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啊对!肯定是孙周说的,对吧!他把他当个宝儿一样的护着。现在孙小牛出了这等子横祸,瞧瞧他一天天哭的,恨不得跟着他一起去!可笑!”
羽非文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酸意。
“那你觉得,孙小牛是怎么死的?”
“我哪知道,查案不是你们的事吗?”谢朋切了一声,继续说,“要关我们到什么时候,瞧孙周脆弱的样儿,再不找个郎中给他看看,你们就等着也给他收尸吧。”
“他病得很重?”羽非文询问狱卒。
狱卒如实应道,“似乎染了风疾,怕他传染给别人,已经带他去了单独的牢房,这几天能喝下些稀饭,人是有了点精神。”
“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就现在!”
“是!”
谢朋面色松了一些,羽非文看得出他其实对孙周很在乎,别听他话说得难听了些。
“查案的确是我们的事,孙小牛的死因其实我们已经查清楚了,致命伤正是出自你那一砖头。”
闻言,谢朋整个脸都扩张开来,一脸不可思议,也似有懊悔之意。
“不…不可能……我就那么打了他一下……怎么会……”
“事实就是如此,他因你而死。”
出了大理寺狱,总觉得阳光格外刺眼,羽非文用手挡了一会儿,渐渐让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
他很安静,好像还有些忧伤。
虞宁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开心,案子如今破了一半。”
“你不觉得人的生命特别的脆弱吗?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就丢了命。”
“我见多了死于非命的人,哪怕最后找到了凶徒,为他们陈了冤,但人始终回不来了,有时一些案件的真相,还会让人特别沮丧。”
糟糕,怎么把这小丫头也弄感伤了。
右手盖在了她的脑袋上,抓了抓她的头发,“不谈这些了,我知道有家粥店味道很不错,忙活了一早上了,我们去吃点好吃的,走。”
小店古色古香,打扫得很是干净,羽非文带着虞宁上到二楼雅间就坐,看他熟门熟路,想来是常客。
这家粥店名为十二粥道,店里的伙计展开画卷向他们展示了他们店的特色,画卷上的每一碗粥看着都很美味的样子,就不知道实物是否与画上的相符。
虞宁选了七彩粥,她觉得看着漂亮。而羽非文则选了五福粥,她喜欢这名字。
“好的二位,还要选点别的什么点心吗?我们有油条,葱油饼,春卷,麻球,糖糕……”店里伙计热情地报着菜名。
“我想来份春卷,虞姑娘你呢?”
“够了,我想我喝粥就可以了。”
“好,那就先这样。”
“好嘞,二位稍等片刻。”
招待客人的伙计一离开房间,两人四目相对,又生出了些尴尬,或者用尴尬形容也不准确,两人似乎在查案的过程中相处得更自然些,日常生活里到底还认识得不久,所以一时找不到话题来聊,羽非文是这么想的,也决心要打破这个氛围,她希望她们两个往后可以更亲近一些。
“我唤你虞宁可好?”
“可以啊,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
“那你也直接叫我羽非文,或者,你也可以叫我阿斐,这是我的小名。”羽非文低头给彼此的茶杯里添了些热茶。
“哦,那我还是叫你羽非文吧。”
“哦,好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不错。你也尝尝吧!”
伙计叩响了房门,把一碟春卷先端了上来,“二位可以先尝尝春卷垫下肚子,粥很快送到。”
街道热闹起来,外头突然人声鼎沸,羽非文推开窗户,下面人群涌动,莫不是又开了什么新店,还是因为东市被封了一半,人流都到这来了。
正好伙计将二人点的粥送来,羽非文多嘴问了一句。
“他们啊,肯定是向老道寻仙药去了。”
“世间哪来的仙药?有病自当去医馆找郎中才是,何况在厉景朝廷每月也会派御医去相对贫困的地区义诊。”
“公子爷说笑了,贫困人家哪有这闲情逸致,跑来东市找个老道讨仙药。”店里的伙计自知眼前这公子也一定出自富贵人家,没有多说什么,上了粥让他们慢用便先退下了。
虞宁觉得羽非文又不开心了。
“你是在担心那个什么仙药?”
