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他们说的啥?怎么又笑又气的?”褐耳站在明酥的肩膀上问她。
“刚刚那男娃不是手指伸进你羽毛里摸你腹部了嘛,我跟他讨要了两斤牛肉,他妈说明天就给你送来,你今晚可以少吃点老鼠,留着肚子明天吃牛肉。你应该没吃过牛肉,我前段时间吃过一次,颜色漂亮肉质鲜美,比兔肉还好吃。”
“竟这好事!”褐耳为了避强光而闭上的眼睛都惊喜地睁大了,扭脖子把鹰脸埋明酥头发里,喜滋滋地央求:“我看今天这么多人都没摸到,眼馋的样子挺可怜的,你给他们排个队,满足这些瓜娃子。”
“别急别急,慢慢来,先把两斤牛肉吃到嘴了再说,我还没摸清情况。”她在镇上住的时候恨不得一天三顿顿顿都是肉,但她爸妈都逼着她吃蔬菜,说肉吃多了会腻、会吃厌、会错过很多好吃的菜,她还不知道真假,说不定人类的食物真有这个特性,不然他们也不会琢磨出那么多的菜品。为防褐耳也错过许多好吃的,那就细水长流,馋了就找人碰瓷打个牙祭。
“禾苗,你真听得懂猫头鹰的话?”明溪眼不眨地盯着咕来咕去的一人一鸟陷入怀疑,他也看到了阿许扒开猫头鹰的羽毛探手进去,刚伸进去还没五秒鸟就飞走了,禾苗站的远肯定是看不见的,那她说的这么清楚只能是这只猫头鹰告诉的了。
“咕~咕咕咕—咕!”他瞎咕一通问:“禾苗,你听得懂我说了啥吗?”
明酥摇头,她就听懂了一个字“咕”,褐耳更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她指着他锁骨上面一点,说:“是用这里发声的,很用力的挤出声,不是喉咙里憋出来或是嘴巴收紧吹出来的声音。”她想起那个神婆的话,照搬出来应付:“这是要有天赋的,你应该学不会猫头鹰的语言。”
怕弟弟伤心,她安慰说:“你的天赋可能是学狗叫,我看我的小灰狗就很听你的话,这个我就学不会。”
“这是真的,小灰最听我的话。不过小灰怎么就成你的……”剩下的话消失在禾苗的怒视下,“噢,我想起来了,你喊我喊哥了,你还记得呢!”
明溪看了看还害羞把脸藏禾苗头发里的夜猫子,想到对他热情讨好的小灰,他反悔了。他没有鸟但有狗啊,要是最听他话的狗都没了,他多可怜。
“姐,你看你都有褐耳了,小灰你就别要了,它最喜欢我,跟你了它就伤心地不肯吃饭了。”
“褐耳还回山里的,他不跟我住,只是偶尔过来玩一会儿。”明酥犹豫,她就眼馋小灰跟着明溪到处跑,只对他摇尾巴夹耳朵的样子,这样的好伙伴她也想养。
“小灰离不开我家,它是母的,明年生狗崽了随你挑。”
“那、我先看看吧。”明酥冷眼瞥他,“是你主动说要送给我的。”
明溪脸臊得发烫,低声说:“是我说错了,以后肯定不说了。”
明奶奶刚想关门去找人,就看到从房子后面走过来的两个娃,“小溪今天中饭在我这儿吃,奶炒了肉,你小叔给你跟你姐买了吃的用的,等吃完饭你给拿回去。”
“炖鸡了吗?”明酥问。
“有肉还不行呐,做多了吃不完。”
明酥有些生气地夹紧眉头,“是你给我说要炖鸡炒肉的,你们人类都说话不算话,喜欢撒谎。”
明奶奶看一听这话就耸眉垂眼的孙子,知道这是事赶一起去了,“白天鸡都捉不住,都跑出去了,晚上天黑了我就捉鸡明天杀,明晚上炖鸡,把你堂姐也喊来一起吃,你好了之后还没跟她碰面过吧。”她赶紧解释,小孙女的脾气她还没摸准,怕她哭也不敢糊弄,打岔问:“你肩膀上的夜、猫头鹰是之前你喊下来的那只不?走,带进去,奶给它盛半碗白米饭吃,它吃饭吧?”
