开玩笑？

他以为我活着，我就能活着了吗？

我死掉了呀！

死在了他的刀口下！

死在了他的虐杀下……

“总司，够了……别说了。”土方岁三似是也听不下去开口想要打断总司。

“可是，很奇怪呀，我杀了那么多人，我以为我是无惧生死的，至少看待死亡是习以为常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小雅的死，只有她的死让人这般难受呢……”

我无法听冲田总司继续说下去，从缘侧下方跑了出来。

就算此时我们之间的言语不通，我也竖起了眼瞳、高弓起自己后背想要和冲田总司对峙清楚。

我想要他意识到杀死一个人是会遭报应的，这并不是装模作样啼哭几声就能解决的事情。

可我才跃到看清冲田总司的地方，便看到有什么反光的东西顺着他的眼角滑过脸颊。

他哭了……

新选组的鬼之子、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就在我的面前哭了。

可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眼睛也是笑着的。

他要说的似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只是他的眼泪背叛了他，使他的表情看起来那般不和谐，如同什么悲剧的主人公一般。

“总司……”土方岁三叹息着，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像是在做着什么安慰，“是我多言了。”

“土方先生……”冲田总司摇了摇头，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肆意落下。

无用的眼泪。

一瞬的震惊后我在心里唾弃着，冲田总司这不过是鳄鱼的眼泪，没有半点的用处！

他凭什么把自己塑造成被害者的形象？

死掉的人可是我！

你还好好活在世界上呢！

就算身患重症，命不久矣，你都还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我不一样！

我死掉了！充满怨念的死去了，无法成佛的我只能以猫的姿态苟活于人间！

我才是该哭的那一个！我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

真是看不下去了……

我望着冲田总司的模样，心里跟着无端的难受了起来。

可想着自己更加悲惨的过往，也就调过了脑袋，头也不回地从植木屋逃走了。

我狂奔出了门。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胡乱地跑进了田地里，连平时一直很仔细的爪子都泡进了泥里也顾不及。

其实现在想起来的话，从我发现自己死了之后就没有好好哭过、或是寻找什么方式排解发泄心中的悲痛。

毕竟从死亡的震惊中走出后，我便一直在适应着以一只猫的姿态生活。

加上在冲田总司来到这里之前我不记得什么生前的事情，也就得过且过，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和理想。

那个时候我只想如同一只普通的猫一样，趴在屋顶上晒着太阳暖洋洋地睡上一觉，饿的时候有能饱腹的食物就觉得很满足了 。

若是没有遇见冲田总司的话，我作为猫的生活也不会太差，记不起自己的死亡瞬间和生而为人的过往对我来说兴许是件好事。

毕竟不记得便不会痛苦。

不记得我便不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可此刻的我、此刻记起了一切的我，除去复仇之外我便找不到其他活着的意义！

两次呀！整整两次呀！

我的生命因你的存在颠覆了两次呀！

冲田总司你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地硬是闯入进我的生命里？

“巧了，你也在这里。”

我漫无目的走在田野间，不知道应该去向何处，一个转弯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我抬起了头，看见是一脸苦闷的土方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