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苏岑倾一人之力筹集粮草,以助边关将士。”
众人:“……”
什么时候的事?粮草明明是朝廷出的,什么时候成苏家功劳了?
刘公公:“江南商行井井有条,乃苏岑能力出众。”
众人:“……”
无语,真无语!那是江南商行团结一致,和远在京城的苏岑有什么关系?
刘公公:“朕深感欣慰,有如此为朝廷付出之人。朕也深感惶恐,苏岑此等全心报效朝廷中人竟毫无赏赐。”
这话苏凝听着都心虚。
皇上赏赐给他们的东西明面上的确不多,但观这段时间皇上做派,估计以前不会少。
永王妃差点咬碎银牙,不甘不愿的盯着苏凝后背,想在她身上戳出个窟窿。
刘公公目不斜视,灼灼看着明黄圣旨,声音冷静流畅:“酌封苏岑为定国侯,夫人江氏为三品诰命夫人。长子苏漠为定国侯世子,嫡女苏凝为千阳郡主,钦此!”
众人满心满眼不敢相信。
祁老夫人眉眼微变,想起因着算计苏凝被皇上下旨在家中思过的女儿……
原来如此,苏家看似和皇室无关。
可从能买下皇城根宅子开始,便在告诉众人他们苏家不仅有银子,还可以有权有势!
刘公公笑眯眯的看着苏凝和苏夫人:“夫人和郡主快领旨谢恩吧。”
苏夫人和苏凝深深伏地,两人高声谢过皇上。
刘公公又道,“圣旨已下,还得劳烦夫人和郡主去一趟京兆尹衙门,侯爷还在里头待着呢。”
苏夫人抿唇不语,眼神淡淡的带着一点笑意。
苏凝捏着圣旨为难的看着刘公公,“我昨儿去狱中看爹爹了。可爹爹说,王爷一日不还银子,他便一日不出来。公公,能劳烦您和皇上说一声吗?我是女儿,总不能去做当爹的主。这要是传出去,我不孝的名声就板上钉钉了。”
刘公公额头冒汗,连连道:“郡主客气了,奴才可不敢受郡主大礼。郡主和夫人快请起。今时不同往日,当日入狱的是白身,如今在狱中坐着的是定国侯。您带着圣旨去见侯爷,侯爷必定感念皇上恩泽。”
苏凝踌躇犹豫,“……那我回去试试?”
应该能出来,感念皇上就未必了。
刘公公立刻点头,“如此辛苦郡主。”
刘公公离开后,内殿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苏家母女身上。
苏凝再次羞红了脸,低头瑟瑟然道:“真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又成为郡主啦。”
众人:“……”
没看出丁点的不好意思。
千王妃端着酒杯阴阳怪气的说:“真郡主成了假郡主,假郡主又成了真郡主。姐姐,你看走眼了啊。”
这话,显然是对着永王妃说的,“纤儿若还是苏家女,如今不仅能得了郡主,还能得了这千阳的封号。千阳郡主可是我朝如今唯一有封号的郡主呢。也不知苏家到底如何,竟然能因着银子成了定国侯。”
这话,说的并不客气,话里话外都在贬低苏家是因着银子才被皇上看重。
言外之意,皇上缺银子了就可以从苏家取,而苏家不得不给。
至于所谓权势,苏家还真未必有呢。
永王妃暗恨,恨意落于眼中,藏都藏不住。
她骤然抓紧凤纤的手,似怕女儿从手中飞走。
凤纤吃疼,白皙手指透着被抓出来的血红。
她忍着痛蹙眉,想把手拉出来,永王妃却抓着不放。
察觉她的意图,永王妃还偏头看她:“纤儿,你今日就待在本妃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母妃。”凤纤不耐,“今日是凝妹妹的好日子,我得去恭贺她。”
“不许去!”永王妃拧眉,“我的话都不听了?往后你莫再去苏家,永王府才是你的母家!”
苏凝看着这场面,朝着凤纤眨了眨眼,歪头娇俏一笑。
凤纤烦躁的心情陡然间平顺,不闹不怒,任由永王妃抓着她不放。
午膳还未结束,皇上这一招无疑将苏夫人和苏凝推成出头鸟。
跟一开始无人问津和看笑话不同,身份变动还是引来了一些人。
虽然,这些人眼中的倨傲与不屑苏凝看在眼里。
苏家一顿饭成了勋爵,但在这些人眼中,苏家依旧是铜臭味满身的苏家,哪怕成了定国侯,依旧洗不掉满身黄白。
皇后命人给苏家母女换了位子。
“你什么时候去迎……救你爹?”长公主看着苏凝,轻笑,“需要我一起去吗?”
