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安心在家养伤, 但她是个勤快人, 虽然只有一只手能动,扫地洗脸都不是问题,还能带着兰香,看着家里, 让叶氏毫无顾虑地出去干活。xiashucom
中途,叶厚则又过来了一趟,帮妹妹干了一天活, 见妹妹家里总是有人来帮忙, 丢下一百个鸡蛋就回去了。
养了几天之后, 梅香感觉自己胳膊没有那种疼痛感了, 但王大夫说了, 这膀子至少得吊一个月。梅香渐渐开始干更多的活,用一只手洗菜、烧火、淘米焖饭、喂鸡喂猪, 尽量减轻叶氏的负担。
外面的活儿梅香干不了了, 好在韩文富在族里比较有威望,当日他给那几家定下规矩, 各家也不敢阳奉阴违。且韩文富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吴氏是个可靠人,让她头一个过来。吴氏在前头把规矩立好了, 后头几家有样学样,都大差不差。
这期间,梅香家又榨了一回油,来干活的就是韩明文和韩敬美。二人都是生手, 前面的步骤有叶氏和梅香指导,后面打桩只管使力气就行了,勉强也能支应下来。
当日那头疯牛被族里人当场杀了,韩文富亲自找王里长报备。牛是耕地用的,且得之不易,朝廷有令,非老、病,耕牛不可杀之食肉。梅香受伤的事情传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了,也做不得假。杀了牛之后,韩敬美当日就给叶氏送来了不少牛肉。叶氏娘儿几个哪里能吃得了那么多,大热天的肉又不能放,只留下了二三斤。韩敬美只得把剩下的肉拿回去,托屠户一起卖了,然后把卖肉的钱送给了叶氏。
除了梅香家,他又往那几家受了惊吓的孩子家里各送了几斤肉,再往王里长及韩文富等长辈家里送了一些肉。鉴于他态度这样好,疯牛闯出的祸事大伙儿也就不再提。
白折了一头牛,韩敬美心疼肉疼。把牛肉分一分卖一卖,最后只落下大半头牛的钱。但心疼归心疼,韩敬美还是得给自家的疯牛擦屁股。这不,叶氏请他打油,他二话不说就来了。
榨油当日,叔侄二人在梅香和叶氏的指点下炒菜籽、磨菜籽......最后打桩的时候,他们轮着干,一整天的功夫,也能把活干完。
晌午饭叶氏准备的丰盛,有鱼有肉有蛋,各色蔬菜也有。为了避嫌,从打桩开始时候,叶氏就不往东院去了,一应事情只让明朗去招呼。搬桌子,端饭、倒茶,明朗干的有馍有样。
叶氏管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下午干过了活,二人各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叶氏仍旧上街去了。
等叶氏回来的时候,走到半路,意外地遇到一个人,正是从城里回来的韩敬博。
韩敬博雇了辆牛车回来的,见到叶氏后,忙让她一起上车。
叶氏与他客气地搭话,“四弟怎地这会子回来了?”
韩敬博笑了,“这几日先生家里有事,我也好久没回来了,索性回来看看。三嫂回去后,让明朗有空去我那里。他整日一个人在家里读书,时间久了,进益越发小了。”
叶氏听他这样说,忙正色道,“我也不懂读书的事情,四弟你这样说,想来是没错的。镇上秦先生每隔一段日子给他布置些功课,让他在家做。只是他如今身上还有孝,日常也不大出门。”
韩敬博忙安慰叶氏,“三嫂不用太担心,明朗还小呢,读书路长的很,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说什么孝不孝的,咱们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三哥在的时候,也没少带我玩。如今三哥不在了,我带着明朗也是应该的。不说读书不读书的话,我与明朗也能说到一起去。”
叶氏笑了,“你们都是读书人,自然能说到一起去。只是他才认得几个字呢,要是读书哪里读差了,你做叔父的可要多教教他。”
韩敬博也笑了,“不用嫂子说,咱们族里如今读书的娃也不多,明朗又有天分,我自然是盼着她好的。三嫂不知道,外头那些大家族,都是抱成一团,谁家孩子有出息,合族一起栽培。咱们老韩家是庄户人家,若是能多几个有功名的,不说到外面去闯天下,在平安镇,咱们也能多得一席之地。”
叶氏毕竟是个妇人,听见韩敬博说这些,顿时内心敬佩不已,“四弟果真是有眼光,和七叔说的话一样,想的都是咱们全族的事情。我虽不懂这些,也晓得‘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道理。若是,若是四弟以后能走的更远,我们明朗跟着兄弟,也能晓得上进。能有个功名,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你三哥在时的时候,心心念念就是想家里出个有功名的人,拼命挣家业,想让两个孩子读书,还,还和王家交好,看来他还是比我有眼光一些。”
韩敬博还不知道韩王两家退了婚,但梅香是侄女,侄女的婚事,他也不好多说,只得说旁的,“嫂子近来生意如何?”