“不吃,猫头鹰不吃素只吃肉。”除非是饿的要死了才会吃点农作物。她气势汹汹地往屋里走,路过骗人的人大哼一声,“明晚炖鸡,可不能再骗人了。”
“炖,肯定炖,想吃就杀,杀干净了我让你爸妈给我掏钱。”她拉孙子走在后面,指着那夜猫子长长的爪子嘱咐他:“夜猫子凶得很,你姐不让你碰你可别乱摸。”她也不懂孙女怎么把夜猫子给降服了,她们这没那本身的还是防着点,别凑上去给抓烂了脸。
明酥姐弟俩回来直接开饭,背了两斤牛肉债的母子俩到家可没现成的饭吃,艾丽华喊住要上楼的儿子:“来,帮我择菜做饭。”
甘清许不想,他心情高兴着呢,不想蹲厨房里择菜烧火,“我明天再帮你做。”
“那我让你爸后天再买牛肉回来。”
甘清许恼怒地翻白眼,抵不住威胁只得拖拉着脚往厨房走,“我不喜欢你这样。”他闷闷地说。
“我还不喜欢你这样呢,要不你学禾苗撒撒娇,像明溪那样耍赖也行,别像个小闷葫芦。”艾丽华开水龙头放水淘米,哗哗水响里她头都没回,催说:“赶快择菜,你爸吃了饭要补觉的。”
“咦,饭还没好?”甘唐元从地里回来看烟囱还在冒烟,他站厨房门口随口问:“我不见你早就回来了吗?阿许挨训了,怎么撅着嘴?”
“让他帮我做饭不高兴呢。”
“嗐,男娃子可不许动不动小气量,就烧烧火,又不累人。”话是这么说,但他也不往厨房多踏一步,“我去看电视歇一会儿。”
“别睡着了,再有十来分钟就吃饭了。”
“好。”
厨房里又只剩下两个人,艾丽华思索了下,对儿子说:“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跟你爸说让他明天给你买牛肉回来。”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明天就让阿许爸买牛肉回来”这是你原话,我是跑腿送肉的。”甘清许犹疑地问:“你该不会想明天你送肉过去吧?我不跟你换!”
看这小模样,看来真是喜欢那只夜猫子了,难为他能想到这一步,她就是想让他多跟他爸说说话,像其他娃那样,回家后小嘴叭叭地讲他觉得有意思的事罢了。
“又不是我非礼人家夜猫子,你不说你下午就去找禾苗,你把毛衣撸起来让她摸你肚子去。”
甘清许下意识想捂衣服,哼了一声,憋屈地说:“我自己说,你别想搭我空再摸猫头鹰。”
女人呲了一声,真小气。
刚把饭菜端出去,甘清许就直接开口让他爸明天卖菜回来给割两斤牛肉回来。
“家里的牛肉吃完了?我记得后院铁丝上晾的不还有腌牛肉。”
甘清许看他妈,想让她讲。艾丽华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看她干啥,她又不是他的传话筒,懒死了。
“我答应要给猫头鹰的,我今天抱了它还摸了他。”
“噢,答应人家了是要给,爸明天给你买回来。不过猫头鹰是哪个孩子的外号,咋还又抱又摸的。”
艾丽华也是服气,分明好笑又有趣的事,经她儿子的嘴转述一遍就柴的像鸡胸脯肉,没滋没味还噎得慌。“猫头鹰不是人,就后山住的夜猫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是听明仲夏那闺女的话,今天人家小姑娘拿猫头鹰跟阿许换他种的草莓,你儿子抱着鸟了手戳进毛里摸人家的肚子了,现在那夜猫子喊着你儿子非礼了它,要两斤牛肉做补偿。”
“非礼?”甘唐元挟起来的菜都惊掉了,他儿子才六岁,怎么跟这两个字沾上边了!等他详细了解了事情的由来,好笑道:“小丫头古灵精怪的,编的故事似模似样。”
“禾苗是挺有意思,她现在的模样看不出来傻了四五年,你明天记得买牛肉回来,选精瘦的,别买肥肉。小丫头跟夜猫子都挺有意思,配合地像真的一样……”