闻言,苏凝惊愣片刻,警惕道:“长公主,我爹娘关系可好了,您可不能对我爹爹下手呀。”
长公主手腕抖得更厉害了,一杯酒彻底落在桌上。
她扶额咬牙,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漏出来的:“……天下男人死绝,本宫也不乐意碰苏岑一根头发!”
这话一出,苏凝更怀疑了,她看着长公主高贵典雅的容色,凑过去轻声说:“殿下恨不得杀了我爹爹,难不成很早之前我爹爹负了您?”
长公主抢过宫女的扇子,一巴掌拍在脸上,眼不见为净。
不料,人是看不见了,声音是挡不住的。
只听苏凝幽幽说道:“您这以扇遮面的动作都和我爹爹一模一样诶。”
长公主:“……”
她为刚才的好心道歉!
她就不该把苏凝召过来,不该在宣旨后留下她。
“幸好您没跟我爹爹在一起,要不然我那三位丰神俊朗的哥哥以及我这个可爱乖巧的姑娘就生不下来了。”
长公主扯下扇子,捏着苏凝的脸蛋:“你还有三个丰神俊朗的哥哥?阿凝……”
失策!苏凝捂唇,立刻认错:“您听错了。”
长公主似笑非笑,心情变好了,方才的烦扰已然消失,“明日我去苏家看看,若和凤郁苏差不多,我便都收了。”
苏凝惊恐不已,眼中却含着笑意,并无丝毫着急。
祁灿媛过来时,苏凝正跟长公主在挑着糖醋鱼中的葱段,“祁姑娘。”
祁灿媛扯出个僵硬笑容,也真是难为她。
“我是来恭贺郡主的。”祁灿媛端起酒杯,“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上了头。”
苏凝抬了抬手,倒了半杯酒,笑眯眯的看着她:“你还记得我惊马当日,你去马厩前跟谁见过面吗?”
祁灿媛想了会儿才记起来:“在路上遇见过秦姐姐。”
“秦妤妍?”苏凝心中猜测确定。
身旁长公主喝完一壶酒,两颊染着淡淡绯色。
眼眸含着轻微醉意,朦胧,如水如雾,当真是媚的不动声色。
苏凝惊叹!
此时的长公主眉眼间,她竟然看出了三分熟悉。
不得不说,长公主虽私下乱的很。
但她这张脸,这个气质足以令她在男人间游刃有余,且片叶不沾身。
“阿凝,继续喝酒。”长公主纤纤玉指握着瓷白小酒杯,媚眼轻抬,“今儿得陪我喝个尽兴。”
苏凝心生无奈,但她被苏夫人放弃了!
苏夫人坐在皇后身边,浅笑不语,仪态自端。
她似乎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如今女儿深陷美人与酒,想跑都跑不掉。
苏凝还和凤穗对上了眼,凤穗笑的不怀好意,给了她两个字:“撑住。”
苏凝:“……”
苏凝被长公主拉着灌了不少酒 ,再加上身边老有人来祝贺她,一时间竟是将眼前一壶酒喝的干干净净。
“郡主。”祁灿媛眸色一闪,“你喝醉了,我送你去休息一下?”
长公主:“阿凝在这里……”
苏凝:“好呀。”
不同的意思,一起响起。
长公主虽有醉意,脑中却清明。
她默默看了眼苏凝,在苏凝勾着的眼尾看到那抹狡黠的眼波,长公主沉默了。
苏凝借着祁灿媛的手起身,半边身子压在她肩膀上,“有劳祁姑娘了。”
“郡主客气。”祁灿媛咬着牙,心中恶狠狠的诅咒了苏凝一番。
皇后宫苑是后宫最大的宫殿,今日几个偏殿全备下供客人休息。
苏凝眼神恍惚的看着前方。
祁灿媛搀着她往外走,苏凝直直发愣,脑后发丝微乱落于鬓边,流苏簪子斜斜插在发髻上。
“郡主,您在这里休息。”祁灿媛缓了缓酸的发疼的胳膊,眸色渐变,狠厉嫉妒。
“你不陪着我吗?”苏凝靠在床边,声音柔和,醉态明显。
祁灿媛压着怒意和不甘:“这里有人伺候,我只会添乱。”
“真的不留下陪我吗?”苏凝又问了一次。
祁灿媛隐隐不耐,来回扔着腰间荷包:“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要人陪着呢?外头有宫女候着,若有事你找她们就行了。”
苏凝好似没听到,“真不陪我啊?”
