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城最近谣言四起,住在东街小院里面的沈先生和坐拥无数奇珍异宝的南公子,他们两个成亲了。
街头巷尾传的有理有据,说是在竹林外边看见的他们,两个人都穿着红衣服,还衣冠不整,发髻散乱,沈簟清是被南昼抱着出来的。
茶馆酒楼说书先生还有食客,河边洗衣服的妇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他们俩什么时候成亲?
还传的有理有据的。
两个人从竹林里面出来,都穿着大红的衣服,那不是成亲是什么!沈先生还被南昼抱出来的,那不是两个人年轻气盛是什么?沈先生还晕着,那不是南昼年富力强是什么?
他们面皮薄不好意思说没关系,林荫城的人已经十分热情的就靠想象圆满了他们丰富又八卦的精神世界。
更有甚者,已经编出了一场虐恋情深的大戏,南昼苦求沈簟清不得,一日三次花也不见得沈先生垂眸一眼,于是便由爱生恨,硬将沈先生掳至竹林里面,生米做成熟饭。
“那是好几个日夜啊!南昼又瞧着那样生猛,”那人摇摇头,十分同情沈簟清的遭遇:“沈先生真是受苦了。”
“唉!”围成一圈的听众长吁短叹,不约而同的叹气。
小院里,听到谣言都传到自家墙根脚下的沈簟清生生捏碎了躺着晒太阳摇椅的把手。
他从竹林里面出来是因为进入了瘴毒妖怪的幻境里面,和南昼一起穿喜服那是被幻境里面的人逼着换上的,晕着出来是因为中了瘴气毒!南昼不带着他出来怎么出来,提着脚脖子像拖死猪一样拖出来吗!
“不,不关我的事啊,”滴荷露抖了抖,沈簟清看着面无表情,手臂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她识趣的离远一点:“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沈簟清眸光凉凉的扫了滴荷露一眼。
莫名其妙的,滴荷露大热天的打了一个寒颤。
“公子你也别生气,那些人不知道厉害胡说着玩的,”小姑娘抱着臂缩在小院纳凉的树荫下面,探出一只脑袋劝:“刘家老爷知道你是为了捉妖才陷入了瘴雾里面,没跟着一起随波逐流造你的谣。”
这样的事,一个人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沈簟清看了快要在地上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的滴荷露一眼,叹了口气。
“我和南昼在幻境里面,刘家小姐还有竹林里面挖出来的那具骷髅架子怎么样?”
“当时你掉进白雾里面怎么叫都不见人,白雾也不见了,我找了好久,然后南公子就来了,他先找了一个匣子把骷髅装起来让我把刘老爷他们带回去,他去找你,你们在幻境里面耽搁了好久啊公子,我在竹林外面等了你们三天才出来,我还以为你们被瘴气妖怪都吃了呢。”
滴荷露低头从小荷包里面掏出来一只小小的木头匣子,有点重,小姑娘两只手捧着递给沈簟清:“骷髅架子在这个里面,刘姑娘从竹林回去就一直生着病,高烧不退呢,刘老爷急得要死,一天要来看你三遍,又担心你死在那里面,又担心她闺女烧死在床上。”
“当着刘家的面你不能这样说,”沈簟清一只手把木头匣子拿在手上,说了滴荷露一句,容易被刘家人追着打。
“我又不傻,”滴荷露皱了皱鼻子,看着沈簟清低头摆弄木头匣子,好奇的喊了他一声:“公子。”
沈簟清没抬头:“嗯?”
“你是怎么掉进瘴雾里面的呀,没站稳还是想进去探探虚实。”
想到后者,沈簟清在滴荷露眼里的身影高大了许多。
“都不是,”沈簟清头也不抬,抽空回了滴荷露一句。
这个一个带着机关锁的木头匣子,解锁方式简单又繁琐,五个小木条长短不一排列,上中下都能运动,只要这小木条排列方式和锁上盒子的排列方式一致就能解开,但是五个小木条上上下下,谁知道它在锁之前是怎样排的。
沈簟清十指翻飞,很平静道:“刘惜春推我进去的。”
“她推你进去的!”滴荷露声音大的快要把房顶掀开:“不是她日夜被噩梦侵扰才来找你帮忙的,她还推了你一把,她怎么敢的呀!”
“不知道刘小姐做的是何打算,但是你一个姑娘家,动辄大呼小叫,”沈簟清停下手里的木头,看着滴荷露:“这样成什么样子。”
“我为你鸣不平嘛,”滴荷露不服气的揪裙子:“你好心帮她,她竟然还倒打一耙,要不是南公子来的及时,公子你早就……”
“稍等一下,”沈簟清打断她:“怎么是南昼来得及时,不是我有勇有谋,掉入瘴雾也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公子你别提了,”滴荷露一脸你吹牛的表情:“你从竹林里面出来的时候,头发都是乱的,衣服也是乱糟糟的,还是南公子抱你出来的,这次多亏了人家来救你,你一句感谢不说,南公子在你屋子守着歇息一下都被你踢下床,还有勇有谋呢。”
“……”
沈簟清想说把他踢下床是南昼压着他胸口害的他做噩梦吓到了才把他踢下床的。
这话在嗓子打了几个转,沈簟清张了张口,把木头匣子递给滴荷露:“这个是怎么开的,把它打开。”
“我不知道,”滴荷露摇脑袋:“这个盒子是南公子开的,要打开还得去找他。”
“你当时就站在他旁边,都不记得怎么关上的?”沈簟清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当时光顾着找你去了嘛!”滴荷露低头扣手:“哪还在意这个,不过公子你要想开的话,找南公子来一趟不就好了。”
沈簟清看着木头匣子没说话。
“谁要找我?”
院门口走进来一身浅绿衣袍的青年,南昼摇着折扇眉眼弯弯:“沈先生,多日不见,身子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