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寻风观察着青年,身形瘦削,露出来的皮肤上似乎还能见到淡白的疤痕,见青年没有说话,他继续道:“看你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没有休息好?”
“不,没有!”青年赶紧否认,接着又小声补充道:“我很感谢师兄能让我上船,这里很好,我从来没有待过这么好的地方......”
翟寻风没有再说话,但青年扛不住这份等待中的煎熬,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兄...今晚还要继续吗?”
继续?翟寻风思考着,他忽然扣住了青年的手腕,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了其下遍布疤痕的手臂。
“你适应的怎么样了?”翟寻风问道。
“还是有些排斥.......”青年试探着看了眼翟寻风的脸色继续道:“是我没用...以前师兄接受传承的时候不过三天就完全接受了......”
翟寻风在思考自己这个角色对于青年的态度,严苛、冷漠?不,青年的畏惧来源于别的什么东西,如果他检测的不错青年身上的并非是疤痕,而是某种传承,有少数人能够依靠血脉或是职业关系将自身的部分能力以外接的,类似烙痕的形式传承下去,就像是一件额外的装备,这种方法对于各方面要求都很严格,投入许多回报却要大打折扣,所以很少人会用。
自己的这个身份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大限将至的老头子,翟寻风试着较为温和地说道:“在船上时不用,你自己梳理回路。”
闻言青年明显松了一口气,对翟寻风也活络了许多:“师兄,我白天都没见到你,是又在忙着做他们要的东西吗?”
“你说的哪个委托?”翟寻风试探道。
“当然是船主的委托啊,师兄你不是说把其他的都延后了吗?”青年有些疑惑地说。
“哦,我记混了,毕竟这个委托比较突然。”
青年点点头,没有质疑翟寻风的话,翟寻风看着青年把情绪都写在里面的眼睛,所以刚才的畏惧只是源于接受传承的痛楚?看来这个青年家里把他保护的很好,跟个小孩似的。
“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上船吗?”
青年有些疑惑地看向翟寻风,但是源于对记忆中无所不能的师兄的信任他还是回答道:“师兄你说这艘船的船主发来了委托,送来了船票,你带上我说正好可以帮助适应传承,我们是来完成咒文的?”其实他也不算明白,师兄只告诉了他大概,更多的还是章景瑞本人去处理的。
“当然。”
这个青年自己都对这里的情况不清楚,目前多的信息也问不出来什么了,但是之后说不定能从他身上得到线索,如果他推测的不错,这个青年就是住在2-4的,带着许多咒文研究书籍的乘客梁朝。
“梁朝。”翟寻风忽然说出了他的名字。
“怎么了师兄?”青年问道,对方的回应也证实了翟寻风的猜测。
“在船上要注意。”
说完不等梁朝反应翟寻风就离开了这里,梁朝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师兄和他很小的时候就拜入同一个老师门下学习咒术,和自己不同,章景瑞的天赋惊人,在二十多的年纪就几乎学完了老师授予的术式,而自己却还是一知半解,他有时也会疑惑为什么老师要收他为徒,不过老师没有回答过他的这个问题。
老师多让章景瑞教导梁朝,所以比起师兄弟,两人其实更像是师徒,二人的关系也并不亲密,准确来说是章景瑞单方面拒绝拉近关系,他年长许多,教导也严格,所以梁朝对章景瑞更多的是对长辈的敬畏。
数年前老师去世,两人也随之分开,梁朝找了处小村庄生活,有咒术的本领也能让他不愁吃穿,这样的日子也算的清闲,直到几个月前章景瑞找到梁朝,说是希望他能够承接自己的技术和力量,梁朝猜测章景瑞的身体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但对方缄默其口,不予回应,两人终归是同门一场,对他来说也几乎只有好处,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接受传承时,梁朝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章景瑞的玛那、技术化为实质刻在他身体每一个角落时的痛楚让他生了退却的念头,太痛了,痛到死亡也能算上解脱,足以让人产生濒临崩溃的绝望,每个夜晚的时间都像是被无限拉长,导致现在梁朝每到晚上都会入条件反射的陷入恐惧中。
好在能轻松一段时间了。
——
塔兰走进赌场,富丽堂皇的样子与宴会厅透着古典的华丽不同,更多的是纸醉金迷的奢华,不过勉强算得上良心的,周边没有铭刻上用于暗示的术式,倒不会刺激人赌的神志不清。
偌大的赌场中相当安静,只有孤零零的筹码碰撞声响起,塔兰向声源处看去,除他之外唯一一名乘客正坐在牌桌前,筹码堆满了桌面,想来这人就是陆忆他们见过的那个男人,住在5—20的齐蓝,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过去凭借双手获得了难以想象的财富,接着一晚就跌落云巅,现在来到破浪号依旧沉迷于此,从结果上来说不负他的名号,与庄家对赌也能赢到这么多筹码。
塔兰不会玩这些,他为自己披上术式收敛了气息,他走到牌桌边观察着,看样子是要让手中牌的点数之和不超过21点,大的那一方赢。
齐蓝的运气很好,就像是天生被眷顾一样,手中的牌连续数次都恰到好处,又像是能透视知道暗牌点数一样,是因为计算?还是特殊的手法?