叶氏笑道,“谢四弟关心了,每个集多少总能得几个钱。”
韩敬博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了叶氏一些事情,“三嫂,如今明朗还没有功名,嫂子去镇上卖卖东西倒无妨。等以后他有了功名了,怕是就有些打眼了。朝廷律法规定,商户人家子弟不得参加科举。嫂子家有田地,户籍仍旧是农。若是在家里榨油,与人交换,倒无所谓,若是长久到镇上摆摊子。虽则仍旧是农户,怕有些人眼红,乱传谣言,怕是会影响明朗的前程。”
叶氏立刻惊道,“还有这规矩?”
韩敬博点头,“嫂子不用怕,明朗还小,就算最快,也要三两年才能有功名,这三两年内,嫂子多攒些家底,等明朗有功名了,多置办一些田地,倒不用再日日辛苦到镇上去了。”
叶氏听得有些后怕,惴惴不安道,“多谢四弟跟我说实话,若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呢。”
韩敬博又安慰叶氏,“三嫂不用担心,我这也是预防万一。提前与嫂子说一声,嫂子心里有个成算就行。日子还长着呢,倒不用急于一时。”
牛车很快就到了韩家岗,叶氏要付车前,韩敬博不肯,车夫也不想和个妇人拉扯,先收了韩敬博的钱。
韩敬博与叶氏告别,回自家去了,叶氏忧心忡忡回家了。
梅香一眼就看出她脸色不好,“阿娘,你怎地了?可是热着了?”
明朗从厢房过来了,也问叶氏可是不舒适。
叶氏摇了摇头,“我无事,刚才遇到你们敬博四叔了。”
明朗立刻高兴道,“四叔回来了?”
叶氏怕儿女担忧,忙把担忧神色收起,笑着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他雇的牛车,还带了我一程,让你有空过去找他说说话。”
明朗有些高兴,“四叔学问好,我正好这几日看书看得吃力,倒是可以去请教请教。”
叶氏想了想,“他才回来,马上就要吃晌午饭了,吃了饭还要歇息,说不定你七爷爷七奶奶也有话与他说,你再等一等。”
明朗听叶氏的吩咐,在家候着。
下午叶氏要出去干活,明朗不放心姐姐妹妹独自在家,仍旧耐心守在家里。等吃过了夜饭,碗一放,明朗就要去找韩敬博。
叶氏想了想,对梅香说道,“明盛还小,与你四叔也说不到一起去,就别带他去了。梅香,你把上午茂林送的鸡蛋糕分一半,你送明朗过去。问你七爷七奶奶好,莫要耽误太久了。”
梅香点头道好,舀水漱了口,整理了自己和明朗的衣衫,带上鸡蛋糕,就往韩文富家去了。
韩文富家里工四个儿子,因韩敬博还没成亲,兄弟四个还没分家。
一大家子刚吃了饭,见梅香姐弟来了,苏氏亲自出来迎接,“梅香和明朗来了,吃饭没?快到屋里坐,你四叔才念叨明朗呢。”
梅香一边笑一边对苏氏说道,“七奶奶,您怎地出来了,我们又不是客。明朗也在家念叨四叔呢,他成日家一个人在家闷头学,也不知好坏。听说四叔回来了,他高兴的不得了,才吃了饭,就赶着要过来。”
三人说着一起进了堂屋,韩文富和大儿子、四儿子在,另外两个儿子一个在伺候牲口,一个在劈柴,三个媳妇都忙着家务和孩子们的琐碎事情。
进门后,梅香屈膝行礼,“七爷爷、大伯、四叔。”
明朗也抱拳行礼。
老大韩敬堂笑了,“这两个孩子的礼倒是周全。”
韩敬博笑道,“你们来了,我还说明朗你再不来我就去找你了。”
梅香笑着回韩敬博,“四叔才回来,阿娘说四叔必定有体己话要与七爷爷七奶奶说,让我们且等一等呢。”
韩文富笑着点头,“坐,都是自家人,以后想来就来,不用挑时候,也不用客气。”
梅香带着弟弟坐在了旁边两个小凳子上。
苏氏笑着问梅香,“梅香,你这伤好些了没?”
