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楚世繁听到卧室门外荆以在打电话,悄悄地趴在门缝听着。邵逸行在客房一动不动地睁眼躺着。
荆以打完电话,楚世繁打开门,语气有点别扭地问:“哪有老板翘班,让别的公司秘书打电话下通知的。”
荆以笑笑:“举手之劳,让邵大哥一个人待会儿吧。”
楚世繁忍不住笑了出来:“酒醒了”
荆以示意他小点声,指了指客房轻声说:“人也醒了。”
楚世繁看进那双带笑的眼睛,心神一荡,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荆以只当他不习惯突然的近距离,没有在意,转身去楼下准备早餐了。
楚世繁愣了一会儿,去敲客房的门:“邵大哥,吃饭了。”门是虚掩的,楚世繁见没人答应,轻轻地推开门,却看见邵逸行面前摆着自己的私人手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后的床下面,工作手机露出了一个角,屏幕上有明显的裂纹。“邵大哥,吃饭了。”
“唉,知道了,这就去。”邵逸行看似随意的将手机揣进裤子口袋,下意识地又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有信息,也没有来电。
下午两点,纪明远被闹钟吵醒。慢条斯理地洗漱完,在通讯录里找到昨晚刚存下来的号码,拨了过去。
“邵董,实在不好意思,我赶飞机,要迟到了,但是打不到车,能不能麻烦您送我一程”纪明远假装着急地说到。
“嗯,好。湖滨花园,我在小区东门等您,太谢谢了。”挂断电话,纪明远从容地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家。
十五分钟后,纪明远坐到了邵逸行的副驾驶,“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嗯,这是去哪这么着急离开这里吗”邵逸行随意地问到。
“去旅行。邵董,以你现在的这身行头……算了。”纪明远想,反正能养得起。
“怎么”邵逸行打了转向灯准备超车,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发现纪明远也在看着他。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昨晚喝醉了说的话还算数吗”纪明远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个小月亮。
邵逸行愣了一瞬,等到超完车,都没有回答。
纪明远低下了头摆弄着手里的手机,没有催促。
到达机场,纪明远没有立即下车,他看着面前来去匆匆的拖着行李箱的人,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悲哀。
“陪我一起去吧,我买了两张机票。”纪明远没有看他。
邵逸行清了清嗓子:“抱歉啊,你也知道我昨晚喝醉了,那些话打扰到你了,对不起。而且小纪,我跟你不一样,你找到了你想要的自由,对于我来说,公司就是我的羁绊,也是我的自由。”
“真的吗”纪明远冲他轻轻一笑,下了车。
邵逸行帮他把行李拿下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发动了车:“真的吗?”这样问完自己,邵逸行不禁自嘲一笑。
航站楼里,纪明远越走越不甘心。
“你好,帮我把这两张机票改到……大后天,可以吗”纪明远调整了情绪,温柔地说到。
“好的,请稍等。”
邵逸行开车到了公司,突然想起早上荆以已经给公司里的人打过招呼了,反正也是一天,刚好可以去放松一下,这两天一个纪明远搞得他心情有点乱。
这是一片几乎没有人的海滩,人们都喜欢去知名的海边,好像去的人越多景色越美,鲜有人会到这种乱石错杂的小海湾来。
邵逸行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石头坐了下来,刚想伸手摸烟,海浪上涌,带着有点腥的风在乱石上破碎,他突然不想抽烟了。就这样看着远方辽阔的海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建筑,几只海鸟飞向那些人多的海滩,视线的尽头铺着一些白云,分开了海的蓝和天的蓝。
就这么坐了不知多长时间,手机响了,是纪明远。邵逸行随手把手机放到了身旁的石头上,任由它响着。他在石头缝里找到一片贝壳,半个手掌大,边缘不整齐,是在岸边岩石上磕碎了的。等潮水再次上涌,这片不完整的贝壳被海水拖着离开了乱石滩,挣扎了几下,沉入了海里。
“纪明远。”邵逸行低声嘟哝了一句,脑海中搜索着所有有关他的记忆:他在面试的时候坚强却也青涩的样子;他在公司工作汇报的会议上自信的样子;他下班时跟同事有说有笑的样子;他说辞职的样子;他眉眼弯弯的样子……
手机安静了,邵逸行悄悄松了口气,捡了块小石头用力扔进了海里。
邵逸行拿起手机,打开通讯里,通话界面又一次弹出来,纪明远。邵逸行挂断了,找到要找的人,拨过去。
纪明远被挂了一下午的电话,没有再继续打,行李堆在客厅也无心再去收拾,在家草草解决了晚饭便睡觉了。
第二天纪明远也不好意思再给邵逸行打电话了,在家窝了一天也没想出什么门道,只能期待着奇迹会在后天之前出现。 太阳毫无留恋地消失在了地平线,纪明远看着楼下三两行人,决定出门解决晚饭。
路过一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火锅店,他推门进去:“一个人,清汤锅。”老板示意了解。纪明远端了两盘菜,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了。
落地窗前是一条街,街边种着柳树,落日的余晖照过来,视线里一片金黄,有些刺眼,让人想流泪。纪明远闭了闭眼睛,低头摆弄着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