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草屋中睡着的付萳里蓦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险些将一侧的阿冬顶飞出去。
“咩?”阿冬迷茫的睁开眼睛,发现外面的天色刚蒙蒙亮,晨雾尚未散去,尚不到大家起床的时候。
“阿冬,我找到它在哪了,我现在要去一趟森林,运气好今天就能带回来。”
付萳里匆匆忙忙裹好兽皮,拿着弓就朝着森林中跑去,留下一只还迷迷糊糊的阿冬。
“咩咩?”阿冬开始让睡懵了的脑袋工作,思考今早付萳里奇怪的动作。唔,萳里的脖子上好像多了点什么,没太看清,还有他找到了什么,怎么这么着急?
突然,阿冬的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瞪大,身上的卷毛都要绷直了,找……找到了,难道是神选仪式放出的飞鸟找到了!
“咩咩咩!”
而森林中,付萳里正顺着昨夜的梦中的记忆和痕迹,开始奔向梦中见过的大湖。
他快乐的越过溪流和朽木,像林鹿一般迅速地在林中移动,部落中最善奔跑的兽人也及不上他的速度。
很快,他穿过茂盛的的森林,见到了梦中的那片碧蓝色的湖水。
这湖比在梦中跟震撼,不知为何,梦中所见似乎更小些,而到了现实中,湖水碧波连天,且颜色更加澄澈。
付萳里循着记忆,数出了湖边的第十四颗树,然后望向树顶。
这棵树十分高大,有将近二十米。叶片层层叠叠,白色织叶鸢的巢穴完全隐匿在绿色间,若不是昨晚的梦境绝无可能被发现。
他爬上高大的树木,很快就攀到了挂着小巢的树枝。
正当付萳里准备一手将窝和里面还在睡懒觉的鸟儿一网打尽时,织叶鸢突然醒来了,漆黑的黑豆眼一动不动地望着付萳里。
但那只鸟儿只是静静地瞅了一会,似乎是在确认什么,然后竟然飞了出来,落在他的肩膀上不动了。
不愧是兽神的信使,在神选仪式上好老道有经验的样子。付萳里感叹了下,然后一把鸟抓在了手里。
“叽!”小白鸟黑豆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似乎在说,我都这么配合了怎么还捉我?
“抱歉啦,待会路有点颠簸,你站在我肩膀上会掉下去的。”
“……”
树木在快速的奔跑中向后退去,付萳里加快了脚步返回部落。
鸟儿只有一只,找到之后似乎尘埃已经落定,毋须着急了。但是,他昨晚在梦中,啊,不对,应该是借用兽神的目光时,看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他预感到此次回程并不会平静,绝对还有其他事端发生。
当然,对他来说不是坏事,此次过后,一切都会了结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金羽遭遇到的事情,都会有个结果了。
等他走到部落附近,果然如预感那样,发生了不同寻常的景象。
往日部落外总是能看见分割腌制兽肉的兽人,河边也总有人捉鱼或者鞣制皮革。但是今日部落外极为空旷,兽人们都集中在了部落中央的祭台四周。
付萳里在人群的最外侧,看见了正在张望的阿冬。
阿冬瞧见了他,边焦急地跑了过来,脸上混合着担忧和焦急,似乎极为不安。
“萳里……”
还未待阿冬说些什么,便被付萳里带着安抚的笑容打断了,“没事的,我知道。”
他悄悄地抬起手,露出了手中的白色的织叶鸢。
果不其然,看见这小白鸟的那一刻,阿冬的表情僵住了,脸上的担忧还未来得及撤下便又添上了震撼,整只羊的脸都扭曲了。
“怎……怎么回事,还有一只?”
