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芒 第9章 第九章

比起说‘和解’，仇展与淮轻之间并没有争吵一说，用一个圆滑的词来形容——‘较量’才更为贴切。

既然是较量，当中褒贬自是本人才懂。

前脚因‘凶手心理素质’及‘尸体死前表象特征’争论到不可开交的仇展和淮轻，不过常震一句话，立马自动划为统一战线，两双眼睛四条射.线将常震从里到外、混搅着血液‘透视’了一遍。

常震让两人盯的头皮发麻，恨不得下一刻撂下担子夺门而逃。

什么情况？

他哪句话说错了？

说好的一山不容二虎，怎么他现在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

常震感觉嘴里的咖啡味太苦涩了：“得，吃口玻璃渣。”

“赶紧的。”仇展摆手，催促。

案子搁置不前已经够上火，遇到瓶颈更是头顶冒烟。以往这种会议都要请赵学川过来一并参与，今天想着先捋一遍，然而就目前形势来看，有用线索一个都没有。

尸体尸源无法查找，第一案发现场无从得知，未知——是无名尸最艰难的坎。

好在郝大全的出现给了案件一丝希望，不管是真是假还是误打误撞，一条蟑螂腿也不能放过。

常震看大家目光聚集过来，也不在臭贫：“首先就事发现场采集的信息做一下梳理。第一、我们现场发现的烟头、废纸、布料及瓶瓶罐罐都排除在外，遗留下的女性丝袜、内衣我们做了检测，并不属于尸体，也就是说这些都是没用信息。不过昨天赖良送来的七星蓝莓爆珠有点意思。”

“有线索？”赖良赶忙问。

“七星蓝莓爆珠市场上比较常见，烟草售卖店、便利店、免税店及代购渠道都能找到。这一盒也不例外，新拆的包装只少了两根，根据昨天仇展带回来的拾荒者特征比较，出入较大。所以我让痕迹科李旺华加紧对烟盒进行指纹提取，上面零零散散发现几枚不完整指纹，其中拾荒者郝大全的居多，在烟盒底部，有发现一枚三分二完整的指纹，与尸体进行比对后并不一致，但确实是个收获，或许对之后侦查能起到作用。”

“你筛查出的32枚烟头里没有七星的吗？”仇展右手撑着下颚，思考几秒：“需要再去一次，现场勘查搜索范围扩大。”

“OK！会议结束马上派人去。”常震应道。

“还有，着重对指纹和三个DNA进行匹配，有消息立马通知我。”

宋桃点头，常震坐回位置。

看法医室与痕迹科该说的都说完了，仇展这才起身，把手里分好份数的文件分发给大家，开口道：“7月21日晚，也就是昨晚我和淮轻重新回去过事发现场。彼时，在现场见到郝大全后并带回，各位面前的是郝大全个人信息，两分钟时间先审阅一下。”

看着手里三张A4纸，淮轻轻轻呡口丁楠倒好的水。

从两次审讯郝大全，字里行间大概明了郝大全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白纸黑字的描述看起来更加让人惊叹。

三次入狱记录。

怪不得对付警.察时如鱼得水。

实际上，很多类似郝大全这样有过多次犯罪记录的人，与警察之间先开始存在的敌对意识逐渐模糊，甚至可能发展成为‘拉扯战’的形式。

就郝大全来说，淮轻与仇展利用‘看尸体’的由头来震慑郝大全时，郝大全发自内心并不会真正恐惧，或许他害怕尸体是真，但他绝不会害怕进入法医室。他做出的行为是想与警察可以摩擦出对他有利的因素，例如：牵动话语权。

没错，郝大全初次进入审讯室时，仇展对其进行过基础盘问：姓名、年龄、住址。

这些有过犯罪记录的人在内网系统全国连线，随便一查都能查的出来，想必郝大全也知道这点，他对仇展提出的某些问题含含糊糊，不愿意直接明了的回答，只是为了他的目的——晚上过夜。

明事理的人心中对‘警察局过夜’都带有一定抵触心理，认为这是不光彩、丢人的行为，而郝大全蹲监狱蹲过三回，难听的话来说这里和他家一样，根本无需抵触。

什么都不交代又明知警察手里有要紧案子，郝大全知道什么该说，在什么时间说，是只狡猾的黄鼠狼没错了。

但就因为这样，郝大全身上的嫌疑反倒是轻了许多。能在审讯说出“我偷我抢我认！但你不能冤枉我杀人！”的这句话，对郝大全来说是一种‘侮辱’。

——毕竟，罪犯也有他们认为的‘犯罪人格’。

翻看了几眼，想到郝大全说过他去大桥村才半年，与文件资料上最后一次释放时间符合，淮轻琢磨片刻，一声未发。

淮轻这一系列沉思经过短短两分钟被仇展收在眼底，等他重新抬眸，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郝大全与案件的关联还需要另行印证与排除，他有过盗窃记录不代表不会伤人，今天暂时将人放了，普阳，你派人多盯着。”