梅香笑着回答,“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多亏了七爷爷费心安排,不然我家里就要乱套了。”
韩文富摆摆手,“这也不光是你一家的事情,不用再提。敬博,你不是念叨明朗,带他去你屋里去。”
等韩敬博带着明朗去了屋里后,梅香开始跟韩文富和苏氏拉家常,“七爷爷,七奶奶,近来天热我阿娘让我问您二位身体可好?”
苏氏身子不大结实,这是族里人都晓得的事情。她幼年也读过几本书,比一般村妇强出许多,后来嫁给了韩家有名的好后生韩文富。夫妻二人一起过了几十年,从来没红过脸。
苏氏笑了笑,“多谢你阿娘关心了,我们都好的很。倒是你阿娘,如今整日田里地里菜园里忙活个不停,隔一天还要去镇上,真是不容易,可别累坏了。”
梅香沉默了一下,她何尝不心疼叶氏呢,以前她好的时候,能抗一半的责任,如今虽有那几家帮忙,叶氏还是比以前忙碌了许多,梅香只恨不得自己明儿就好了。
苏氏询问,梅香不好不回答,“多谢七奶奶关心,我阿娘暂时还忙的过来,等过一阵子我好了,她就不用这样辛劳了。”
苏氏看了看梅香吊起来的手臂,“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也要保重身体。等过几年你们大了,你阿娘就能轻松多了。”
梅香与苏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韩文富在一边听着,偶尔插两句,韩敬堂中途就回房去了。
等过了好久,一大家子洗洗涮涮都差不多了,老夫妻两个也该休息了,梅香很有眼色地去叫了明朗,姐弟两一起回去了。
苏氏本来要给梅香一盏油灯,梅香拒绝了,“七奶奶,就几步路,今儿月亮这样大,不怕的。”
苏氏知道梅香胆大,也没勉强,“以后明朗再过来就趁着白天,你四叔要在家过好几天呢。”
梅香笑着答应了,“那以后就要多劳烦四叔了。”
姐弟两个与苏氏告别后,一起往回家走去。乡下人家的孩子,只要不出村子,走夜路也正常,眨眼的功夫就能到了。
路上,明朗一直显得很兴奋的样子,梅香也没多问,读书的事儿她也不大懂,姐弟两一起静悄悄往回走。
沿着青石河岸,从西到东,走到青石河旁边的时候,路过韩敬宝家的两间破屋子。
姐弟两意外地听到了韩敬宝家里传来了一阵女子的笑声,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家里准备洗洗睡了,哪个女子会半夜到韩敬宝家里?
梅香想到韩敬宝上次欺负明朗的事情,顿时停下了脚步。
她看了明朗一眼,明朗的眼睛也忽闪忽闪的,他似乎知道姐姐想干什么。
梅香蹑手蹑脚地往旁边的小路上走去,明朗也猫着腰跟在后头。梅香本来想让弟弟回去,但明朗已经跟过来了,她也就没作声。
姐弟两偷偷摸摸到了韩敬宝家窗户底下,韩敬宝家里只有两间屋子,东边屋子是他的卧房和厨房,西边屋子算是厅堂,其实也是个杂物间。
乡下穷人家也没多少讲究,许多人家都是在卧房窗户底下搭一口灶。他一个老光棍,就更不讲究了,那厅堂里头乱糟糟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日常没事,谁都不去他家。
梅香侧耳一听,屋里韩敬宝笑的放肆,“我的乖乖,你都多久没来了。”
女声哼了一声,“你还记得我?今儿叫我来作甚?难道有好处给我?”梅香耳朵尖,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这是高寡妇的声音。
韩敬宝哈哈笑了一声,“自然是有好处的,素了这么些日子,你难道不想我?”
梅香听这话有些不着调,紧紧捂住了嘴,明朗虽然听不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更是呆住了。
呆了一下之后,明朗觉得非礼勿听,要带姐姐走,忽然听得屋内的女声又说道,“啧啧啧,你这猪窝,亏你也能住的下去。”
韩敬宝笑道,“我一个老光棍,收拾屋子作甚。难道收拾好了,你嫁给我不成?”
