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的柳枝在明媚春光之下渐出绿芽,虽仍有冷意,却已然进入早春。
“今天的货给送到了啊!晚丫头给赏碗吃的呗!”刘新河将货车上最后一筐菜给卸到了仓库里,人笑眯眯地依靠着门框子等待投喂。
盛晚晚此时正在包小馄饨,听见刘新河这么说,“噗嗤”一笑,拿着毛巾摸了摸手就探出头来:“大叔,您还少我这碗吃的么?秋姨是不给你做饭还是怎的?”
秋姨是刘新河的媳妇儿,本名叫李秋,是刘新河来明昌县找的媳妇儿。
刘新河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道:“你秋姨做的饭不好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以前没吃到你做的我可以无所谓,但这嘴养叼了可就不行了。”
当然这话刘新河只敢和盛晚晚说,若是让李秋知道了,只怕是有他好受的了。
“行吧,我包了小馄饨,一会儿配点儿辣油给大叔你整一碗!”盛晚晚笑嫣把刚刚下了一锅准备做早餐的小馄饨捞了出来,撒上葱花和紫菜,再来点儿香油酱油和陈醋,大勺舀起面汤一倒,加入鸡精和盐,最后来一勺红油就是精华。
刘新河闻着从后厨里飘出来的香味有些急不可耐,他砸了咂嘴就看着盛晚晚捧着一碗馄饨朝他走过来,刘新河叹息赶忙着接过那碗盛得满满当当的白色大瓷碗,低头一看一个个撑得鼓鼓囊囊的小馄饨堆得满满的,而馄饨上那漂着的红油让他叹为观止。
刘新河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这……这是,红油抄手?”心在那一刻扑通的跳了一下。
他离家的时候还太年轻,以至于每每回忆起家里的味道总是他母亲做的那一碗红油抄手,母亲不太擅长做饭,做来做去总是那碗红油抄手,小时候总是不懂事吵嚷着要吃别的,现在却发现独属于母亲的味道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珍惜的。
盛晚晚知道刘新河这个样子一定是想起了他母亲,只是遗憾的是他的母亲在他来到明昌县的第五个年头就因为疲劳过度去世了,后来刘新河再看到红油抄手就会想起他母亲,那个大字不识几个却总是能把她唯一会做的美食做给她的所爱。
“是啊,大叔,红油抄手,你应该很好这一口吧?只不过这是盛晚晚改造版抄手,毕竟不是抄手皮做的。”说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噗”刘新河不由一笑,捧着那一海碗的抄手大口开吃,也不知是风太大还是红油迷了眼,已经四十好几的刘新河眼中竟挂了两滴眼泪,口中则是直喃道:“好吃,真的很好吃……”也不知道这句好吃是在夸盛晚晚所做的,还是他记忆里那碗独属母亲的红油抄手。
只不过这温情的氛围很快就被星星那声直冲天际的哭声和沈之旭无奈哄声给打破了,盛晚晚叹了口气冲刘新河露出了无可奈何的模样,道:“大叔,我家星星醒了就不招呼你了,吃完碗放在灶台上,走前门带上就是。”话音刚落她就直奔向后院堂屋。
刘新河看着这个像风一样的女孩儿不由笑了笑将大白瓷碗放在了灶台上将带上门离开了,心中有种莫名预感,这个女孩儿不可能在明昌县多待。
后院堂屋内,沈之旭一只手拎着被星星拉的不堪入目的尿布,一只手捏着鼻子,然后看模样只觉得他快要晕倒了,盛晚晚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将他手里的尿布直接扔进一旁的盆子里,然后拿着星星的小盆子到了一小盆温水就抱着星星给她洗屁屁。
沈之旭在那肮脏不堪的东西终于远离了自己的瞬间呼了口气,他蹲在盛晚晚身旁,道:“盛晚晚,你今天不是要做新品么?说要做那个什么节气糕……”
此时盛晚晚已经非常利落地给星星擦好了屁屁并重新垫上了尿布,她站起身将盆子里的水泼到院子里的泔水桶里,然后冷哼一声:“就你这光照顾不好星星的样子,我要是今天才想着怎么做,那估计是要凉凉了!”
沈之旭惊奇不已:“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做好了啊?”
盛晚晚扬起有些得意的小脸:“那是当然的了,昨天晚上我就做出了一部分吊在了水井里。”话音刚落盛晚晚就跑到水井处将她的得意之作捞了上来。
只见篮中放着两个蓝釉白瓷盘,上面宛若黄色花瓣状的糕点堆放成了一朵春意盈然的迎春花,分明只有一种颜色,可看着却并不单调,沈之旭很俗,想了半天最后就蹦出了三个字,“花仙子”,对了那模样就像是春日里活泼俏皮的迎春花花仙一般。
他秉着呼吸着指了指这两盘糕点,问道:“这点心有名字么?”
