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王秀梅抢救过来,盛晚晚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陶安华,那双杏眼中皆是怒气。
陶安华如来时那般站的笔直,而刚才脸上闪过的慌乱此时也已经消失殆尽,甚至还在和一旁站着的秘书讨论着工作。
盛晚晚逼近陶安华,十分不悦地沉着声音:“大叔,您到底什么意思?”
陶安华将手里的大哥大放进公文包,然后开始打量盛晚晚,那个眼神几近轻视:“没什么意思,倒是你有什么事么?”
眼前的中年男人成熟稳重而又那么冷漠,盛晚晚却突然地笑了,她翻起眼皮:“沈之旭说大叔很不正常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不正常?这个说法我的确是听说过,不过我不敢苟同,”陶安华将公文包递给身旁的秘书,这时才正过身子面向盛晚晚。
不敢苟同?盛晚晚觉得这一定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大叔,那既然你不敢苟同,那为什么周围人说你怪,王奶奶不愿搬过去和你住?”盛晚晚的语气愈加犀利。
陶安华眯了眯他那狭长的双眼,将金边框的眼镜往上推了推,道:“那是我和我母亲的事情,小姑娘你作为一个外人还是不要多管比较好。”
盛晚晚气笑:“可是你没发现么?大叔,王奶奶和你的关系甚至不如和我的关系好,说什么外人不外人,分明你看着才像是那个外人。”
“伶牙俐齿!”似乎是触碰到了陶安华的逆鳞,盛晚晚感觉到这个看起来很斯文败类型的大叔瞪了自己一眼。
论斗嘴,她上辈子都没怕过,别说是这辈子了,更何况明眼眼看着她有理。
“大叔,说不过我就别说,反正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事儿是因为你而起的,王奶奶不愿和你住也是因为你,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盛晚晚吧啦吧啦一顿输出,看的旁边的小秘书一愣一愣的。
这小姑娘也太敢了吧,听说上次敢这么和陶总掰扯的还是陶总刚出来打拼的时候呢,小秘书这样想着很替盛晚晚担心,甚至不由向她投来担忧的眼神。
盛晚晚:???
“噗”陶安华笑出了声,微眯着的丹凤眼闪着些许精光:“你和我那个傻妹妹可一点也不一样,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觉得你像陶安妙的。”
陶安妙?哥哥会这样直呼妹妹的大名么?盛晚晚微愣,印象中她周围的兄弟姐妹只要是关系差不多的都不会这样,就像许姐姐的哥哥从来叫许姐姐都是“薇然”二字。
再抬头看向陶安华,他似乎觉得很是好笑正满眼戏谑地看着她,他真的和陶安妙是亲兄妹么?盛晚晚心中升起了这样的疑惑。
“你——”
话还没说完,抢救室的门就开了,里面医生走出来将口罩取下来,面带微笑:“及时急救的缘故,患者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因为患者上了年纪,这次还是有一定损耗的,所以平时还是要多注意,高血压患者要保持心情愉悦,还有就是,患者还要在医院多观察两天,缴费记得去住院部大厅缴费。”
未等盛晚晚开口,陶安华默声从医生手里拿过缴费单,道:“我去缴费吧,你留在这里照顾我妈,”话毕人就已经向大门外迈去
盛晚晚浅笑,青筋却已经微微凸起,这人真的好没礼貌啊!
王秀梅醒来的时候也不吭声就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夜空叹着气,盛晚晚坐在病床旁为王秀梅吹着沈之旭送来的小米粥,“王奶奶,人医生说了,您要心情愉悦,所以别叹气了,来,喝口粥!”说着将勺子里刚吹凉的小米粥送入王秀梅嘴中。
王秀梅眉毛拧川:“这粥不好喝,肯定是之旭那孩子熬的,都不稠……”
“王奶奶,您不能这样啊,这可是我辛苦熬的粥!”门口传来沈之旭极为委屈的声音,他倚在门框处,手里还拎着一个暖水壶,小眼神那叫一个幽怨。
“咳咳”被突然出现的沈之旭吓了一跳,王秀梅被抓包了有些尴尬的样子:“之旭,奶奶也没有嫌弃的意思,就是希望你继续努力,对,继续努力!”
沈之旭将暖水壶放在病床底下,“那王奶奶好了之后要亲自教教我,不然我可学不好,”一向暴躁的沈之旭此时声音柔和,眉眼也充满了担忧。
王秀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我好了肯定好好教教你,虽然没有晚晚做的好吃,但教你这个小子还是绰绰有余了,对了,星星呢?”
