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新醅 第6章 竹叶青

竹叶青酒是以汾酒为原料，另以淡竹叶、陈皮、木香、檀香、砂仁、山柰等十余种种中药材为辅料，再制而成。颜色金黄碧翠，饮后使人心舒神旷，且有润肝健体的功效。

这日的花朝节，真的是一个尚好的天气，日光温柔，暖风微醉。裴红泥准备好一些糕点就和苏南棠乘车来到了郊外。在经过市井之地，街上的叫卖声熙熙攘攘，裴红泥觉得也是有趣的。

经过衡芷楼时，苏南棠说，新出的桃花胭脂不错，粉质细腻，上色均匀，很是好看。最近城里买的姑娘很多，说下一次两人一起来看看。

很快两人就来的了郊外，听着潺潺的水声，裴红泥不觉也心旷神怡起来。各色的花朵纷纷绽放，小草也刚刚长了出来，偶尔会窜出几只小兔子，一溜烟的就不见了。裴红泥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就默默的欣赏景色。而苏南棠正在和众人说着笑，说着说着，就来了兴头，和准备今日的曲水流觞。

酒杯飘在裴红泥身边第三次时，裴红泥颇感无奈，没有回答出诗句，又自罚一杯。看着苏南棠兴高采烈的样子，应该还要玩很久。她只好借故在河边走走，散散酒气。对于喝酒这件事情，裴红泥从小在酒缸长大，虽不说千杯不醉，也算的上是行家，只是她害怕待会儿真的两人都喝多了，不好相互照顾。其实，说起喝醉，她还真的有那么一次在阴沟里翻了船。

那时候，她刚刚迷上了酒的味道，感觉一天喝酒馋的很。由于自家酿的是果酒，她就以为天底下所有的酒都差不多，喝一杯都不会醉人。乘顾伯父顾伯母都不再时，偷偷将桌上那一壶酒偷了过来，跑着来到了花园。

那是一个晴天，裴红泥坐在秋千上，手执一杯酒，就喝了下去。那一杯喝下去后，喉咙似火再烧，但饮后，却有一点淡淡的竹叶香。裴红泥有些不敢置信，这和她平时喝的酒不大一样，甚是奇异，就一杯一杯倒着喝，不一会儿，竟将一壶酒喝完了。突然头有些晕，她便撑着秋千眯了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人在摇她，她觉得有些烦闷，便打了他一下，经过他刚才的摇晃，裴红泥觉得头更加晕了，而胃里也不停翻滚，她突然有点想吐。结果身体比她的大脑更快的做出反应。

那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心只想把整个胃都吐出来。当她有那么一丢丢意识的时候，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不对劲。她脸色泛红，微微张开她那双杏眼。她看见一个穿青色长衫的男子，面色阴沉，像要下雨那阴沉的天。她心里暗自叫苦，感觉到了末日尽头一般。

她应该是吐在了他的身上。

而这个人是顾行止，裴红泥恨不得当场晕过去。都说醉酒的人神志不清，常常会说一些胡话，也会看错一些人。可是裴红泥觉得她此刻清醒的很，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楚。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果不其然，顾行止说:“裴红泥，你个醉鬼，你赔我衣服。”

裴红泥那一刻真的想当场死亡，平时她可没少告顾行止的状，说他今日偷溜出学堂，叫隔壁的王大哥帮他抄书，悄悄逮了一个蛐蛐准备去斗蛐蛐。这一桩桩一件件，拿一件事不是她做的，顾伯母不是狠狠的惩罚了他，今日让他抓住把柄，她裴红泥何时有出头之日呢。

哪知现在脑袋空白的她，本应该反应极慢，动作极钝的她，突然说道:“顾大哥，对不起。”并露出可怜巴巴的样。

谁知顾行止听了这句话，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突然也不再指责她，只是摸了摸她的额头，将她背到顾夫人的房间，让顾夫人多多照顾她。

裴红泥那时候也没有想什么，只是沉沉的睡去了。

看着河边在游水的鱼，裴红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想起这些事情了。大概今天也喝了一杯竹叶青酒吧。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有人来。

“在想什么？”顾行止问道。

裴红泥看着这个穿青衣的男子，面前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她十三岁醉酒的那天晚上。只不过，也只是一瞬。

“我在想庄子的那个辩论。”裴红泥笑到。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这样说，你相信吗？说实话，是我看着这鲈鱼甚是鲜美，用来煮或者蒸，应该是极好的。”

顾行止摇了摇头，感觉有些无奈。他知道裴红泥爱吃，但如此好景，却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未免伤了景色。

但是他却说道:“我带了鱼竿，你要钓吗？”

裴红泥心里一乐，笑道:“看来你也馋着鲈鱼的鲜美肥硕滋味了吧。我说这蒸鲈鱼，配上那竹叶青，那滋味，别提多好了。”

顾行止没有反对她，只是淡淡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