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学生手册 第25章 第 25 章

池行诩正把钥匙插进家门锁眼里，沈一涵的电话踩着点打了进来，电话那头沈一涵笑得狗腿，“老池，雪夜漫步来不来？”

池行诩：“？”

又又又整什么幺蛾子。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池行诩不理解，可架不住沈一涵这妖精。于是将锁眼里的钥匙拔了出来，冒着雪，撑伞出门。

教职工区门前路灯下，大片大片的雪花在橘黄色光线中纷飞，沈一涵45度仰望星空，掌心向上微捧，一副青春疼痛文学女主的模样。

“······”池行诩：“喂，怎么突然想着出来散步？”

“虽然我们都已经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但不能有雪夜畅谈的情致了吗？”站的时间久了，沈一涵墨绿色的羊绒围巾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她看到池行诩十分无语的神情，指尖扫了扫肩头的雪，提腿道：“好吧，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去校医务室走一趟，”

“校医务室？”池行诩重复了一遍，这人生龙活虎的，不像病了。

“这不下大雪了，我没伞。想着反正这儿离你住的地方近，叫你出来走走，整天不是把自己泡在实验室里就是待在家里，不见新鲜面孔，还怎么寻找真爱。”

“闭嘴，走吧。”

“嘤嘤嘤，就知道池老师人美心善。”

“······”池行诩被她嘤两声整出了鸡皮疙瘩，“真不知道贺师兄怎么受得了你这样。”

“你还别说，他就喜欢我这样。”

“够了，麻烦给单身的人留条活路。”

“羡慕嫉妒恨？你找了对象，也可以在我面前秀恩爱啊。”

“您这又换激将法劝我找对象？”

“你可以这么想。你说我要是能帮你解决了这件人生大事，柳院长会不会提前给我评到正职？”

“······你真敢想。”

“那可不。”

两人在伞下斗嘴，池行诩说：“你去校医务室干什么？”

“买药。”沈一涵看池行诩一路撑着伞，手都冻红了，插在暖和羽绒服口袋里的手伸出将伞接了来，“有个很不听话的小屁孩发烧了，不肯去医院。”

“你们班上的？这时候学生不都回去了吗？”池行诩握着伞柄没动，沈一涵固执地圈紧，池行诩没法，松手把伞给了她。

“哪能是我班上的啊，要是我班上的敢不听我的！是江凛风。”

刺骨的风迎面吹来，吹动池行诩额前的发丝。

她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她怎么了？”

“感冒。”沈一涵把伞偏向池行诩，替她挡住风雪，“听说学校前天晚上大面积停电，影响到供暖了。”

“是停了一夜，不过第二天一早恢复了。”

池行诩家的那片教职工楼区域很大，房子修建的年代早，但房子的质量不错，保暖隔热都做得好，不像新修的研究生宿舍，看着漂漂亮亮的，实际上没比豆腐渣工程好多少。

“我真不知道学校修新宿舍的时候怎么想的，非要建几栋那么高的高楼，建就建吧，还要外包给别的公司。建筑系那么多神仙大牛，随便拉出一个都比这做得好。动不动就是电路水管出问题，我都听见后勤办抱怨很多次了。”沈一涵狂吐槽，“你那老楼层低，水管没冻住，江凛风住的那栋楼水管直接给冻裂了。”

“那暖气岂不是也停了？”

“可不是么，我下午去那边的时候，后勤办的人跟我说楼层太高了，维修起来难度大，还不止裂了一个地方。没个两天修不好的。”

两人踩着雪地里其他人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感冒严重吗？”池行诩自觉问了句废话，江凛风不是喜欢麻烦其他人的性格，如果不严重的话，沈一涵不会特地去买药了。

“38.5度，算高烧了吧。”沈一涵想起江凛风的倔脾气就生气，“我说送她去医院，她不答应；我说让她去我那里住两天，她说自己白天也不在宿舍。”

沈一涵音量拔高，人声在寂静的雪夜里回荡，“不在宿舍，她想干嘛啊她？继续跟在柳院后面干活啊。要不是柳院今天不让她去实验室，她估计还在撸起袖子加油干！”

校医务室亮着的灯光逐渐出现在两人视野里，沈一涵进去拿药，池行诩抖落伞面上的积雪，站在门口等。

池行诩喜欢下雪天，每每大雪过后，路上走动的行人，开动的车辆都会慢下来。

慢。

会让她的心没由来地踏实平静，或许她天生就适合普通平淡的生活。

秦渐秋现在过得很好，是秦渐秋想要的那种好。

她们分开是最合适的决定。

池行诩掌心合十，轻呵出白色热气，“吱呀”关门声在身后响起，沈一涵说：“药买好了，我们走吧。”

“等会我跟你一起上去。”

“上去？去哪？江凛风宿舍？”沈一涵有点吃惊，池行诩外柔内冷，一向不喜欢掺和这些闲事。不过她也懒得多问，随口道：“你愿意去那就一起呗。”

池行诩知道沈一涵肯定又在心里编排她，解释说：“开学前，我不小心追尾了她的车。”