祁灿媛冷哼,转身往外走。
可她没走出几步,便觉喉咙一疼,紧接着肩膀传来刺骨般的疼痛,长发被人狠狠拽住,直接拉回了床上。
抬头,祁灿媛看到了苏凝。
这张她刚刚才看过的脸。
但此时此刻的苏凝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喝醉酒的模样?
她又被骗了?
祁灿媛心里的不安愈来愈强烈,她咬唇颤了颤身子,“你骗我,你要干什么?”
“我对姑娘家没兴趣哦。”苏凝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话间掏出帕子塞在祁灿媛嘴上,再将厚厚床帐放下。
一时,床上躺的人是谁完全不知,也无从察觉。
苏凝将祁灿媛手脚绑住,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别担心。你若不想算计我,也就被我绑一绑,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掉。可你若是算计我,那算计来的人你就自己受着。”
苏凝跳下床穿好鞋子,弯唇笑:“我先走啦,你好好享用呀。”
说完,苏凝无视祁灿媛的挣扎和呜咽,利落转身。
双手碰触到门锁,门外却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
“你愿意一辈子困在永王府?”
这是太子的声音,苏凝认得。
太子醒的还挺快,因着他在御书房门口跪晕,明妃都没来参加午宴。
如今,太子出现在此,那明妃也来了。
“困不住。”
这个声音!
苏凝双眼微动,是凤郁苏的。
外头的人,是太子和凤郁苏。
若不是突然来此,那祁灿媛想算计她和太子?
这是……为什么?
若算计成了,依皇上对爹爹的无限宽容,她不能成为太子妃也能捞个侧妃,祁灿媛见到她就得行礼。
若算计不成……祁灿媛觉得她会轻易放过?
“本宫是太子,日后必能登基为帝。郁苏,你能力不小,又为何要轻视自己的前程?你跟着本宫,等来日本宫登基,你便是从龙之功首功!永王府困不住你,本宫知道。”
“殿下能给什么?”凤郁苏的声音一如既往冷漠。
太子神色疯狂,“只要你帮本宫坐稳太子之位,等本宫登基,你想要什么本宫都给!”
苏凝听见凤郁苏笑了一声。
笑声中的讽刺和嘲弄苏凝能听出来,太子自然也能听的清楚。
太子语气果然变了:“你跟着凤宸又能如何?他是嫡子,如果父皇中意他坐上太子之位,这个位子轮得到本宫来坐?”
“六皇子死不死的,与我何干?”凤郁苏双手负于身后,站在梅花树下。
寒风飘过,吹落一片梅花。
白的红的粉的,颜色分明,却又融洽的落在凤郁苏肩上。
他轻轻掸了掸肩上的花瓣,懒洋洋抬眉哂笑:“我若要你的太子之位呢,你乐意给?”
“放肆!”太子眸光瞬间狠辣,“若非看在你有用,仅以此话你就得去死!”
凤郁苏双手一摊,好笑道:“看。殿下也不是什么都能给的。既如此,我又怎么相信殿下?”
太子深吸气,一时间没察觉出凤郁苏方才的话是真是假。
但他不想放弃。
凤郁苏看似无所事事,只握着个永王府世子之位。
但他手上有兵权!
京城城门守城将士的兵权在凤郁苏手上!