塔兰在赌场看了一圈,这里说不定才是船上最纯粹的地方,他在合适的地方显出身形,一边的荷官见到他立马前来欢迎,但是塔兰拒绝了:“我只是来看看,你们不用管我。”
埃科勒本就是上位者,塔兰严肃下来也很是能唬人,荷官不敢有别的意见连连应下。
他走到齐蓝身边,对方没有分去半点注意,全身心投入在面前的牌局上。
塔兰又装着样子晃了会就转身离开了赌场,这里没有更多的东西,不过收获也有,目前看来齐蓝并不认识埃科勒,并且......
又一张金色船票。
塔兰回头看向齐蓝,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财富?
——
“在那之后我们打算去船长房间看看,结果路上出现了很多侍卫,走廊上的术式也被激活了,门进不去,不过能确认里面没人,或者说没有生物活动。”翟寻风说道。
四人交流完自己那边的发现后就先挂断了通讯,除去需要思考的时间,各个房间周围的术式也开始启动,复杂重叠的术式影响了通讯的传递,或许会被别人察觉到也说不定。
现在是十点五十五分,离宵禁只有五分钟了,船上的大多数人都陆续回到了房间,除了部分员工,叶惊语散开简单扎着的微长的头发,乌黑的颜色中没有夹杂半点异色,就像是上好的绸缎,不过与看上去的柔软不一样,他的头发实际上偏硬,就和人们常说的性格就和头发一样,叶惊语其实也是个倔脾气。
他拔下几根头发,施术者本身的头发自古以来都被认为是很好的媒介与素材,人们多少都会留一些头发,也就陆忆和翟寻风他们自信才都是短发,像是塔兰的头发就是四人里最长的。
“虽然我不是很擅长做人偶,但是制作使魔还是看得过去的。”叶惊语解释着,指尖挥动,发丝延长缠绕,像是丝线一般逐渐构成出一只雪白的山雀。
“说是禁止外出,可没说禁止使魔也出去。”山雀活泼地飞到叶惊语的肩上,神态和真的小鸟一模一样,看上去憨态可掬很是可爱。
陆忆看着散发的青年眼里含着笑逗弄着山雀,叶惊语身周清冷的气息都温和了几分,看着眼前相当养眼的场景,陆忆忽然想到了什么:“以你的头发为素材,在判定上会不会联系到你本人这里?”
“不用担心,做了物质转换处理,只是给了它足够的玛那和我的玛那特性。”
叶惊语说着打开门放飞了山雀,他关好门后坐回椅子上,在空中划动着构建出术式,一块冰镜出现,自上而下的视角出现在上面:“我把它的视野连接到上面了,这下直观多了。”
走廊上的灯还没有熄灭,叶惊语观察着周边,突然发现好像和刚才出去前有些不一样了,每一扇门的旁边都被插上了一束花,娇艳欲滴。
他们在船上哪来那么多花的,难道有专门的花房?
都是种类相同的花,颜色和数量也一样,整体为渐变的蓝白,叶惊语和陆忆都不认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便先将其搁置,他操纵山雀向其他层数飞去。
下几层客舱与这一层一样,和宵禁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在2-1的门口却没看见花束。
而上几层的照明术式关闭了,只留下最低限度的微弱光芒,工作人员也都逐渐走入专属的通道回到房间中,一直到十一点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山雀飞过走廊,而一墙之隔的储藏室里,喝的烂醉已经不省人事,不知道怎么跑到里面的2-1房间的乘客呼呼大睡着。
修改了111章和117章的bug,费萨尔的房间是3—8,李宵的房间是4—12五层客舱第一层为1—1到1—5,剩下四层是2—1到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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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溺死在汪洋中的水滴(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