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巷,醉停云仍未和心中的后悔和解,见他一脸阴郁,洛羽以为他在白兔身下吃了亏,便试探着说了句不如在旁坐着歇会儿,等休息好了再继续。
醉停云默不作声地靠墙坐下,洛羽轻咳一声,佯装去捡落在路中间的柳枝,边捡边道:“那白兔还真是个大美人啊,我若是男人我都心动了~~”
身后的人沉默不语,洛羽不由内心颤栗,她在心中“啧”了一声,暗骂自己是个猪脑,然后晃着柳枝蹲到他的身边,重新起了个话头试图转移他的注意:“你看我聪不聪明,柳条一试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沉默的人依旧沉默,想着许是被那白兔当众调戏测试底线因此他才这般难堪,她心中的愧疚陡然升起。
此时的她犹如犯错的人在接受一场无声的审讯,内心煎熬得恨不得时光倒回让经历白兔测试的人变成自己,她合十双手不住地向他道歉,口中连连说着方才自己不该见死不救,任他被那白兔吃干抹净地占了便宜。
看她着急那样,醉停云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有丝得意,他面不改色地继续看戏,任凭洛羽道歉道得嘴皮子都快破了,他也没给一句回应。
洛羽累了,侧身就往墙边一靠,她就着柳枝在地上画圈,口中仍在继续检讨,她说若是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就是死也要把白兔从他身上拽下来。
“不对!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该选择就在师父家洗这个澡,这样就不会遇见这些破事儿了。”她抬起手来嗅了嗅,眉头一皱,仿佛真的闻到了什么味道似的,“我这身上别说发臭,如今感觉都快发烂了~~”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醉停云心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紧接着听到后半句的时候,突然一种莫名的心理作祟,他不自觉地就往她脸边凑了过去,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脖颈处嗅了一嗅。
“哪里臭了,我闻着还是香的。”
洛羽闻声回头,差点没和他嘴对嘴亲上。
两人四目相接,醉停云脸倏地一红,一个支棱起身背对着她,支支吾吾地叫她去找第二道门的线索。
见他终于不沉默了,洛羽喜笑颜开,爬起身来就往远处走,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如愿看清了这道门的纹路——“丿”。
醉停云问她看见的是什么,她招手让醉停云自己过去看,后者过去一瞧,不禁蹙眉:“这是......偏旁?”
洛羽点头:“如果这个是撇,那刚才那个应该就不是「一」,而是横。”
“只有一横一撇,这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不如再多进一个吧。”
洛羽赞同,做出个“请”的手势,示意这次由他来选,醉停云想也不想就选了方才她没选的右手那道门。
洛羽惊奇地说他怎么选了她想选的,他鼻子呼出一声浅哼,说他观察了她这么久可不是白观察的,她翘翘小拇指他都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洛羽听了有些生气,说自己已经多次表明对他的副帮位置不感兴趣,他能不能不要再钻牛角尖地死盯着她不放了。
醉停云听了比她还生气,但他生气的理由不好拿上台面,便只能在心中默默反驳,说她才能不能不要再钻牛角尖地死盯着“副帮位置”四个大字不放......
两人各自生着各自的气,却依旧默契地推开第三道门就往里走,进门发现自己身处云巅,脚下有个圆形平台,平台前方左右横摆着两个方形平台,远方能看见一道虚空之门,两人互看一眼,顿时明白。
洛羽气呼呼地抱着手臂,她昂了昂下巴示意醉停云先上。
醉停云也气,说他上就他上,然后想也不想地就选了自己跟前的,毫不拖泥带水,一个纵身就跳了过去。
平台下沉些许随即发光,周遭凭空出现若干小怪,小怪们挥着翅膀扬着三叉戟将他包围其中,在一声尖鸣令下纷纷朝他猛烈袭击,两人互换一个眼神然后默契十足的里应外合,没两下就将小怪清除了个一干二净。
平台回升,前方和右方忽现新的平台,洛羽跳到醉停云身边,看着两个不同方向的选择,说门在正前方,那就选前面这个,然后没等醉停云阻止,一个大跨步就跳了出去。
过去后,平台依旧下沉发光,她正得意自己做对了选择,谁知脚下突然失重,一个不吱声,整个人就坠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醉停云一把抓住她的手,因着重力的原因,自己也连带被拖着往前滑了一段,好在平台边缘做了封边,给他提供了这救命的阻力,否则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两人非得手拉着手一起下去不可。
洛羽扬指唤剑,谁知这房间竟设了禁制,御剑驰风在这儿根本不灵,醉停云让她别挣扎了,赶紧抓好他的手,她依言照做,抬手就把他拽得死紧。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脱险,第一次体会到悬在空中却没有御剑后手的可怕,洛羽此时的心就像刚才她的身体一样,悬在空中久久不得动弹。
“打架你在行,但闯关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
一边瞧看自己的手臂醉停云一边揶揄,洛羽镇定心神,扭头就看见他手臂被喇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她愧疚皱眉,问他是不是很痛,他拉下衣袖摇摇头,说这点小伤没什么,不一会儿它自己就能好。
吃一堑长一智,不管是前面的狐狸小狗还是现在的跳格子,洛羽总结出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真的不适合做选择题,更不适合玩游戏。
连吃几次亏,她也是学乖了,接下来的路全权交由醉停云来选择,并表示自己绝不质疑一下。
为了避免刚才的情况发生,两人手牵着手一路前行,难得能有机会摆布她,醉停云心中窃喜,仗着自己比她会玩一点,就忽悠着她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任他把她逗得团团转她也丝毫看不出一点问题,还交出自己百分百的信任,从头到尾依照他的指令认真行事。
就像所有年轻不懂事的小男生一样,醉停云在逗她的过程中找到了无限的快乐,也在相互依赖的关系中体会到了无边的幸福,此时此刻假如可以,他真希望这间房能突然出现一个bug,让前路永远不出正确方向,这样他就可以和她一直手牵手地走下去......