太子拧眉:“王爷之事,本宫也很是可惜。本宫会再去求父皇,请他务必安抚王爷,安抚永王府……”
“不太好吧?”凤郁苏声音一轻,漫不经心道:“您去御书房门口跪了一上午,不仅没把父王的债跪没,还给苏家跪出个定国侯的爵位。若再去求,我怕苏家能成亲王直接与永王府平起平坐。”
“噗。”苏凝忍俊不禁,捂着唇笑的眉眼弯弯。
凤郁苏这讽刺的话说的炉火纯青。
她虽没看见太子脸色,却也能预料到太子神色必定难看。
门外,凤郁苏眼神轻瞥紧闭的门,意味不明的弯了弯唇。
太子脸色更黑了,凤郁苏此等神色在他看来就是在笑话他。
太子狠狠甩袖,冷笑:“你好自为之!凤宸成不了太子,而你……本宫不着急。迟早,本宫都能让你生不如死。”
凤郁苏:“恩。”
太子:“……”
更气了!偏偏这是皇后宫中,他身为太子决不能在这里出错。
否则,便是将把柄送给皇后。
眼看着凤郁苏离开,太子却没走,转身打开了身后紧闭的门。
太子神色阴狠,“凤郁苏,你既不知好歹,本宫便不让你好过!”
毁了苏凝,他便让苏凝成为他的侍妾,连侧妃的位置都不给,他活活气死凤郁苏!
屋内窗帘厚重落下,遮挡一室亮光。
苏凝小心翼翼挪到墙角,躲进厚重的帘子内,双手双脚攀上窗台。
就在她双脚即将落地时,腰身一紧,身后有人!
苏凝抓紧了窗棂,一颗心跳到喉咙口,下意识想惊呼出声。
紧接着,一只大手落在她唇上,捂住即将出口的惊呼,“别出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凝紧绷的身子放松,她松开窗棂,任由凤郁苏带着她安稳落在地上。
双脚一触地,苏凝立刻后退,跟凤郁苏拉开距离。
看着空了的手,凤郁苏摩挲指尖。
苏凝的腰是真的细,细的人一折就能断。
凤郁苏眸光微微恍惚,落在打开的窗户上:“都听到了?”
“恩。”苏凝垂眸。
凤郁苏带着人离得远了些,问起屋内情形。
“祁灿媛想算计我和太子。”苏凝如是道,语调弱弱的,听着似是委屈哭了,“我也不是自愿成为郡主的,都怪皇上如此宽容爹爹。爹爹成了定国侯才是根本,为何她们都要欺负我。世子……”
苏凝本还想着将这事囫囵过去,抬眼却见凤郁苏纵容的模样,她说不下去了……
凤郁苏轻笑:“你不帮帮她?”
闻言,苏凝奇怪:“我为何要帮助一个想要算计我身败名裂的人?”
“你不把人找来,怎么让她和太子的事情曝光?”
苏凝立刻摇头,“我才不给别人做嫁衣呢。事情被戳穿,祁灿媛怎么都能进东宫成为太子的人。若是再得个侧妃之位,我日后见到她还得行礼。我好不容易又成郡主,难得可以看她对我低声下气,我可不想立刻就没了这机会。”
凤郁苏一时无言。
这话……逻辑性真强!
屋内的太子和祁灿媛没人关心,凤郁苏送苏凝回了内殿,而后才转身去了外殿。
“你去哪里啦?”一进去,凤穗拉着苏凝担忧的左看右看,“幸好你没事。我听说你和祁灿媛一起出去的,怎么就你一人回来?”
“我方才觉得有些晕,在外面逛了一圈。祁姑娘说有事,我们出去没多久就分开了。”苏凝如是说。
“当真?”凤穗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但她没来得及管,拉着苏凝道:“明妃来了,刚才还说要见你呢。”
凤穗刚提醒,苏凝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见一道尖细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千阳郡主当真好模样,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明妃是太子生母,苏凝可不敢得罪。
等她上前,明妃挑眉笑道:“原来是阿凝呀。永王府双姝身份互换的事儿,本宫在宫中也听到了一些。如今凤纤认祖归宗成了郡主,阿凝也被皇上新封为郡主。你们姐妹两个,可谓是平起平坐了。”
一旁的千王妃掩唇笑道:“怎么能算平起平坐啊。千阳郡主有封号,纤儿这个郡主可没有呢。说起来,倒是纤儿落了下乘。可谁让永王府没钱,苏家有钱呢!古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什么都能买到,也什么都能得到。即便是价值万两的字画,也能几千两买走不还啊。”
“什么价值万两的字画?”明妃容色艳丽,明媚华贵。
千王妃将陈太夫字画一事说了。
明妃微愣,同情的看着永王妃:“你怎的这般沉不住气?再等上一日,何愁那些字画卖不出银子?”