“明白！”

淮轻沉默抬头，有些想笑。

仇展每一次的想法与他都是背道而驰，冤家？

丁楠和普阳昨晚理了好几小时人口失踪信息，赖良看监控视频看到两眼昏花，三人组开会前什么都没找出来，自然会议上都没再多说。

案件始终无头无脑，仇展宣布散会。

——

7月22日，AM 9:17

赵学川电话来的比以往有点晚。

看着座机上显示着赵学川市局内部号码，仇展翻箱倒柜想找出一盒定心丸，抽空寻思自己得买一箱太太乐口服液。

“赵局？”

“嗯，你小子是准备卸任？”赵学川说的不紧不慢：“上我屋，来谈谈心？”

这一句谈心，让仇展捂着电话有点想哭。

“您不急我晚点去。”毕竟案子没破，仇展说话都没底气：“当然破案为主谈心为辅，您看您这么忙还想着我，我派淮轻上去陪您。”

“臭小子！”赵学川险些从电话那边伸出头来：“知道没破还不赶紧！上头都催了！无名女尸案，对社会造成极为严重的不良影响！后果谁来负责？你吗？”

“是，是，您说的是！我这边掀开地壳也一定把凶手抓来！”

“三天时间！不管你仇展使出什么浑身解数，必须给我把凶手抓到！”赵学川捂住胸口，缓缓情绪，一改态度苦口婆心道：“我理解无名尸破起来有难度，但这不是借口！那么多侦破案件中难道没有学到半丝经验吗？找，大海捞针的找！但凡在事发现场出现过的逐一带回来盘问！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你的办案能力非常强，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听着赵学川快要将话头拐到‘你很优秀你很棒，不要让为师失望’的调调上，仇展瞬间将电话从耳边拿开，用眼神示意普阳。

普阳点头，隔着半米远扯嗓子开喊：“仇队！有发现！”

“赵局，赵局！普阳这儿有情况，您放心，一定按时完成任务！”仇展说完，一气呵成挂了电话。

刚点了咖啡外卖的淮轻抬起头，隔着不知何时戴上的防蓝光镜，眼神朝着仇展这边看来。

撒完谎的仇展脸不红心不跳，下巴一抬二郎腿一翘，用嘴型冲着淮轻说：“看什么看？”

淮轻瞅了眼时间，眯起好看的桃花眼，半秒后放松表情，勾勾手指：“跟我过来。”

“忙着呢。”仇展回绝。

“有线索。”淮轻说。

仇展抖腿的动作一停，身体坐好，半怀疑的与淮轻对望。

两人隔空，各有所思。

少顷，仇展泄气。

他不指望从淮轻这儿听到什么，但一场会议下来对淮轻的个人看法与态度有了很大变化，哪怕案子进了死胡同，有人能一起讨论，说不定可以找出大家都没发现的线索。

仇展起身，看着淮轻从工位旁拿起一个方型纸袋。

“天台？”仇展依旧是‘约架’的语气。

“不了，去休息室。”淮轻说。

俩人今天都吃错药了。

一个愿意放低姿态，一个愿意进休息室。

还在埋头苦干的三人组悄悄地竖起耳朵，仇展后脑勺长眼，啪的关上了办公室大门。

休息室内。

普阳的洗面奶、牙刷没来得及收，不知道谁的袜子才经过几小时已经散了一地，还有几件换下的衣服挂在椅背、床上，淮轻扫视一圈呼吸放轻，有点窒息。

“给你。”淮轻把纸袋递给仇展。

仇展略微惊讶，没明白淮轻什么意思：“你这是......送礼？”

“衣服。”淮轻忍住没翻白眼：“让你把衣服换了。”

“换衣服？”

仇展俊逸的脸上表情凝固，心里堆满问号，好端端的突然拿一身衣服让他换，淮轻中邪了？

即便俩人已经一起吃过饭，一起坐过车，但关系进展只停留在‘同事’，这是要发展为‘朋友’的节奏？

“郝大全这边还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你先把衣服换了。”淮轻不想多解释。

“换衣服和郝大全有什么关系？”

“把你的衣服给他。”淮轻说。

仇展抿嘴：“......”

袋子里的衣服是淮轻今早出门前临时拿的，他和仇展身高体型差不多，至于目的，就是他刚才所说。

“我衣服为什么要给他？你怎么不给？”仇展干脆往后，斜靠在桌边。

“你的便宜。”

“不换！”仇展表示拒绝。

淮轻闻言，干脆利落把手伸向仇展腰带，厉声道：“脱！”

一大男人，叽叽歪歪哪儿那么多废话！

明天看情况更新，争取做到日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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