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郁苏言出必行,当日就让苏凝带着他去了皇城根那栋宅子。
宅子买来大半年,这是苏凝第二次过来。宅子里一应物件早已摆好,带着包袱就可入住。
赵言惊叹于宅子的华丽,他悄声问柳叶:“这真是两万两黄金买的?”
柳叶与有荣焉,“对呀!姑娘回侯府后没几日,侯爷就带着姑娘买下了这栋宅子。不过……”
“不过什么?”
柳叶又道:“皇上封了定国侯爵位后,姑娘有次说其实这是便宜了皇上。这宅子的确不错,可再怎么算也要不了两万两黄金。皇上与侯爷关系这般好,定是趁着侯爷要买宅子给姑娘,皇上抓住机会狠敲了侯爷一笔!赵侍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赵言:“……后来皇上钦封千阳郡主,赏赐了好多东西。”
“那能跟两万两黄金比吗?”柳叶嫌弃的瞪他。
赵言:“……”
成,郡主的丫鬟是个只看银子的,他了解了。
皇上的赏赐看上去少,却给郡主抬了脸面尊严,让众人知道这位郡主是皇上疼着的。
凤郁苏落在苏凝身后半步远,二人从前厅一路走到后院,最后在正院门口站定:“阿凝如此好客。”
苏凝顿了顿,凤世子脸皮之厚不能以常理探得。
她索性也不再弯弯绕绕,只道:“床榻早已备好,静候公子呢。”
凤郁苏轻笑,扇子挑起苏凝下巴,微垂着的眉眼尽显轻佻,活脱脱一个万花丛中过的人间浪子。
他轻勾着眼角,“千阳郡主请我成为你的房中客,不知此事您的未婚夫凤世子可知晓?”
苏凝回头,见柳叶和赵言站在远处不曾靠近。
她踮起脚,冲着凤郁苏耳垂轻吹了口气,柔媚的声线落在他耳边,丝丝入扣,声声缠绵:“我瞧公子比凤世子更加可人。不如我金屋藏娇,公子日后便在这住下,我每过三日来见公子一晚?”
话音刚落,纤细的腰身被人狠狠揽住。
苏凝双脚悬空,再落地时人已经在门槛内。
娇小的身子被人按在门板上,灼热的呼吸落于颈侧。
苏凝缩了缩脖子。
别问,问就是……有点怂了。
“公主给郡主看的秘戏图,郡主看了多少?”凤郁苏挑起苏凝一缕秀发,在指尖缠了几圈。
苏凝轻抬眉,声如蚊吟:“也没看多少。”
“如此,倒是可惜了。”凤郁苏语气轻佻,“郡主不知秘戏图详情,又怎将我金屋藏娇?日后成了亲,郡主和凤世子的房中之事可会生疏?若不然……在下委屈些,帮帮郡主?”
“你!”苏凝一声惊呼,咬了咬唇:“你放肆!我是郡主,公子一介白衣。本郡主说要你如何,你就得如何,怎能以下犯上,随意猜测本郡主心思?莫非公子心有城府,早想着取而代之?”
凤郁苏哑然失笑。
苏凝见他纵容的神色,弯起了眼睛,“可凤世子不好打发。他对我甚是了解,我那些心思在他面前无法隐藏。公子当真愿为了本郡主与凤世子为敌?”
“有何不可?”凤郁苏俯身,垂着眉眼扶正琉璃簪,“如此,郡主可得好好金屋藏娇。”
“这是自然。”苏凝矮下身,趁着凤郁苏不作为时脱离了他的怀中。
她转身坐于床上,双腿搭在一起:“本郡主此刻不就在金屋藏娇?”
折扇打开,墨色山水画遮掩了凤郁苏深黑色的瞳仁。
“世子,郡主。”柳叶小心翼翼的敲着门,却忘了她是个力气不小的人,一时没把握力道,那门便被敲开了。
“柳叶……”苏凝一言难尽,“怎么了?”
柳叶心虚的背过手,傻笑了两声,“世子,六皇子来找您。”
太子被废后,六皇子的太子之位已然板上钉钉。
等过些时日,皇上便会下诏封六皇子为太子。
他这几月忙的很,与朝臣探讨朝廷大事,明面上和凤郁苏交情渐浅。
可苏凝知道,这二人经常私下会晤。
“定国侯花费两万两黄金给郡主买的宅子当真大气。”六皇子摇着扇子走进,“一步一景,当真值得这个价格。”
说话间,他收起扇子,揶揄的冲着二人拱了拱手,“打扰了。我着人去侯府找郁苏,没找到人,循着蛛丝马迹来郡主的宅邸打扰。”
“也不算叨扰。”苏凝让柳叶去厨房换新的茶水上来。
“此话怎讲?”六皇子挑眉。
凤郁苏理了理衣袖,“跟郡主探讨该怎么金屋藏娇。”
六皇子:“……藏娇之事暂且缓缓,我今儿是来赔罪的。”
他不是来看人秀恩爱的。
苏凝一顿,自觉退后两步,落于凤郁苏身后。
六皇子能赔罪的对象必定是凤郁苏,与她无关。
“郡主不必后退,”谁想,她刚退后,六皇子便对着她开了口,“今日是为了秦家一事。那日顾苇河将秦琛的罪证交于我,我原本想着揭发他从而让太子断臂。却没料到秦琛心狠,惊觉的很。在揭发前先一步投诚,祭天台一事他也立了功。”
“六皇子所言立了功是何意?”苏凝蹙眉,神色冷淡:“于我而言,秦家有人差点害死我。惊马一事,公主温泉山庄一事,六皇子皆在场。我不过是想着一命换一命,我也没错呢。再者,当日祭天台一事,是太子立身不正,并非秦丞相投诚使手段将太子拉下台。六皇子,我这人小气的很。您是皇子之尊,我不过是一个小小郡主。您的赔罪,按理我是受不起的。”
六皇子笑意愈发的浓,“郁苏说的没错,郡主是个有脾气的。”
苏凝挑眉,“我没有其他要求。太子虽然被废,但秦妤妍还活着。”
“你想要……秦妤妍?”秦妤妍可有可无,给苏凝也无妨,六皇子喝了口新上的茶,“你要她做什么?”