永王妃甚是委屈,“我也没料到陈太夫当晚就死了。”
“阿凝此事倒是做的有些欠妥。”明妃掸了掸袖子,“本妃觉着十五年的养育之恩,绝对比那些字画来的值啊。”
“明妃。”皇后不咸不淡的看了眼抹泪的永王妃,后者眼泪戛然而止,要哭不哭的模样甚是滑稽:“千阳在永王府生活十五年,凤纤又何尝不是?定国侯府从未以养育之恩来要挟,永王府又怎能不顾两家亲和,逼着千阳做出选择?永王妃,你两家也是有缘。两个孩子情同姐妹,若两家也能握手言和,岂不是京城一桩美谈?”
“娘娘……”永王妃面色煞白。
皇后意思明了,是让她不要再逼着苏凝还养育之恩。
明妃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 ,鲜红指甲勾了勾,“千阳郡主也已及笄,说起来和祁郡公府的亲事……”
“明妃娘娘。”苏凝欠了欠身,“郡主已和祁郡公退亲了。”
“哟。”明妃冰冷一笑,“本宫倒是忘了,这门亲事乃是指腹为婚。你人走了,亲事是带不走的。也不知这段时日是谁在本宫耳边吹些风,说你那日去祁郡公府闹,是为着将亲事闹回来呢。”
苏凝乖巧无辜的看着明妃。
明妃看了眼皇后,“本宫想起来了。祁郡公前些时日进宫给皇上请安,本宫遇上了顺道问了一句。他的意思倒是明确,言道阿凝虽离开王府,但他一直都认这门亲事是和阿凝的。那日退亲,他本心也不想负了阿凝 ,便顺势跟凤纤退了亲。”
苏凝眼眸微闪,祁灿涟太不要脸了!
“真不要脸啊!”凤穗轻声说,仅她们二人能听见,“分明是见色起意。”
说着,凤穗轻佻的说:“阿凝那日说见色起意必定是对你,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苏凝双手交叠放于身前,“主角不对啊。他对我见色起意我岂能不知?我有容颜,他没有!既如此,我为何不孤身一人,日日对镜梳妆,看他不如看我自己呢。”
凤穗挑眉,笑嘻嘻的退到一旁。
皇后勾唇不语。
苏岑的事眼看着就要解决,接下来便是凤穗亲事。
借着明妃提起这茬,她顺势将凤穗亲事定下,就不会突兀了。
明妃指着祁老夫人,“你可知祁郡公的心思都在咱们这位千阳郡主身上呢。”
苏夫人神色冷峻,闻言勾唇无声冷笑。
苏凝倒是平静,面上丝毫不见被影响,依旧笑的明丽如霞。
祁老夫人笑呵呵的奉承:“若能得千阳郡主青睐,我祁郡公府蓬荜生辉啊。”
“那千阳郡主觉得呢?”明妃兴致正浓:“本宫第一次做媒,你可万万不能辜负本宫一片心呐。”
祁灿涟虽比不得凤郁苏、六皇子等人位高权重,可他生父早逝,府中人口简单。
在场还是有不少夫人中意他为女婿的。
苏凝眨了眨眼,脆生生道:“明妃娘娘当日入宫,是被迫进宫,还是心悦皇上呀?”
明妃轻轻蹙眉,高傲冷嘲:“自是自愿,亦是心悦。本宫和皇上乃是两情相悦。”
说完,明妃不忘看了眼皇后,幸灾乐祸又志在必得。
苏凝轻轻摇头,“那我便不能和祁郡公成此良缘。”
明妃脸色一沉:“既是良缘,又为何不能成?”
“娘娘也知两情相悦方得长久,可我并不喜欢祁郡公,心中也无他。既如此,我又怎能占了他的正室之位,惹得祁郡公满京城红颜知己心碎?”
祁老夫人神色尴尬。
明妃不觉有什么,表情不变,“男人三妻四妾乃是正常。”
“我家有家训,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我爹爹虽还未到四十,膝下也已有三子一女。可他这些年只钟情我娘亲,从未有过三心二意。我那三个还未成亲的兄长,亦有如此规矩。”
“家训而已,何妨破一破?”明妃神色渐渐不耐,“你如此推脱,是觉着本宫替你找的亲事不妥?”
苏凝还没说话,就听皇后失笑,“说来,宸儿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他的亲事还没定,趁着今日本宫也想着替他说门亲事 。”
六皇子!皇后嫡出!