“啊？这么说你们开学前就认识了？我还以为你们第一次见面是‘百团大战’表演赛。”

“也不是开学前认识的。”

“？”沈一涵：“女人，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我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了。”

“很多年前！”沈一涵倒吸一口气，冷风顺着鼻腔抽进了心肺，冻得脑子都清醒了，“不会是你在潭州的时候认识的吧？你教书的那个学校叫什么来着，潭州一中！对对对，她也在那上学。”

池行诩嘴角勾了勾，承认了。

“可我一直都没有听你说起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好说的。”

“往日不可追矣，都过去了。”

“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当年非要去潭州做什么？为什么从那以后，和我...我们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当年无论沈一涵怎么问，池行诩都没有给过一个答案，阔别多年再见，她也没有等到池行诩的解释。池行诩的说辞总是——这有什么好说的，都是过去了。这是池行诩的私事，她不是小孩，知道成年人社交要学会保持界限，可她就是想要一个回答，填平心里对池行诩那些年不辞而别的埋怨。

“我——”池行诩停下脚步，与沈一涵相对而立，眉眼低垂，“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沈一涵的心猛地提上来。

“我和秦渐秋，我们从前在一起过。”

“什么？你说你们，你们——”冷风夹着雪絮吹来，扑在沈一涵脸上，她瞳孔放大，嘴张得能塞下一只青蛙，脑子七拐八拐转了无数个圈，努力识别池行诩的每一个字。她和秦渐秋谈过恋爱，是这个意思吧？

内娱诚不欺我，话少事大。

“是，上大学的时候。后来我去了潭州，之后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分手了我就出国了。”池行诩又简短地说了一遍，帮沈一涵确定她不是在幻听。

沈·冤种·一涵：“······”

大学就在一起了，那会儿她还不止一次地酸过池行诩对秦渐秋比对她更好，两人出去玩总不带她，人家是去约会的，能带上她吗。她当时怎么做的来着，死皮赖脸地缠着池行诩，池行诩被烦得不行让她跟去了。现在想想她就是个憨憨，在外人眼里她不是来拆散她们的，是来加入她们的？还有不久前，她貌似还喝醉了傻兮兮地问池行诩，都是朋友，为什么她和秦渐秋不一样？

女朋友能和朋友一样吗？

不对不对，沈一涵又觉得自己放错了重点，她们从前谈过，后来俩人分手了。那她近来为了帮两人修复友谊的小船，在面前池行诩使劲提秦渐秋，不是在戳池行诩的肺管子？

她摸着自己的良心，池行诩对她真算不错，至少她无意中不知道扎了池行诩多少次心，池行诩都没跟她计较。

“所以你去潭州是为了秦渐秋？”

“嗯。”雪花落在伞面上，簌簌地响，池行诩声音幽远，“我以为我和她能走下去。”

沈一涵失声，在她眼里池行诩就是品学兼优的乖乖女代名词，做出这么大胆叛逆的事，一定经过了很大一番煎熬。

当年刚毕业的池行诩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义无反顾地背井离乡，跟着秦渐秋去了那座陌生的城市？光是想想，沈一涵便感动得不行，换成是她，她决计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不计任何后果地跟着贺奕明走。更重要的是，池行诩不计一切的结果，并不美好。

相识，相知，却未相守。如今，那些沈一涵作为旁观者看到的池行诩和秦渐秋大学时代的糖，现在都掺满了碎玻璃渣。

“后来呢？”沈一涵问。

后来，池行诩从潭州回到津城，在津城做好一切所需的准备后去了瑞士。她没有回家向父母认错，父母为她铺好的路、申报的学校、打点的人脉关系她一一没有用。她在瑞士待了一年，独自一人考学，之后去了瑞士最大城市攻读博士。

博士毕业那年，她的恩师陈樾倒在了三尺讲台上，走得很突然。池行诩收到消息的时候，离陈樾去世已过半年。那位慈祥的学者年纪才不过六十二岁，是她最敬重也是对她寄予厚望的老师。她还记得他曾经在她出国前对她说，以后你去学习了人家先进的技术，学有所成后一定要回到祖国，无论是回来教书还是做科研，国家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她说好。再后来，她遵守诺言回了国，来到津华任教。

池行诩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沉默着。那段感情让池行诩刻骨铭心，给池行诩带来伤痛，沈一涵知道自己一问再问就不知趣了。

“行诩，这事儿已经过——”

池行诩回了神，先笑道：“嗯，过去了。”

过去了就好。

沈一涵放下心来。

“原谅我瞒了你这么久。”池行诩温声细语再次抱歉。

沈一涵被池行诩认真的神情触动，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干嘛突然要说这么酸了吧唧的矫情话，接下来她该抱头痛哭，责骂池行诩这负心汉吗。

“没有，你不需要道歉的。我就是奇怪你们怎么这么能藏着掖着！咱又不是外人，还是你舍不得秦渐秋掏钱请我吃几次饭啊——”卧槽，又提了秦渐秋，沈一涵及时收住嘴皮子，“咳，我不是最后那批知道的吧？我老公知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我朋友圈里第一个知道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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