“我只是搞不懂,为什么明显骗人的玩意总有人相信。”
“就是些养生的土方子罢了,近东市的都是有些家底的人家,他们也就买个安心。”
“你是想说他们钱多的用不完闲得慌是吧!”羽非文被逗笑了,“不说这些了,快点打开看看。”
“哇,我就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粥。”
“是吧,那你赶紧尝一口,看是不是味道和它的卖相一样。”
“我都不舍得吃了。”
“傻瓜。”羽非文拿起汤匙舀了一勺自己的粥,手一伸递到虞宁面前,“你先试试我的。”
虞宁见羽非文目光清澈,满目真挚,就微微上前,张开了嘴,任由他喂了一口。
“烫吗?我记得他们家火候一直掌握得很好。”
“没有,很好吃。”
“那就好,我们开动吧。吃饱了,我们就去沁心阁,赶在饭点前再跑一趟工部,午间便可回府邸歇脚,苏茉姑姑的厨艺可不输给任何大厨,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虞宁点了点头。
是开始走运了吗?自从羽非文找上门,虞宁就觉得她的日子大变了样,不行!还是得清醒些才好。
“哎,你也让我尝一口你的呗,我倒是从未点过七彩粥。”
“好。”将碗往前一推。
羽非文拿起汤匙眼瞅着就快伸到虞宁的碗里,可一想到刚才自己可是亲自喂了她一口,礼尚往来,她也该喂自己才对,汤匙又生生折了回来,然后坐着望向对面的人。
虞宁一脸不解,他什么意思?
“你不想吃了?”
摇头。
那是什么意思?
“你是要我喂你?”
点头。
果然用绯红色帕子的男子和普通的不一样。虞宁自认为是想明白了,不纠结,舀了满满一勺往前一递,动作豪迈的一气呵成。
羽非文张开了嘴,吞了下去,满足地直摇脑袋,看来下回也可以试试七彩粥。
饱餐后两人如计划来到沁心阁。
沁心阁出自龚老之手,龚尚霆乃当世奇才之一,极擅巧匠之术。沁心阁正中心的螺旋梯,堪为现今一绝,外来人到厉景,怎么都得来赏观一番的。
工部现位居高位的几个,也都在他手下当过差,受过不少指点。龚尚霆早已退位,归隐田林,但工部一有些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跋山涉水都要找到他老人家,得以讨教一二。
“要有机会,我也能见见龚老就好了。”虞宁走到顶层,眺望远方。讲来她长那么大,以前跟随办案时路过几次沁心阁,但说来就一直没有什么时机,走上来看过。
吹一吹风,心情好舒畅啊!
羽非文噙着笑,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她。
“哎呀,我们应该抓紧时间找线索才是。”
“无妨,也不差这会儿功夫。”瞧着转悠起来的人,羽非文嘴角依然挂着笑,“案发当日,天黑潜入的酒楼,我还没有联想到沁心阁。因此当我怀疑凶徒可能是站在沁心阁的五层向陈钧投射了某种暗器,我再赶到这儿,那会儿离案发之日已经过去了一些日子,期间下过雨,所以一无所获。”
那他们今日特地来一趟,又是为了什么?
“好吧,我是觉得你是个仵作。那观察力自当有别于一般人才是,我看不到的也许你能看到。我相信你!”
戴高帽,谁能不受用?
小丫头整个认真起来了,细细查看,边边角角摸着,一点都不放过。
“你看!”
“怎么?”
咻———
“你没事吧?”羽非文满脸惊色,双手托着怀里的人。
“我没事,可是你……”
右肩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布料贴着皮肉粘稠的感觉,真讨厌,羽非文回头看了一眼,“没关系,别怕。扶我起来,我们回府,苏茉姑姑懂医术。”
“你抖什么,伤的是我。没有伤及要害,定然危及不到性命。”只是这案子背后,怕是不简单,不过沁心阁肯定是来对了。
“不可大意,我背你吧,这样子快一些。”虞宁紧张的说话都在哆嗦。
小丫头人看着小小的,力气倒不小。她走得很快,喘息声很重,额角都是汗,顺着脸颊而下。原来她睫毛很长,侧脸瞧着确实很标致,欣赏美貌不知是否有淡忘疼痛之功效,右肩就觉有些凉,没有什么疼痛之感了,羽非文只是开始有些犯困。
“羽非文,你撑着点,马上就到了。”
“好。”
努力地撑开眼皮。
“苏茉姑姑!”虞宁大喊,缓缓将人放下,抱在怀中,又喊了一声。
“怎么啦?”
“哎哟,这怎么弄的啊!”
苏茉知现在不是探事情原委的时候,把人接了过来,“虞姑娘,劳驾你去烧点水。”
“好好,我马上去。”
接过了水,苏茉将人劝在了外面,“这家伙好面子,不想让你看到她嗷嗷叫的样子。你且去前厅等等,取出了箭,处理好伤口,你再过来。”
“嗯,那我等下过来。”虞宁深深往里面看了一眼。
想不到那么快就能收获评论 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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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