明妃松了松手指,似笑非笑:“娘娘此时说出来,是想跟妾身抢这个媒人?阿凝虽有郡主之位,但六皇子妃的位置她是高攀了。”
“本宫觉得阿凝有句话说的不错。两情相悦方得长久,本宫不勉强阿凝,阿凝若对宸儿有心,本宫便做一做这媒人又何妨?”
明妃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勾着唇角笑意冰冷不达眼底。
她没再说话。
苏凝敢拒绝皇后?
这是嫌刚得的郡主之位太烫手了吧?
若不拒绝,嫁给凤宸又如何?不过是个毫无根基的六皇子妃,动摇不了她儿子的太子之位。
可苏凝,真的敢!
苏凝将方才的话打乱了重组,将六皇子这门亲事给拒了。
不过这次说的是:“臣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六皇子殿下。承蒙皇后娘娘厚爱,娘娘若不介意,臣女想着日后能和公主一起来给娘娘请安。”
“甚好。”皇后轻笑,“穗儿在宫中没什么人陪着,你日后若常来陪她,本宫还觉省心。”
明妃:“……”
苏凝……胆子真大啊!
此时,角落里一直闷着没出声的长公主开了口,慵懒随性:“本宫也觉着阿凝不错,之前便已和阿凝说好,让她做本宫儿媳妇呢。”
在场众人:“……”
长公主,您膝下并无儿子啊,怎么娶?
明妃讥笑:“那你可得加把劲,今年生个儿子出来,等过十几年,才能将千阳娶回家做媳妇儿。”
长公主挑眉,“成啊!承明妃吉言,阿凝本宫便定下了。来日等本宫膝下有了儿子,必定娶了阿凝回来。阿凝,你觉着如何?”
苏凝也知长公主并无儿子,此时出声不过为她解围。
她便承了她的好意,顺坡下驴:“好呀!您的儿子必定风华绝代,长得比我都要好看,我可不会吃亏。”
长公主缓缓坐正身子,眸色深深的盯着苏凝,她又倒了两杯酒,递给苏凝一杯:“阿凝可要记住今日的话。来,陪本宫喝杯酒。”
“你醉糊涂了。”明妃嫌弃捂鼻,“一身的酒味。还拉着旁人和你一起喝酒,真是乱来!”
“本宫和儿媳妇喝酒,关你什么事?”长公主嗤笑。
明妃冷言相驳,“你还没儿子。”
乱来了这么多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长公主丝毫不觉有错,“那就当本宫先一步尝尝做婆婆的滋味,跟我家乖巧惹人爱的儿媳妇喝杯酒。”
苏凝其实很喜欢长公主的性格。
不管她私底下多乱,但她这股子豪迈的气质,当真是迷死人啦!
苏凝乖乖喝了酒,嘴巴抹了蜜似的:“您长得真好看。长公主,我家中有一副陈先生画的仕女图,画中人眉眼与您相似,明儿我给您送进宫来呀。”
不远处永王妃一听,后悔的心都在滴血。
凤纤乐的自在,瞧着苏凝游刃有余,她放下心后竟泛起困来,也顾不得内殿怎么闹。
“不用。”长公主摇头。
永王妃心一落。
“本宫明日亲自去取,你可得备好了。”长公主又道。
永王妃:“……”
用完午膳,外殿热闹起来,皇后跟身边人说了几句,苏凝便见凤穗起身。
她不知说了什么,皇后眼神从凤纤身上掠过,再到苏凝身上,最后点头。
凤穗眼神一喜,立刻拉起凤纤和苏凝往外走。
“去哪?”凤纤打着哈欠,“吃饱了我就犯困。”
“我也是,我想睡觉。”苏凝摸了摸泛着泪光的眼角,眼眶湿润波光粼粼,委屈极了。
“去看顾苇河。”凤穗不耐撇嘴,“母后让我去看看他,觉得好的话把人定下来,免得被人抢走了。”
此言一出,苏凝和凤纤的瞌睡虫早跑了。
三人顺着蜿蜿蜒蜒的石子路往外殿走,走了没多久便在影壁后站定,看着外殿喧喧扰扰的人群。
“哪个是顾苇河啊?”凤纤踮着脚张望。
凤穗摇头表示不知。
两人动作一致转头看苏凝。
苏凝不得不踮起脚,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指着太子身边的人,“那个就是。”
说完,她才察觉不对劲!