被沈之旭这么一问,盛晚晚也是一愣,她低头思忖了一会儿,道:“怀冬迎春,意味别去冬日寒冷,迎来春意盎然之春日,如何?”
沈之旭“啧”了一声,道:“这名字太文绉了,你要让市里的人听着买还行,但县里的人肯定是不会买的。”
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盛晚晚又思索了一会儿:“那就叫迎春花吧,代表一下,这总行吧?”
“嗯,这个不错,”沈之旭颇是同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天新品推出盛晚晚也不为买出,打出名声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盛记饭馆营业前,她就又做了不少迎春花摆在饭馆的门口只等客人到场。
如盛晚晚一开始预料的那样,许多到访的人对摆在门口的迎春花很是好奇,但买来尝上一口的心思却没有,盛晚晚知道那是他们以为这盘点心一定贵到要死。
“张姐,今天吃什么啊?”盛晚晚对着刚到店里的一位女顾客笑眯眯的。
“我瞧瞧,来个红烧茄子和糯米排骨吧,不过我今儿个是拿了食盒的,我儿子非要说吃你家的饭,这我才来的,”女顾客有些无奈地将铁食盒拿给盛晚晚。
盛晚晚接过食盒,笑着道:“那谢谢张姐您家的儿子捧场了,对啦,张姐,这是我的新作迎春花,我送你两块儿给尝尝,”说着将那小小的黄色糕点递给女顾客。
女顾客将迎春花塞入嘴中的那一刻神情都有些不可思议,她几乎很快就把那块糕点吃完了:“盛老板,这个很好吃呀,外面的皮糯糯的,里面则甜甜的,仔细一闻还有一股花香味,你要是卖的话,我肯定来买!”
盛晚晚嘴角轻轻上扬:“那就拜托到时候张姐您多来捧场啊……”
营业一天结束,靠着盛晚晚的附加营销所有人都知道盛记饭馆新出的小点心迎春花好吃的不得了,每一个人在离开的时候都笑的特别开心表示要为盛晚晚的迎春花推销。
节气糕第一版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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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臭小子!闻默!你老子快饿死了,快给老子做饭!”闻刚坐在凳子上,一只手“咣”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闻默不吭声只是将地上那些扔了一地的烂衣服给捡了起来,整个过程就没有抬眼看过那男人一眼。
男人看着那瘦小的男孩儿这样对他,又想起赌场上那群人对自己是那样的瞧不起,一瞬间只觉得怒气上了头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闻默的头发将他那瘦小的身躯给提了起来。
“连你也瞧不起老子么?!怎么?是觉得你没了妈也怪我还是觉得这个家变成这样是怪我?我告诉你闻默,这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的出生,你妈根本就不会死,我们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的错!”他越说越疯狂,仿佛只要一直说下去这些事情就可以都归结在闻默的身上。
闻默微微翻起眼皮,宛若琥珀浅色的眸子透过黑色发梢的缝隙盯着男人,那神情之中皆是桀骜与不屑,甚至透着些许怜悯,眼前的男人,他的父亲,这一辈子都活得是这样失败,永远都只盯着那个错误不放,仿佛那才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即使母亲还在那又怎么样,面对这样懦弱的男人,只会又增加一个受害者而已。
闻刚似乎捕捉到了来自自己儿子对自己的轻蔑,他几乎要疯了一般拿着那个用来暴打自己儿子的长棍再一次没有犹豫地打在了男孩儿的蝴蝶骨之上。
而闻默亦如往常一般承受着父亲对自己的毒打,在那一刻甚至有些迷惘,他像是一个人偶一般眸色在一点一点的暗沉下去,直到在某一个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眸中才带着些许光芒。
究竟被打了多长时间,闻默不知道,因为这个残破的家连一个小表都没有,依旧是那个男人打累了跌到在地上,闻默这才出了门来到他的秘密基地——那个盛记饭馆旁的小胡同。
而从小铺买辣条汽水回来的盛晚晚走到自家饭馆的门口突然顿了一下,她刚才是不是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啊……
她咽了口水,朝小胡同逼近,一瞬间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因为胡同的深处坐着一个小男孩儿,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又小又虚弱像是刚刚出生的小狼崽一般。
“你没事吧?”盛晚晚面色担忧。
几乎同一时刻闻默警惕地抬起了头,他浅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像极了猫咪的眼睛,盛晚晚屏住呼吸,心中暗叹他究竟是谁?
他俩终于碰面了!不容易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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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