高寡妇笑着呸了他一声,“老娘儿子都娶媳妇了,还嫁个屁的人,以后没事别叫我来了。我年纪大了,也到了断红断绿的时候。以后啊,我就安心收着儿子孙子过,你自己多保重吧。”
韩敬宝惊道,“好姐姐,你不来,我可怎么办呢?我可要成孤鬼了。当年说让你嫁给我,你又不干。咱们这样偷偷摸摸的,我心里难道不难过,我也想和姐姐做正经夫妻呀。”
高寡妇说是娶了儿媳妇了,其实也才三十多岁,那韩敬宝比她大了不少,却舔着脸叫她姐姐。说是什么这样显得他少壮,省得高寡妇嫌弃他。
高寡妇哈哈笑了,“别说那些子没用的废话了,我又不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好骗。哼,如今族里那年轻貌美的小寡妇又不是没有,可惜你没本事罢了。”
韩敬宝笑了,“在我心里,谁也比不得姐姐。我知道姐姐说的是谁,人家家大业大的,又有两个儿子,怎么可能再嫁。再说了,她家那个野丫头蛮牛似的,若惹毛了她,揍我一顿也白揍,都晓得我名声不好,谁能替我说话呢。”
高寡妇又哼了一声,“都是寡妇,她倒跟立了贞节牌坊似的,我就不信她夜里不想男人。你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既然名声不好,还要什么脸面。想办法把她弄到手,你若成了她继父,那野丫头难道还敢打你不成?”
梅香在窗外听得怒火中烧,这一对挨千刀的!
明朗起初还不明白,等说倒什么野丫头蛮牛,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梅香正想冲进去把这二人揍一顿,明朗拉住了她,指了指她吊起来的左手。
梅香顿时叹气,她受伤了,不是韩敬宝的对手。但这一对恶人如此侮辱阿娘,梅香岂能忍下这口恶气。
梅香眼珠子转了转,看见门鼻子上一把开着的锁,顿时计上心来。
她悄悄走到门口,把门栓从外面栓上,用锁锁死了。然后,她又回到窗户底下。
只见明朗脸色爆红,原来,屋内开始传来一阵鬼祟的声音,那韩敬宝意欲与高寡妇行事,高寡妇拿乔,他正在百般缠磨。
梅香虽然听不懂,也知道这老光棍和寡妇在一起,肯定都是不要脸的很,忙拉着明朗悄悄地走了。
走到了大路上之后,梅香对着明朗的耳朵悄声说道,“你回去把火石拿来,我在这里等你。”
明朗点点头,快速往回跑。趁着他回去的功夫,梅香从旁边的麦草垛里扒了好几捆麦草,她虽然只有一只手能动,但气头上,扒几捆麦草不在话下。
等她悄悄把几捆麦草铺在韩敬宝家门口和窗户底下后,明朗又回来了。
屋里,高寡妇拿够了乔,半推半就从了韩敬宝。两个人多日不见,刚开始折腾,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见外头铺麦草的声音。
梅香担心麦草烧的太快,引不来人,又把旁边一家晒的干树枝抱来了许多,放在麦草上面。
明朗一到,她立刻用火石点起了火。先是门口那一堆,再是窗户底下那一堆。
梅香摆柴火的时候手下有分寸,绝不会烧到屋子,但二人一时半会休想从屋里出来。
火势一起,梅香拉起弟弟本来想往回跑,想了想之后,她先往反方向跑,等跑到韩敬宝左右邻居家门口时,捏着嗓子喊,“起火啦,起火啦!”
跑了一截路,她再抄旁边的小路往家里去。
旁边两家听到声音,立刻出来查看,梅香已经带着弟弟跑没影了。
火势越来越大,头两家人出来后,立刻大喊起来,很快,韩家岗半个村子的人都被惊动了。
梅香和明朗一路往回跑,还要避着出来看热闹的人,一路躲躲藏藏,好在是夜里,大伙儿急着往韩敬宝家里去,倒没人发现姐弟两个。
等到了家,梅香一推门就进去了,叶氏正站在门楼里等,她连灯都没有提。
见二人回来,叶氏反手把门插上了,二话不说,把两个孩子带进正房。
明朗跑回来拿火石,叶氏问他有何用,明朗死活不说,并让她在家不要出门。叶氏如何放心,定要跟着去,明朗甩下一句话,回来后再跟阿娘细说,扭头就跑了。
叶氏不放心明盛和兰香,只得耐心等候,等听到有人大喊起火了,叶氏大惊失色,难道这两个孩子放火去了?
进了正房之后,叶氏先用鸡蛋糕把两个小的打发到东屋里玩去了,怕他们小孩子家家管不住嘴,然后厉声问道,“你们做什么去了?”
这事儿是梅香挑的头,她马上回答道,“阿娘,韩敬宝和高寡妇正在一起合谋要坑害您,我在他家门口放了把火。阿娘放心吧,不会烧到屋子,也不会伤到人,就是他们的丑事要瞒不住了!”
叶氏听得心惊肉跳,还是忍不住说梅香,“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放火!再说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去听那些人的闲话,他们想谋算就能谋算的了吗?”