太子怎么在外殿?
祁灿媛呢?她可没回内殿啊!
趁着凤穗和凤纤兴趣在顾苇河身上时,苏凝稍稍后退,招来柳叶:“你去里头找找,看祁灿媛在哪里。”
柳叶机灵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长得不如凤郁苏啊。”凤穗虽这么说,却看的津津有味。
凤纤抬眉,“满京城比凤郁苏俊俏的本就没有,这位顾大人长得已经很不错了。公主,我看您不妨就定顾大人为驸马吧。”
“壮志酬筹,做了驸马不是害了他吗?”凤穗兴趣骤减,“也不知太子怎么想的,竟然把秦丞相的得意门生弄来给我做驸马。”
苏凝随口回道:“驸马的确做不了官,但若公主早逝,那还怕……哎哟!”
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苏凝吃痛,不解的看着打她的凤穗。
凤穗恶狠狠咬牙:“你咒我死。”
苏凝:“……我是在提醒你。”
凤穗狐疑,频频抬头确认,“当真?”
苏凝眨眼,意思是看她信不信。
三人见了顾苇河,本该回去。
就在此时,顾苇河竟是抬眉直直看了过来。
凤穗一声惊呼,扯着苏凝往后退。
被迫站在前头的凤纤:“……”
她怀疑凤穗是故意的!
再看去时,顾苇河已然低头,唇角那抹笑意明晃晃挂在脸上,捏着酒杯细细把玩,对着太子时神色并不谄媚,反倒悠然自得。
凤纤不设防,脸上发热。
“苏凝?”皇上不知何时走到了影壁处,双眼蒙着醉意,看到苏凝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去狱中让你爹滚出来?”
苏凝默默低头,惶恐道:“皇上,臣女不敢让我爹滚出来……”
皇上一愣,“那倒也是,即便朕去,他都不会真滚出来。”
皇上似是因着酒后反应有点慢,他站在原地冥想。
苏凝三人也不敢后退。
“朕听闻……”皇上缓缓道:“你把自己许给凤姌的儿子了?”
苏凝弯唇笑,“长公主殿下如今还无儿子呢,可臣女已经及笄,怎么可能真等到殿下儿子出生呀。”
“哦?”皇上双手负于身后,“你不怕她在外头有私生子?”
“殿下眼光独特,性子凛然。”苏凝道。
若真有了儿子,怎可能让他流落在外?
皇上此时又想起了苏岑,免不了烦躁:“出宫后立刻去衙门,把你爹接出来。”
苏凝乖巧应下:“是,臣女遵旨。”
苏凝三人回内殿时,午宴已经要散场。
有些人已辞别皇后和明妃,先一步离了宫苑。
苏凝朝着柳叶勾了勾手指,“找到人了吗?”
“奴婢没找到。但奴婢问过宫里的人,说祁姑娘已经先一步出宫回去了。”
这么快?
苏凝品着这话,既然已经平安回去,那后续的事儿就与她彻底无关了。
出宫后,苏凝和苏夫人直接去了京兆尹衙门,二人是带着圣旨去的。
罗州已经木了脸,崩溃的看着苏岑:“我已按照你的意思上了奏折,就去前头坐坐吧。”
“不去。”苏岑淡淡拒绝。
罗州咬牙,“那你到底想怎样?”
“我们不是打了赌么。”苏岑挑眉,自顾自收拾好包袱,“赌约还没出结果,我怎能言而无信?”
罗州:“……”
还是言而无信吧!
那奏折,他是颤着手写的,狮子大开口也没见这么开的,这是几头狮子开了几个口啊!
“大人,大人!外头侯夫人和千阳郡主来啦。”压抑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罗州撇嘴:“朝中哪来的千阳郡主,胡说八……”
等等!
千阳郡主,侯夫人……
莫非!
罗州不可置信的回转看着苏岑,难不成当真……
衙役很快给了他答案:“就是苏姑娘和苏夫人啊。皇上封了苏老爷为定国侯,苏夫人为三品诰命夫人,而原来的苏姑娘成了我朝第一个有封号的郡主。”
罗州晃了晃身子,一切都乱了,他这是带回来怎样一个祖宗啊!