“我的要求不高。我曾惊马,她也惊一次!能活下来是她像我一般运气好,若是活不下来,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挺狠的。
六皇子看着苏凝的眼神变了变,以前觉着苏凝是个娇弱的姑娘,进宫跟在凤郁苏身后,十分依赖这个哥哥。
回到苏家后,原本以为她也如往常一般,却没料到苏凝早已变了个样。
不!
六皇子暗叹摇头,不是变了个人,而是露出了真性情。
“好,此事我应下了。”六皇子敲了敲桌子,“秦琛一事,郁苏有何见解?”
凤郁苏听了半晌,眼尾扬了扬,漫不经心道:“殿下满意即可。”
六皇子面色微变,轻叹:“我又何尝不知秦琛心思毒辣?但眼下他还不能死。等来日,我必定会给那些枉死之人一个公道。郁苏,你我相识多年,又相交多年,我的心性你该知晓。”
“我只一句。”凤郁苏就着苏凝伸过来的手咬了一口桑葚糕,“秦琛是条毒蛇,殿下小心。”
六皇子神色瞬间松了,他不再说起朝堂之事,将苏凝这宅邸大肆夸赞了一遍,用过晚膳才离开。
月色下,荷塘边,苏凝剥着新鲜的莲子,“顾苇河和姐姐的亲事该怎么办?小柳叶,将这些莲子带去厨房,你做个莲子羹。”
柳叶端起几盘莲子,拉着赵言当苦力去了厨房。
“闹。”凤郁苏不以为然的道。
“怎么闹?”苏凝问。
“眼下凤纤虽嫁不了顾苇河,但有人想嫁。”凤郁苏勾着苏凝的手腕细细把玩。
苏凝觉着手儿痒,恼怒的收了回来,嗔怪的瞪着她:“请世子做个正人君子,若不然我必定在外头金屋藏娇。”
“啧。”凤郁苏挑眉,墨发垂在身后,微风吹过,轻轻飘动:“我刚捣毁这一处金屋藏娇的点,阿凝就在其他地方也藏下了?阿凝在外头藏了人,我还以为就是因着我太正人君子,所以阿凝才不喜家中糟糠夫。”
苏凝立刻坐正身子,义正言辞,“污蔑!”
二人言语间打闹了几句,继续说起凤纤和顾苇河的亲事。
凤郁苏没再打趣:“顾苇河心知肚明其中关窍,他能解决。需要帮忙时,他自然会找上我们。”
话音刚落,赵言就小跑着过来,道顾大人来了。
苏凝:“……”
凤郁苏,“……他来做什么?”
“顾大人是来送东西的。”赵言回答。
顾苇河的确是来送东西的,白日凤郁苏问秦琛的罪证还有没有,他当日还真的瞒下了一些。
“世子想要这罪证,可是在怀疑六皇子最终会保下秦琛?”
“恩。”凤郁苏看了两眼,将东西交给赵言,“存主屋去。”
赵言应声,正准备离去时愣住,“世子,哪个主屋?”
凤郁苏蹙眉,说的理直气壮:“自然是此处主屋。”
苏凝剥莲子的动作一顿,一颗白滚滚圆润润的莲子落在地上,顺着齐整的石子路一路滚到了凤郁苏脚下。
顾苇河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那我先回去了,免得打扰了郡主和世子。”
苏凝努了努唇,“啪的”一声,扇柄打在凤郁苏手背上,“说正事。”
凤郁苏:“……阿凝让我问你,凤纤的亲事你打算如何?”
提及此事,顾苇河神色沉了沉,似笑非笑:“我上门提亲求娶的是王府郡主凤纤,然王妃言我官位不高,配不上郡主。她娘家侄女今年及笄,如今未觅得有情郎。”
“柳烟蝶?”苏凝猛的一拍桌子,衣袖拂过茶盏,翻了一桌的水:“她还没回去?”
凤郁苏捉了她的手轻轻揉着,拿帕子擦干净,“你怎么说。”
顾苇河捏着杯子赏玩,“在下资历浅,配不上柳家金尊玉贵的姑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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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