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无法凭肉眼识别内容含义后,阿茵起身翻找起身边的抽屉。
如果说这封密信需要两把“钥匙”打开,那么另一把一定在她手上。
抽屉里装着许多稀奇古怪的木质机关和一些金属暗器,可关于纸条秘密的物品,阿茵却没发现。
寻“钥匙”无果后,阿茵不钻牛角尖,打算向姐姐们求助。
她将纸条折了两折,正打算揣进袖口,却听见大门被轻叩三声。
“请进。”
阿茵将纸条顺势反扣在桌面,用手掌遮挡。
门被推开,来人抬脚进入。
“青青姐姐?”阿茵忙起身迎接,“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熬了雪兔子参汤,你快来喝。”雪青脚步平稳走到桌边,将手上的餐盘放下。
“先等等。”阿茵急着递出手上的纸条,“青青姐姐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她对雪青有着绝对的信任。
雪青将视线转到阿茵的手上,接过纸条,展开审阅。
光是晃了一眼,雪青就用平淡的语气回答:“是虎族军队往南边调度的情况。”
阿茵瞪大了双眼,这乱七八糟的语句,雪青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只是还没记起来罢了。”雪青摸摸阿茵的额头,“乖,先把参汤喝了。”
说完,她指了指桌上的碗,然后转身在阿茵的书柜中翻找起来。
阿茵看看桌上的碗,抿抿嘴唇,并没有动手。
“青青姐姐,雪兔子,不好吧……”她看着雪青的后背问道。
雪青拿下最左边书柜第三层的一本书,翻开后拿出一张被雕刻出许多空格的纸张。
然后转身递给阿茵,讲述道:“将这张纸覆上纸条再看。”
阿茵依照雪青的命令操作,发现密信纸条从镂空处透出的字完完整整汇成了一句:虎,三万大军往南,七日完成。
阿茵恍然大悟,可她也不解问道:“为何青青姐姐一眼看出了上头的内容。”
雪青细心地对阿茵解释:“看得太多,熟悉了位置,自然能一眼辨认。”
接着她又劝诫道:“这是最简单的加密方式,若被多次拦截,极容易被破解,阿茵你该换换招式了。”
阿茵捏着下巴认真思索雪青的话。
房间内安静下来,雪青就这样耐心地等着阿茵考虑。
她背着手,歪着头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微微摇晃上身的阿茵。
“对了,你刚刚说雪兔子怎么不好?”雪青看着桌上没被动过的碗疑问道,“怕苦吗?我给你加了蜂蜜。”
阿茵回过神来,赶紧甩甩衣袖撒娇地回应:“我们修行之人不是不能吃荤吗?”
雪青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傻阿茵,雪兔子是山上的灵植。”
“啊……”
阿茵被二姐笑得有些尴尬,原来雪兔子不是兔子。
她赶紧端起碗,转移话题道:“那我得快喝,不然待会儿就凉了。”
汤药入腹,温暖涌入四肢百骸。
阿茵神清目明,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原来她不仅修习法术,还从雪青手中接过了管理望月楼的职责。
望月楼是猫族的情报机构,上至各族皇室密辛、军事行动,下到民间传闻、百姓轶事,都会被猫族的探子收集到此处。
这下,机关木鸟为何飞到她的窗口便有了答案。
随着她记起望月楼,收集情报的各种方式,传递秘密的各种途径,都重新进入她的脑海。
阿茵闭上眼,心中豁然开朗。
她就知道,自己的兄姐们要么才智卓绝运筹帷幄,要么武艺超群征战沙场,自己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被娇养在深宫中的无能小辈?
她的武艺自小便由名师指导,而朝政上的事宜,则有雪青亲自教授。
阿茵在记忆还未恢复时便大胆将密信交给雪青,是因为他相信,雪青便是皇母最青睐的继承人人选。
她之所以如此笃定,除了雪青性格稳重又极富威严外,还有阿茵内心的一丝丝直觉。
如今恢复记忆,她更是意识到,雪青对朝堂和战场的掌控力绝对超乎她的想象。
战场厮杀,朝堂问政,雪青皆游刃有余,就连这望月楼都是雪青在教导阿茵如何管理。
阿茵脑筋一转,拉着雪青让她坐上桌旁的椅子,然后蹲下身,双手搭在椅子一旁的扶手上,抬眼真诚地望着雪青的脸。
“青青姐姐,你有心仪的对象吗?”阿茵忽然之间问出一个令雪青意想不到的问题。
雪青闻言,只轻抬了一下眉毛,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略加思索后反问道:“阿茵怎会问起这个?莫非……”
被反将一军的阿茵忙摆手:“没没没,我只是好奇,若青青姐姐心仪之人是平民百姓,姐姐会争取吗?”