付萳里笑了笑,神秘莫测地没有说话,而是顺手解下了阿冬腰间的水袋:“借用一下,待会还你。”
说罢,他便走向了人群之中。
部落里围观地兽人们见另一位候选人回来了,像被摩西分开的大海一样向两侧散开,给他留出来了一条直通祭台的路。
他从中走过,两侧的兽人眼中有惋惜,有不屑,有同情,有轻蔑。各种情绪袭来,若是心态差些,怕是此时就要打退堂鼓了。
不过付萳里很平静,甚至感觉有点荒谬,他握着手中的小鸟,看向祭台的前方。
芜青得意洋洋地站在祭台前,恨不得将自己手中同样的白色鸟儿举到所有人面前,那只可怜的白色鸟儿被芜青攥得紧紧的,也不知之前经历了什么,羽毛破碎打绺,看上去病病殃殃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而他身后兽人里,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发兽人,他的脸上也是一脸自得。金羽正在站在祭台下很近的地方,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这个黑发的兽人。
祭司和族长尚未到来,只有几个长老围在找回兽神信使的候选人身侧。
被围住的芜青也看见了走来的付萳里,他得意洋洋地说道:“真不好意思,是我赢了,看来兽神更眷顾我一些。”
“等待会祭司过来,就会宣布我通过了兽神的考验,成为新的祭司。
“啾!”付萳里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小家伙愤怒地叫了一声,似乎想从手掌里挣脱出来去攻击那冒牌货。
他笑了笑,以一种平和又带着几分高傲的态度说:“不好意思,我也带回了白鸟。”
他悄悄捏了捏手里织叶鸢的屁股,举起了右手在空中,以让部落全部的兽人都能看见。
路上他已经确认过,这只鸟确实不同凡响,作为兽神座下员工,小白鸟智力和力量都远超普通鸟类。于是此时他放心地将右手缓缓张开,松开了手上的禁锢。
小白鸟清脆地鸣叫了一声,然后张开了雪白的翅膀,在阳光的照耀下飞翔了起来。
一时间,部落里的兽人心神全部被吸引,注意力皆落在了这只鸟儿身上。
小白鸟并未飞远,只是盘旋在广场上方,飞翔了一阵让部落里的人都看清了它纯白的身影后,又缓缓停在了付萳里的肩膀上,十分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很显然,它已经被这位新面孔的候选人驯服,或者说它选择了这位候选人。
黑岩部落建立的时间不长,首位祭司黄角也是从远方流浪而来,大部分兽人未曾见过新祭司的选拔仪式,即使在原来的部落见过,也多是现在流行的寻物或者直接指定。
他们第一次见证,原来飞走的鸟儿仍然能被找回,并且真的会在仪式中选择神眷者。
见证了神明的旨意兽人皆是新潮澎拜,但同时心中又多了一点疑惑的种子,第一只白鸟,是怎么回事?
同样见识了一切的芜青额上冒出了冷汗,心中带上了几分后悔。明明在自己之前的部落,祭司选拔从没有兽神的痕迹,这次怎么会这么奇怪。
绝对不会是兽神的,祂定然不会在意一个小部落里祭司的选拔的。那该死的新来的一定和自己一样使了什么手段,对,一定是这样!
“族长和祭司来啦!”随着远处的吆喝声,换好礼服的族长和祭司出现了。
心中填满了焦急和恐惧的芜青立刻准备先发制人,毫无形象地冲着祭司大喊:“祭司大人,我把那鸟带回来了,是我先带回来的!”
走来的祭司看上去有些疑惑,族长脸上的好奇更是完全都不遮掩,分明的写在了脸上。
“什么意思,怎么还有先后,难道有两只鸟不成?”
之前为芜青作证的兽人青泽看着当前的境况有些迷惑,低声不确定地问道:“是有两只,难道说我们部落即将诞生两位祭司了吗?”
一侧的付萳里轻轻笑了一声,语调冰凉地说:“不,只有一位祭司。”
他会揭穿某人的把戏,所以只会有一位新祭司诞生。
在众人的惊愕中,他拿出了之前从阿冬那里顺来的水袋,几步上前。在芜青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冰凉的水流泼洒到了他的手上。
那只鸟儿被水淋湿,仍怏怏地毫无反应。反而是芜青尖叫了起来,双手死死的合上,将鸟儿掩藏在掌心。
“怎么回事?”祭司意识到不对劲之处,走向了芜青。
“有人,试图欺瞒兽神,以卑劣的手段取得祭司的身份。”付萳里提高了声音,让全部落里的兽人都可以听到。
那青绿色头发的兽人神色变得极为恐慌,合着的掌心中留下的水逐渐变成了乳白色。
一瞬间,在周围的兽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看见了这一切的黄角祭司面色变得极为可怕。
保持着人形的祭司突然头部兽化长出了羊角,金色的瞳孔中愤怒逐渐沉淀,但他身上的气势却变得越来越可怕。
天空上云层突然变得阴沉起来,黑色的雷云汇集在上空,隐隐带着雷鸣。
付萳里有些诧异,这份引动天地的能量,是来自祭司呢,还是来自他虔诚供奉的兽神呢?
祭司发怒了,周围的兽人缓缓从芜青身边移开,人群的中心逐渐变成了付萳里。
族长的神色开始严肃了起来,对着那青绿发色的兽人说:“张开你的手掌。”
此时天空中已经飘下了细雨,芜青面如金纸,在祭司带来的压力中,颤抖着张开了手掌。
他手中的那只只鸟儿身上的白色染料融化了一部分,露出了底下原本灰褐色的羽毛,毫无疑问,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织叶鸢,只是被涂成了白色。
人群中一片哗然,有些忠实信徒有些不能接受:“骗子,他是骗子,他试图欺瞒兽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