明朗不想让姐姐一个人顶包,劝慰叶氏,“阿娘,不给他二人一些教训,回头定要来生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等小人,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就得用这种法子治他!再说了,我们为人子女,听见有人说阿娘的坏话,若能容忍,岂不如同猪狗。”
叶氏听得心里一暖,眼泪就要掉下来了,那韩敬宝个无赖子,别说是寡妇了,就是人家有男人的媳妇们,也时常挨他调戏。叶氏从不搭理这个无赖,韩敬宝觉得她没趣,渐渐也不来说荤话,仍旧去纠缠高寡妇。
叶氏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嘱咐他们,“这件事儿就烂到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说。”
梅香和明朗都点头,表示定然不会乱说。
再说韩敬宝家门口,火刚起来的时候,他二人还在快活呢,等邻居过来喊,韩敬宝才发现是自己家门口起火了,屋里两个人以为要烧进来了,吓得大叫起来。
邻居找了根木棍,开始灭火,韩敬宝和高寡妇才把衣裳穿好,门口就呼啦啦来了一堆人,正准备睡觉的韩文富也来了。
众人协力把火灭了,再一看,韩敬宝家门被从外头锁上了,里头是一个老光棍和经年的老寡妇。
哟嚯,这下子大伙儿从着急灭火的心态变成了看热闹。一个个暗搓搓地想,也不知是谁,这样促狭,用这法子喊了一堆人来捉奸,自己倒跑了。
等两处的火都灭了之后,有人从窗户那里问韩敬宝要了大门的钥匙,把门打开了。
人群里有个年轻人顿时气得直打颤,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高寡妇的儿子韩明宗。韩明宗十八岁了,已经取了亲,家里婆娘才怀上身子。
韩明宗小时候父亲就去世了,高寡妇一个人拉扯她长大。原来高寡妇和韩敬宝好,也是想从他这里抠两个,韩敬宝虽穷,但他偷鸡摸狗什么都干。每回二人相好,他多少都能给些东西或几个铜板。
韩明宗隐隐绰绰知道一些,等他长大娶亲后,对高寡妇非常孝敬。他一直觉得就是因为自己,阿娘才被迫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占人便宜,和韩敬宝不清不楚。
见到这一幕,韩明宗觉得羞愧、气氛,种种情绪上心头,他忽然大喊一声,冲上去逮住韩敬宝就是一顿揍。
韩敬宝四十多了,且个头矮,韩明宗十八岁的大小伙子,长得壮实,又在气头上,韩敬宝哪里是他的对手,被打的吱哇乱叫。
韩敬宝一边喊疼一边冲高寡妇求救,“好姐姐,快让他停手!”
高寡妇被儿子撞到这事儿,正羞得没脸见人,哪里还管韩敬宝死活。
韩文富气得脸铁青,“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正打着,忽然一个胖妇人冲了进来,对着高寡妇就是两个嘴巴子,“你个不要脸的**,又来祸害我们老三。他还有侄子没娶媳妇呢,你们就闹出这丑事,若是耽误了孩子们的亲事,我剥了你的皮!你都多大年纪了,马上就要抱孙子了,还这样不知检点!”
来人正是韩敬宝的嫂子,对于韩敬宝有点东西就被高寡妇搜罗走了的事情,他的嫂子们很不满意。你以后老了是侄子们给你养老送终,有东西却往别人家送!
今儿可算逮住机会了,趁机痛骂高寡妇一顿。
正打的热闹,韩文富大喊一声,“都给我停手!”
高寡妇被打的跪倒地上哭了起来,韩明宗停了手,见到亲娘被人打,他想替高寡妇出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半晌后,闷闷地对高寡妇说道,“阿娘,回家吧。”
高寡妇捂着脸先跑了,韩明宗在后头,一句话没说,也回家去了。
韩文富摆摆手,“火已经灭了,都回去吧。”
看热闹的族人一边窃笑一边各自往家去,韩文富看了缩成一团的韩敬宝一眼,哼了一声,甩袖子就走了。
第二日,整个韩家岗谣言满天飞。韩敬宝被韩明宗打了一顿,伤得不轻,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他的兄弟们嫌他丢人,随意送两碗稀饭打发了他,任他死活。高寡妇平日最要强,说起嘴来是头一个厉害的,忽然被人扒了脸皮,羞得连门都不出了。
叶氏只管闷头干自己的活,让几个孩子不要出去。又怕忽然把孩子管起来太打眼,仍旧打发明朗白天带着明盛去找韩敬博,让梅香在家带着妹妹。
过了好几日,风言风语才渐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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