雪青同沐云一样,都是皇室的继承人。
沐云的那些迫不得已,雪青定能感同身受。
但阿茵不敢问得太直接,只能把对方的身份改为平民百姓,而不是直接说明是敌人。
雪青沉下脸,停顿几息后才回答:“姐姐没有心仪之人,可皇室受着万民奉养,自然不能事事随心所欲。”
阿茵听罢,心情有些低落。
果然,皇位的继承人会为了肩上的责任放弃感情。
“那……纳她为妃呢?”阿茵不甘心追问,“况且,皇母和母后不就家国两全吗?”
“今时不同往日。”雪青的话语中似乎也带着遗憾,句尾被拖得很长。
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冷静温柔的语气:“小妹你放心,姐姐会为你的婚事保驾护航,尽全力让你如愿。”
阿茵难过之余,也为二姐如此心疼照顾自己感到温暖。
“青青姐姐说话算数!”她恢复开心的模样,抱着雪青的手臂撒娇道。
雪青也扬起明媚的笑容,摸摸阿茵的头顶:“那是自然。”
阿茵与雪青交流了很久,关于望月楼的事,关于阿茵在猫族中的职责,雪青都帮助阿茵一一回忆起来。
*
七日之期很快就到了。
午夜时分,阿茵在侍女的陪伴下,穿着贴身的衣物,再次进入灵池。
她照旧坐在池中靠边的石板上,这一次,灵池中的她反应比之前更加迅速。
由于法力已经恢复,气血通畅,灵泉中的灵气很快就在阿茵体内起了作用。
她额上渗出汗珠,浑身燥热,脑中浮现出更多关于修行和法术的记忆。
待情绪稳定后,阿茵便开始催动内力,借助灵泉施法召唤沐云。
这两日,记忆愈发清晰的阿茵意识到,当初她和沐云能在虚无中相见,一半依赖的是猫族这灵泉,一半是因为她和沐云之间的羁绊。
阿茵在中菱岛上为沐云解毒,似乎让她们之间产生了命脉的联结。
她准备好了心中的疑问,打算正大光明地跟沐云谈谈。
那日恢复关于望月楼的记忆,不仅让阿茵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更让她找到了之前面对沐云心烦意乱的症结所在。
她知道彩伊嚣张跋扈,沐云不可能真心喜欢这样一个人,她忌惮的是翼族公主身份背后的价值。
一个仰慕者的爱重要吗?并不重要。
能为自己继位提供助力重要吗?重要!
之前的阿茵不知道自己也是能力出众,手握实权的公主,只觉自己的身份和能力都会给沐云拖后腿,才那样惶恐不安,畏首畏尾。
不多时,阿茵率先进入了充满大小气旋的空间中。
七尺之外,沐云高挑飘逸的身影由模糊变得清晰。
阿茵缓缓靠近,最终在沐云完全进入虚无时扑进了她怀中。
沐云揉揉双眼,显然在此之前正在睡觉。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面前矮子一头的小丫头仰着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眼中不禁释放出温柔而欣喜的光芒。
“阿茵。”她拍拍阿茵的后背,声音有点沙哑,“想我了吗?”
“想。”阿茵点点头,接着从沐云怀中离开,收起笑容后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听说了翼族公主的事,姐姐能给我说说吗?”
沐云面色一滞,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你听说了些什么?想知道什么?”
发现沐云没有尝试搪塞自己,阿茵心中自信了几分,她侧过身,缓缓踱步在虚无中。
“翼族公主彩伊到狐族求亲被拒,硬要给你当侍女。”阿茵背着手,盯着地面用调侃的口气道,“还每日给你送吃食,给你洗衣服。”
“嗯?”沐云语气有些紧张,“你记忆恢复了?”
“暂时没有完全恢复。”阿茵站定在沐云面前,先回答了沐云的问题,才接着将心中疑问直截了当地道出,“你打算留下她?利用她?”
沐云看着阿茵故作严肃的可爱面容,笑了一声后连连摇头:“一个刁蛮公主,何来利用一说?”
阿茵闻言,先是肯定了在沐云眼中,彩伊也不是讨喜的形象;可利用这事,为何沐云要否认?她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翼族以其传递信息的能力著称,姐姐难道不心动?”
沐云伸手敲了一下阿茵的脑袋:“你怎会不明白?”
“翼族皇室内十七位皇子,十二位公主,彩伊只是沾了翼族皇室富庶的光。”
“彩伊品行不良不说,在军政上也毫无建树。”
说到这儿,沐云的头向前一伸,向阿茵提问:“若你是翼族皇帝,会将国之根基与彩伊的婚事绑定?”
阿茵听了沐云的分析,也觉颇为有理。
可沐云若真是如此想的,就更奇怪了。
“那你留着她贴身伺候,是何用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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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望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