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森木来了。”光崎站在档案室门外,悄悄的轻扣了一声,芈墨从思绪中返回。
师傅?芈墨心中疑虑上升,她不知道师傅怎么还会来找没有利用价值的她,芈墨有一点手足无措:“嗯,我马上就下去。”
“师傅,您怎么来了?”芈墨的商务假笑中没有一丝真诚,全是防备。
“我当然能来,你不是还叫我一声师傅的嘛。”森木没有看向芈墨,侧脸对着窗外的艳阳喝着茶,对于芈墨来讲这个场景是极为陌生的,森木的白发被束成了发髻,很多碎发自然的垂下,在太阳下像半透明的门帘遮挡着森木的一半脸颊,在地狱历炼出的壮硕身体显得森木本就不大的头显的更小了。
他就那样安静的坐在那里喝茶,芈墨从没见过森木贴近人类的状态,那茶水应该是光崎倒的,完全不懂礼节,水几乎要漫出来,森木喝茶时高挺的鼻尖轻轻碰到了茶水,森木拿出他的帕子在鼻尖按压了一下,让手帕把水吸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见过您喝茶。”芈墨没有细解释,提出了当下更让她疑惑的问题。
森木听到后半句话,露出了与芈墨僵硬笑容完全不同的笑颜:“对啊,你好像没见过我有人性的样子,哈哈哈哈,这么多年,好奇妙。”他像个青少年般清爽地笑答着,相比起来芈墨像个老气横秋的古板的少女。“你别每天都这么严肃啊,多累啊。”
“您到底想干什么?”芈墨没有耐心打哑谜。
“你怎么性子还这么急啊,不是听说你整个人更温和好多了吗?”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职责而已,之前您吩咐我说的两个人我见到了,按照你的吩咐继续让他们顺利的活下去,尊重他的选择。”
“嗯,那就由他们去吧。”
“他们的档案是您动的手脚嘛?”
“不聊他们了,我今天时间有点儿紧,咱们直接来聊你。”
“我?”芈墨猜着森木会安排给她什么事情做,但好像事情走向并不是这样的。
森木点点头,终于扭头看向已经坐在旁边的芈墨。“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芈墨摇摇头装傻:“不知道啊,但是神界的消息最近可不太平,所有人都在说你要夺权,每个人都在想方设法站队,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想呢?”森木没有回应却一直在抛出问题。
“我没想法,我就这一亩三分地儿,没什么野心,夺权也不会牵扯到这么基层的吧。”
“你站哪队?”
森木清澈的眼睛里藏着深渊,那深渊感觉在吞噬芈墨的意识一般,恍惚间芈墨回归清醒,同样学起森木的谈判手法:“您在计划的开始是不是就已经猜到了我的决定,我想听听您是怎么研究我的。”原则上,芈墨想要毁了本国,是该站队森木的,但是如果森木压倒性的胜利,没有启动星川这个破败之神那就弄巧成拙了,只能先观察。
森木问了一个新的令芈墨震惊的问题:“阎王的位置空下来,你想接手吗?”以芈墨现在的职级离阎王太远了,芈墨想都不敢想,芈墨当时能感受到森木是想要利用她做些什么,打了一个空头支票,如今看来应该是想给芈墨一个位置,让她不会觊觎自己本国霸主的地位。
“我也不想干这个,我的脑子处理不了这些事情,我就在这里挺好的。”
“芈墨社长,你确定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我没有站队,也没有划清界限,我只是想苟活,我只是不重要的小角色而已。”
“我和你都知道,你不是个小角色。”森木不再看向芈墨,转过头去继续喝茶,芈墨没有回答,端坐在森木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森木喝完杯子里的茶,把杯向芈墨的方向推了推。“你应该早就猜到我知道的。”
芈墨自然的给森木倒茶,不动声色,没有接话茬:“你删掉的我的记忆是什么?”
森木转头有些惊喜的将目光锁定在芈墨身上2秒,欣慰的笑着转回头去:“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的多啊。”
“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故事很简单,你有一世叫深惠。”
“深惠?”芈墨觉得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你死在了邻国,得到了你的任务,过程却不记得。”
森木果然什么都知道,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水还是另有所图,芈墨不知道,她一瞬间想起了“深惠”是谁。“随军妇人。”
“对。你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男欢女爱,只不过那是不能留下的记忆。”
“为什么?”
“为了保密,你只需要知道你要做什么就好,多余的一些事不记得也是好事。”
“所以,深浦是谁?”
森木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开始忍不住的舔嘴巴,手也不听使唤的抖动,芈墨感受到了森木气场的转变,看到森木石膏板一样没有血色的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展示着森木心中的某种不知名的痛苦,芈墨看在眼里,这让她更好奇了。“您在害怕?”
“我……可能是某些回忆让我不太舒服,剩下的事情下次再聊吧,木良可能要来了,你先忙吧。”芈墨从没见过佝偻的如此严重的森木,就连他身上阴森的阳光气场也没有了,只剩一个健硕的躯壳还硬撑着,他晃神的样子是芈墨从未见过的师父,她并不觉得师父是佯装成这样的,她当时就知道一定有什么无法启齿的故事。
时间确实到了,木良站在满月事务所的门口,还是他们几个,只不过木良竟然是个女判官,只有芈墨情绪稳定的迎接木良,另外两个大为震惊,因为女生男相,经常在投胎时出错,把她识别成男生,所以时而男生时而女生。
“芈墨社长,我来了。”木良脸上有些褶子,但并不多,看起来没有六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比之前清瘦了很多,背脊还是挺的很直,尽量展现出很有精神的样子。“我是要回去上岗了吗?”
芈墨看着木良,一脸的无可奈何:“有个情况,不知道对你算好事情还是坏事情。”
“您请讲吧,我现在是有判官记忆的,接受能力强很多的。”
“你的档案损坏了,损坏原因不明,暂时也修复不了,你是想继续投胎还是就先在我们这里呆着等等。”
“我是不是有我的使命?”木良温和的说出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这个事实。
“是的。”
“那就让我去我该去的地方吧,那地方恐怕还是有星川?”木良试探性的歪头看着芈墨。
芈墨也不好回答,她知道木良不会追问让她为难,打趣道:“你之后的都由我接手,有什么想要我做手脚的呢?”
“明白。”木良体面和善解人意的让人心疼,心里有万般不甘和无奈也没有表露出来让芈墨难做。
“我让星川对你好一点。”芈墨也就只能透露这么点儿安慰木良了。
芈墨看了木良和星川的纠葛,星川所吸收的能量已经非常充沛,当时的芈墨还为木良可能会成为权利争斗的炮灰而难过,当时的地狱已经没有底牌了,现在的阎王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实力悬殊的竞争对手就这样凭空消失掉了,还好当时没有破釜沉舟搏一丝生机。
木良刚走去投生处,星川已经出生了,就连年龄每一世都是这么相似,木良乖乖用芈墨给的投生水在投生处的角落一饮而尽,芈墨以为已经看到了真正属于他们的落幕,那个毁灭性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