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这座在北美恶名昭彰的城市,它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满了罪恶的鲜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都隐藏过死神的袍角。maixi9它或许是北美最不可思议的城市,Quora上有关哥谭最难以回答的问题是:在这座城市,正常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这个问题应该换一种问法:这座城市,真的还有正常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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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达在哥谭的清晨醒来。
暗淡的天光透过狭窄的窗户,落在她的面孔之上,她感到大脑一片空白,间或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像是嘈杂的背景音,撕扯着她的神经。
千百种声音,嬉笑着,怒吼着,哀叹着,戏谑着,呼唤着她的名字:
“……希尔达,希尔达,希尔达——”
一刻不停。
她意识到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知怎么失去了记忆,脑海中除了自己的名字和一些断断续续的音节,她什么都不知道。
耳畔是慵懒的女声,在音乐的伴奏下唱着世事的无常。希尔达坐了起来,按了下额角,打量着这狭窄昏暗的屋子。墙壁上贴着发黄的复古壁纸,地上堆叠着卷角的杂志,各式的影碟,一张挂毯垂落一角,灰蓝色的沙发摆着歪歪扭扭的抱枕,一台老式的电视机占据了绝对中心的位置,在它的的旁边放着一只智能手机,那音乐声正是从这里传出。
这一切看上去都太陌生了,即使失忆,她也能判断出来这绝非她平时的生活环境。
半米外拉着墨绿色的窗帘,密不透光。她下了床,朝那里走过去,拉开一角窗帘朝外看去,窗户外隔着铁蒺藜网,割裂了灰暗的天空,窗外是一条黑色的巷子,有几个纹身的男人靠在墙角,骂骂咧咧地抽着烟。
“你醒了?”玛蒂娜站在门口,她神色倦怠,将手中腥红的烟头摁灭在铁皮柜面上。
希尔达疑惑地看着她:“你是谁?”
玛蒂娜抬了抬眼眸:“……两天前,在楼下的巷子里,你救了我,你不记得了?我叫玛蒂娜,玛蒂娜·沃克。”
“我……救了你?”希尔达皱眉,她总觉得“救”这个字和她很不搭。救一个陌生人?不……
她转过身来:“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不过,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做希尔达。”她观察着玛蒂娜,却失望地从对方的动作中确认了“陌生人”的事实。
“那么,你好,希尔达。”玛蒂娜说道,她仍旧站在门边,在这种凝滞的氛围中,下意识地抱起了手臂,摆出了一幅不自觉的防备态度。
“……玛蒂娜?”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打破了这份尴尬。玛蒂娜下意识地转过身去,露出小姑娘银灰色的头发和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来。
玛蒂娜皱眉:“爱丽丝,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见声音了。”爱丽丝轻轻地说,柔软的像一片花瓣,她的脸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她醒了吗?”
希尔达注视着爱丽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爱丽丝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星星?”
希尔达眯了下眼睛:“什么……?”
“她叫希尔达。”玛蒂娜说道,“不是星星。抱歉,小孩子就是这样,她叫爱丽丝,是我的……妹妹。”
“你为什么叫我星星?”希尔达问。
爱丽丝双手交握,面朝希尔达,视线却并无焦距。听见这个问题,她笑了一下:“因为我看见了。”从星星上来的人,带来新的可能的人,必须留下的人。
她的话答非所问。希尔达盯了她一会儿,就对这样一个眼盲的小姑娘失去了兴趣。现在她只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她有预感,那一定对她非常重要。
爱丽丝慢慢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玛蒂娜转过身去,合上铁门,沉默着看着她们俩,目光沉沉。
如果说玛蒂娜对希尔达的身份没有一丝揣测,那么这一定是句假话。她自幼在哥谭底层长大,能够活到现在,靠的绝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良好品质。
希尔达是一个变种人,而且并不意外,她的能力偏向于战斗相关。也许她是一个从某个地方逃出来的试验品,也许,她是一个被家庭驱逐的普通变种人。那些,玛蒂娜都可以不在乎,只要希尔达能够带给她们新的希望……因为她已经彻头彻底地受够了——!
“哐哐哐!!!”
希尔达看了过去。
玛蒂娜神色一变:“谁啊?”
“是我!”粗壮的男音传过来,“开门!”
她面色有些不好看,爱丽丝从床上跳了下来,躲进了绿色的帷幕之后。玛蒂娜这才打开了铁门:“房东先生。”
“玛蒂娜,你最近是不是太嚣张了?我听说你往我的房子里多放了一个人?”房东身材高大,留着胡子,用力一撞,撞开玛蒂娜,手状若不经意地从玛蒂娜的腰身划过,眼睛从希尔达身上掠了一圈,又若有若无地落在玛蒂娜凹凸有致的身材上,“难道我看起来这么像是做慈善的吗?嗯?!”
“她只是在这里呆一阵,”玛蒂娜避了避,低声下气,“等下我就赶她走。”
房东却不想放过她:“我可不信——我看,她是个偷渡客吧。玛蒂娜小姐,”他故意贴的更近了一点,“你违约了,总要交点违约金吧。哦,还有这个月的租金——”
玛蒂娜脸色难看:“租金?!我明明已经交了一年的租金!”
“你的确交了一年的租金,”男人无耻地说道,“可我也不知道,我把房子租给你之后,我的房子的房价就涨了啊!”