这头,冰室里的三个人也没闲着。
既白在喂弑神吃东西,池晚漾则坐在一旁托着个脑袋,绞尽脑汁地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付夜司衿。
不久前夜司衿睡了个好觉精心打扮了一下复又归来,当时三人在冰室聊得起劲甚至玩起了纸牌,所幸弑神耳朵够灵,夜司衿才往下踏了几个阶梯他就听到了声音,赶忙招呼两人把纸牌扔到角落里,然后自己继续装睡地躺了回去。
既白手忙脚乱地收拾完,回头就看见一个妖艳的女人出现在隔断旁,顿时吓得愣在原地。
“方才听见里头挺热闹的,是不是他醒了?”
看见夜司衿一脸如花妆,池晚漾倒吸一口凉气,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些难绷:“阿...阿衿姐姐,你这......”
夜司衿摸摸脸,问她这妆如何,池晚漾在心中倒腾了半天都不知该如何昧着良心夸这一句,最后心想死就死吧,万一这把高端局,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呢,然后视死如归地跟她说了实话。
“阿衿姐姐怕不是被人耍了吧,这妆化得跟猴屁股似的,太难看了!”眼看着夜司衿脸上的笑容消失,池晚漾咬了咬牙决定一死到底,又道:“弑神大哥喜欢的不是这种~”
闻言,夜司衿怔了怔,冷声问他喜欢哪种,语气的温度比这冰室还低。
“我姐那种啊~”
这话一出,登时吓得在旁的既白僵直了身体,他憋着一口气不敢呼吸,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喊——“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我是说,像我姐那种,素颜风格的~”池晚漾绕了个弯赶紧找补,“素颜不是说真的就不化妆,而是一种高级妆感,能把皮肤衬出一种妈生的晶莹透亮吹弹可破,让人感觉就像没化妆一样,在心中不由感叹你的天生丽质,目光自然就挪不开了~”
这些话从来没人跟夜司衿说过,第一次听到这些,她面上看着没有表情实则心中却在连连感叹:「卧槽,这么牛?!怪不得那个女人可以吸引他的目光!」
看她没什么反应,池晚漾心中稍稍有了数,她再次乘胜追击,直击她的心理防线:“不过素颜妆不太好化,阿衿姐姐若是不会的话,那也可以将就......”
“怎么可能不会!”
夜司衿嘴硬,只道给她一炷香的时间,立马去改个素颜妆回来给她看,然后自信满满地就走了。
终于成功骗走了她,池晚漾狠狠吁了口气,拍着心口说自己刚才紧张得要死,再不走她都快要绷不住了。
既白腿软,一屁股坐到床边,竖起个大拇指,佩服得话都说不出来。
弑神连连赞叹,说他在旁听得手指脚趾蜷缩不已,差点没把身下的冰床抠出个三室两厅。
艰难地度过一个难关,池晚漾只道化妆这种事,没两个时辰夜司衿别想回来,在这段时间里,她要好生思考思考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
见她这般用心,弑神笑了,说这世上定然没有能难倒她个鬼机灵的事,她唉声叹气,只道林度这时候要能上个线就好了,哪还用得着她在这儿烦恼。
既白撇撇嘴,说林度近期小号上瘾,去正界的基本是他,怕是都要遗忘弑神了,池晚漾听了深表赞同,说自己也去正界去的频繁,都很少看到洛羽去了。
说着,她不知想到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既白疑惑:“你笑什么?”
只见她一脸绷不住的姨母笑,笑了好半会儿才说:“刚才夜司衿来之前我不是去了一趟正界吗?”
“我知道啊,然后呢?”
“然后我瞧见了落天哥哥~”
“......”听她提起日落天,既白瞬间不想接话。
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池晚漾只管自顾自地发着花痴:“几日不见,我感觉落天哥哥又变帅了~~~”
“......”
既白听了把碗往冰床上一搁,闷闷地就起身走了。
“小漾~~”
弑神拿眼神指责池晚漾,后者撇撇嘴,端起一旁的碗接着喂他,他按下她的手,苦口婆心地跟她说既白对她有多好多上心,平时一颗心都挂她身上,她不能这样视而不见。
她口是心非地反驳,说既白老是气她,哪里对她好了,况且他又没有日落天帅,也没日落天厉害,她就喜欢日落天。
弑神让她摸着良心仔细想想,她对日落天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是打从心底想要和他祸福同享生死与共,还是只是被他的外表迷了眼浑了智,她摇头不听,坚持自己就是喜欢就是爱,要不是洛羽安排她来守着他,她早去陪她的落天哥哥了。
弑神怔愣,道:“是洛羽安排你来的?”
池晚漾闷闷回答:“要不是姐怕夜司衿对你做点什么,让我过来盯梢,我早跟落天哥哥欢声笑语去了,哪还用得着在这儿劳神费心!”
话刚出口她就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口不择言,连忙低头认错同他道歉:“对不起啊姐夫,我不是说我不关心你,我的意思是......”
“没事,姐夫明白~”
听见对方的语气不仅不恼,甚至还透出了一丝窃喜,池晚漾抬头,只见弑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眉眼弯弯,嘴角还微微勾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