等苏岑终于出了衙门,罗州才觉眼前天亮了,他已经好几日没睡好!
送走这煞星,他要回去睡上三天三夜,把缺的觉全部补回来。
“爹爹,你好厉害啊!”苏凝把圣旨递给苏岑。
苏岑看了一眼扔给苏凝玩,“这东西我懒得看。罗大人!”
罗州悄没声想溜走的打算被看穿,他苦着脸笑呵呵:“侯爷。”
苏岑扬眉,“我俩的赌注还在呢。”
罗州暗恨自己怎么还能着了他的道,“侯爷说的什么话……”
“帮我去王府把银子要回来啊。”没等罗州说完,苏岑抬手,“三日为期,我在家里等你。”
罗州欲哭无泪。
谁不知永王府没钱?
有钱他还能被新出的定远侯盯上?
但答应了的事,必须得完成。
就算被永王打出来,他也得去走一遭。
比起苏岑这块狗皮膏药,他更愿意去面对无脑的永王。
苏岑身上并无什么味道,三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苏凝将今日宫中发生之事一一告知苏岑,苏岑听着听着皱了眉宇,“明妃?”
“太子生母。”苏夫人道,“她想让阿凝嫁给祁灿涟。”
“长得还没我好看,凭什么娶我闺女?”苏岑撇嘴,不满的说。
苏夫人凉凉挑眉,“阿凝送了一副陈太夫的仕女图给别人,明天上门来取。”
苏岑不以为然,顺嘴问道:“送给谁了。”
苏夫人突然笑了一下,“凤姌。”
“哦,也没……谁?”
苏夫人深表同情,“不仅如此,你闺女还自己许了人。”
苏岑深深吸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苏凝:“你怎么能见色起意呢!”
苏凝缩了缩肩膀,“长公主长得就是好看啊。”
“那是蛇蝎美人啊。”苏岑道,又捕捉重点:“许给谁了?”
苏夫人垂着眼笑意浓浓 ,轻飘飘的道:“凤姌她儿子。”
苏凝已经准备好接受苏岑的暴跳如雷。
可偏偏,这次苏岑竟然冷静无比,单单吐出一个字:“哦。”
说完,又是遗憾,“还是心疼仕女图吧。”
苏凝:“……”
也对,长公主没儿子呢,她爹爹的确不用担心。
再者,他们并未交换生辰八字,也无聘书,不过嘴上说说,本也做不得数。
谁料,翌日一早,长公主登门拜访。
苏凝以为她是为了仕女图而来,但长公主在收了仕女图之后,拿出了艳红的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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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退了三次亲后,我嫁给了体弱多病却军功赫赫的世子爷*
顾虞是京城一等一的国姝,清喉娇啭,浮翠流丹。
身为礼部尚书府顾家长房的嫡女,祖父母当她是手心肉,父母爱她为掌上宠。
谁料,等她到了及笄年岁,定了三次亲,退了三次亲。
第一任未婚夫本就体弱,定亲不过三日便被冲喜冲没了。
第二任未婚夫乃是新科状元,顾家爹爹榜下捉了这么一只金龟婿,游街当日金龟婿落了马。
第三任未婚夫是顾虞的小竹马,有福一起享,有祸各自飞。
眼看着顾虞名声越来越差,小竹马不信邪,撺掇家中长辈上门提亲。
顾虞看着小竹马,内心十分感激。
只是这感激刚冒了个泡泡,小竹马肿着一张脸上门退亲,还离她十步远,说话都得用吼的。
顾家急昏了头,顾虞平静的仿佛一池风吹都不动的冰水。
退亲翌日,那位刚刚班师回朝的世子爷摸黑翻墙进了顾虞闺阁,将顾虞堵在床榻间。
顾虞看着他潋滟的眉眼,势在必得的神色,颤颤巍巍的避无可避。
男人钳住她的下巴,压低嗓音细细研磨:“小虞儿忘恩负义,长了一颗狼心,一处狗肺。”
顾虞身姿娇柔,被迫露出纤细骨感的脖颈。
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仿佛回到年前那个月夜……
她被抵在妆台上,神秘男人气息霸道的辖制住她,逼得她鹂音袅袅,低低哭泣了整晚……
#看个轻松,不要深究逻辑#
#全文背景架空#
#女主虽娇软却也自立自强#
#年前那个月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自己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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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