玛蒂娜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家伙:“你……”
“如果你实在交不起,”房东伸出手来,轻佻地试图去摸她的头发,却被避开,“当然,我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还有别的办法……”他暗示性的瞧着她。
令人作呕的回忆涌了上来,玛蒂娜的手紧紧抓着门框,青筋绽出,也许是因为她的羞耻心还无法在两个孩子面前放下,也许是因为她最近已经因为各种事情精疲力竭,此刻,她竟然有了一种不想再虚与委蛇,而想要直接掀翻这一切的念头。
哥谭人擅长虚与委蛇,也不在乎在适当的时候卑躬屈膝——可是,他们绝不会一直心甘情愿的匍匐在地。
“滚。”玛蒂娜沉声道。
“你说什么?”房东一怔,随即恼羞成怒,“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伸出手,却在下一刻被人踹翻在地,一时间有些发懵,不由仰头看向站在一边还没收回脚去的希尔达。
“她说叫你滚,”希尔达俯视着他,漫不经心地弹了下指尖的灰尘。
“你他妈——”房东站起身来,恼羞成怒一拳挥向希尔达。
她用手抵住那拳头,笑了一声,随即缓慢收紧手掌,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房东叫嚷起来,下一刻被踹中腹部,落在楼梯上,惨叫着滚了下去。
玛蒂娜略微瞪大了眼睛,随即便想到了什么,露出兴奋的光芒。
希尔达敲了敲自己的头,好像觉得有些眩晕,转身晃晃悠悠大摇大摆躺上床。爱丽丝出来了,她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终于摆脱了那副苍白的神色,露出了一个微笑。
玛蒂娜却不能像小姑娘那样盲目乐观,她抿了抿嘴角,怀着试探和紧张:“……你现在赶紧离开,等下他一定还会过来找你的麻烦的。”
希尔达毫不在意,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哦。”
“他肯定会带枪!”玛蒂娜说道,“你以为是说着玩的吗?在犯罪巷死一个人可不算什么!没人会管的!”
希尔达十分淡定,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淡定,但是,她就是有这样一种预感:目前她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威胁。无论是眼前这位“被她救过”的小姐,还是刚才那个叫人心烦的男人,他们在她眼里就像是蚂蚁,毫无威胁性。甚至,她很清楚,如果刚才她认真一点,那个男人连活下来的机会都不会有。
她看了一眼玛蒂娜:“那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呢?”
玛蒂娜:“……”
“你,”她皱眉,凝视着希尔达,“你是一个拥有战斗能力的变种人吗?”
“变种人?”希尔达第一次接触这个词汇,“那是什么?”
“变种人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人。”爱丽丝欢快地说,她看起来有些兴奋,“拥有变种能力的人,像我们一样的人。”她爬上了床,想要贴近希尔达,但是却又小心翼翼地留出一点空隙来,不真正贴上对方,“我,还有你,我们是特别的。”
“好的,我的确是变种人。”希尔达毫不犹豫,“我的确超凡脱俗。”
玛蒂娜:“……”
——事情正在朝我想要的方向发展,玛蒂娜有些茫然地想,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不那么对劲呢?
“房东是个帮派打手。”她放弃了继续思考这个令人头痛的问题,转而说道,“东区一直是混乱之地,自从上个月这里的实际控制者被蝙蝠侠送了黑门监狱,这里陷入了新的混乱。一些帮派在这里火拼了几次,划分了新的地盘……这条巷子是新的地盘界限。所以房东才敢这么嚣张,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能干掉他和他背后的那群人,”她的眼睛像狼一样亮了起来,“这条巷子就会属于我们。”
希尔达却毫无心动,她不自觉的冷淡近乎于傲慢:“我不要。”
玛蒂娜梗了一下:“……为什么?”
“难道拥有一条破破烂烂的巷子会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希尔达反问。
玛蒂娜:“……”
失忆的前任星盗只不过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我建议你带着小月亮现在赶紧离开这。”
玛蒂娜有些茫然,随即神色一变:“他们来了?”
“嗯,”希尔达说道,“速度还挺快,现在就在楼下。”
三个人之中,只有爱丽丝在笑,她仰着脸,好像十分的开心:“小月亮是在叫我吗?为什么要叫我月亮。是因为我叫你星星吗?”
——答对了。
希尔达淡定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这么斤斤计较,她挤出一个笑脸:“当然不是。”她站起来,看向房间角落里那双靴子——直觉告诉她那是属于她的东西,于是她走过去,穿上了她的鞋,仔仔细细办好了携带,随意套上了搭在沙发上的外套。
“星星是环绕着月亮存在的。”爱丽丝冷不丁说道。
希尔达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没忍住反驳道:“你想多了,月亮不过是一个苍白的卫星而已。”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了自己承认了前面的话,不由盯了这看起来苍白无力的小姑娘一会儿——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害,微笑时甚至像一个可爱的天使,但是实际上真的如此吗?
希尔达扭过头,没有继续,而是朝两人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走下楼去,迎接她在这个地方的第一次战斗。
“嗨,”玛蒂娜站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一把□□,扔给希尔达:“你没有带武器。”
希尔达接住枪,神色镇定,把枪往口袋里一塞:“我知道了。”
——武器?不,她的战斗不需要任何枪械。
因为她本人就是最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