“禾苗是真听得懂猫头鹰的话,上次她叫几声猫头鹰就出来了,还跟我们一起进村里了,她不叫它就不走,明奶奶赶了好几次都没赶走。”阿许着急解释。在他这里,明酥会说猫头鹰的话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那就更要买了,明天你去给猫头鹰送肉。”
“妈,你听,是不是禾苗的声音?她又在跟猫头鹰说话。”阿许听到熟悉的“咕咕”声,放下饭碗就往外跑,“禾苗,肉还没买回来呢,是不是猫头鹰饿了,腌的牛肉吃不吃,我家有腌牛肉。”
明酥笑露了满口小白牙,她知道他家有腌牛肉啊。“我是来给褐耳指路的,刚刚去你家菜棚了,褐耳今天晚上就去逮偷吃菜的老鼠。我再给他说说你家的房子,他明天可以找个离你家近的地方睡觉……”
明奶奶看阿许爸妈要出来了,拉明酥就要走,摆手说:“丽华,你们吃你们的饭,我们就出来转转,现在就回去的。禾苗走,你不是说褐耳白天要睡觉,赶紧把它送回后山,它晚上要捉老鼠的。”
“阿许,我明天来找你,拜拜。”明酥抱着褐耳跟她奶往后山走,白天光线太强了,猫头鹰的眼睛受不了,睁开了像是要刺瞎一样,要不是有她抱着,褐耳白天压根不敢出来,就怕出来了回不去。
“那丫头抱着的一坨就是夜猫子?老人说夜猫子能抓走孩子的,这远远看去还挺温顺的。”走的太快,甘唐元都没看清那夜猫子真正的样子,一个猛禽能跟小孩玩到一块儿,还挺新鲜的,他也想瞧瞧。
很快,他的机会就来了。凌晨三点,甘唐元起床去菜地,他要在早上五点钟之前把菜送到镇里过给菜贩子,像菠菜和蒜苗还有葱都在前一天晚上择洗干净打成捆装筐了,他现在要开车过去把菜筐搬到车厢里。
刚走近菜棚,一个黑影嗖的一下刮过去,他唬了一跳,心跳刚缓过来,那黑影又冲了回来,还扔了个东西下来,叽哇乱叫的。
“娘哎!”他吓得后退了几步,手电筒杵过去,先看到一个浑身是血还在地上扭动的肥老鼠,手电筒上移,竖着两簇羽毛的大脸盘子露了出来,光照了过去它瞬间闭眼往北边飞走了。
老鼠碾死扔田沟里,他搬了菜筐到车上,车走在路上他还在想那凶厉的眼睛和弯嘴上的血。
“嘿,它飞走了又飞回来给我扔个老鼠是哪个意思?证明它来过没偷懒?那丫头还真能跟夜猫子说话不成?”男人左手摸着下巴嘀咕,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他种菜卖菜五六年,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到夜猫子,活了二三十年,夜猫子叫他都甚少听到。
八点左右,听到卡车进村的声音,守在甘清许家的一窝孩子拥着明酥往后山去接睡觉的猫头鹰。明酥比村里开小卖部的老板还受人欢迎,只见她肩膀上蹲着鹰,抬首昂胸地走在队伍最前面,语气骄傲地翻译:“褐耳说他昨晚逮了五只肥老鼠,本来还能逮更多的,但阿许爸爸去了菜棚还拿灯照他,他就跑了。哦,阿许,褐耳还给你爸送了只老鼠。”
阿许被小伙伴们看的有些脸红,他觉得他爸多少有点不知足,都收礼了还拿灯照人家,把褐耳吓跑了吧。
“他应该也是想见见褐耳的面,昨天还说没看清呢。”没办法,父子是绑在一起的,他爸做错了事他这当儿子的还是要帮着解释的,不然也影响他的名声。
“小事,褐耳也没怪他,待会儿见面了我给他说说,猫头鹰的眼睛不能见强光的。”明酥宽容地说,反正褐耳打零工的事当家人已经知道了,牛肉能吃进肚子里,偷工减料也不是他故意的。老鼠要是没捉干净,大不了再打几次零工,细水长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