“那小丫头在家睡着了,但我估计过会儿就得回去。”
王秀梅呼了口气,“那就行,但之旭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怕星星一会儿就醒了……”
“行吧,那我现在就回去了,王奶奶,您养好身子,”话毕沈之旭便向房门方向走去。
“您别这么担心了,不会有太大问题的,这几天您就养好身子,行么?”盛晚晚轻抚着王秀梅的背部以示安慰。
王秀梅愣然,露出极其无奈的表情,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他呢?安华呢?”
提起陶安华盛晚晚就来气,她冷哼一声:“陶大叔在门外和他那个秘书谈论公事呢!”
听到盛晚晚这么说,王秀梅微阖双眼只觉得浑身疲惫,是她教育孩子实在失败么?自打那孩子记事起就是这种冷漠的样子,仿佛周围的所有人都对他不重要,王秀梅觉得有些头疼,总不会是那孩子知道了那件事吧……
“晚晚,你去把安华给我叫来,我有事和他说。”
“王奶奶!”盛晚晚嗔怪。
“没事,我只是和他说点儿事,你叫他过来吧……”
盛晚晚实在拗不过王秀梅,她站在病房门口,杏眼促狭望向仍站在那用极微小的声音讨论着公事的陶安华,她走至陶安华身旁,露出微笑:“大叔,请你跟我进去,王奶奶要见你,”话音刚落她的脸便耷拉下来转身回到病房。
小秘书:这小姑娘实在是太胆大了!
陶安华低沉地笑了两声将文件一并交给小秘书,道:“这件事就这么处理,你赶紧给南川市那边的人交代,要快点儿。”
小秘书还沉浸于陶总那若有若无的笑声之中,直到被塞了一堆文件时才反应过来:“哦……哦!好的,陶总,我会尽快和南川市的人交接的。”
“妈,您叫我?”陶安华依旧是初见时的那副冷漠相。
“安华,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那件事儿了?”王秀梅的眼神里有些哀求的意味。
“您说的是哪件事?”陶安华推了推眼镜,镜片折射着灯光,一闪一闪的。
王秀梅叹了口气:“你都这么说了,应该是知道了吧?”
“妈,别这么说,显得您很了解我,”陶安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面上的神色有些阴沉。
“我的确不了解你,不然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只当是你不会哭不会表露感情,原来是这样么?”
盛晚晚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那件事儿这件事儿的,这和陶安华冷漠有什么关系?
虽然真的很想问,但是现在这个气氛,盛晚晚只能选择闭嘴。
“也不算是吧,毕竟从我知道我不是您的孩子起,我就总是会感到害怕,而当陶安妙出生后,我的害怕就印证了,只要有陶安妙在,我就不会是您和爸最爱的那个孩子,我自始至终都觉得我不属于这个家,将您接到东岚市也不过是出于您对我的多年养育之恩罢了,”陶安华叙述的整个过程都非常安静,仿佛这件事的主人公不是他本人。
最为吃惊的还是盛晚晚,陶安华不是陶家的孩子?感觉像是吃到了一个很大的瓜啊……但就算这陶大叔不是王奶奶的孩子,王奶奶对他也并不算差吧?而且俗话说的话,养恩大于生恩,再不济也不至于这样对自己的母亲吧?
陶安华似乎察觉到了盛晚晚疑惑的眼神,道:“你应该很奇怪明明我妈对我也不差,我对他们还是这副模样。”
被点名的盛晚晚“啊”了一声,小声嘟囔着:“也没有好奇啦……”
“那是因为我患有情感冷漠症,明昌县的医疗水平并不能检查出来,我也是后来去东岚市后看了心理医生才知道我有这种症状,也就是说我天生就不接纳这种能感动人的可笑故事,”陶安华分明笑着,盛晚晚却觉得有些阴恻恻的。
对于情感冷漠症的患者,盛晚晚还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人,或者说,要是有可能,她可能两辈子都接触不到这种人,所以她实在对这样的人没有概念,可能他的确有可怜的地方,但就这样坦然接受,还拿这件事来自我感动,甚至把这种事的过错推给王奶奶他们,那就不能忍了!
“所以呢?要我们觉得你很可怜?还是说要让王奶奶原谅你对她的冷漠?陶大叔,没那么多的人会惯着你的,如果当初真的知道自己有这种症状为什么不告诉王奶奶他们呢?虽然我可能不知道有这种症会是什么感受,但就是觉得你不对!”
“够了,晚晚,让我和他单独聊聊吧,”此刻的王秀梅要比往常显得苍老的多。
这一刻她的心里除了难受便就是疲惫了。
有点扯谈的样子,但根据我所查到的得了这种心理疾病的人真的是觉得人间不值得!
然后王奶奶事件快结束了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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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