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倾泻,丝丝缕缕,神树参天,盘虬卧龙般伫立于天地间。浓郁灵气宛若云雾缭绕,似是为神树披上流光般的华服。此地以树为界定,一半是银装素裹,玉树琼枝,一半是春华秋实,繁花似锦。
司清翌醒来已有一盏茶时间,他手中拽着一个形体似小钟半边银白色半边朱红的器物。此物腔内有铜舌,轻晃即发声,铃声喈喈。
他盯着感魂铃看了许久,神情茫然。
这是一方小世界,名为元空古境,广袤无垠,司清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看到镜头。这些日子,他就没见着过一个活人,偶有鸟兽鸣啼,和风抚叶之声。
零零散散的房屋是先人曾在此生活过的证据,只是日月其迈,时盛岁新,先人不知何去。
只是这地方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尘封的记忆深处,名为家的地方,也曾有棵神树,还有很多···很多什么?司清翌一只手扶树,一只手捂头,冷汗自他额头渗出,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他不是那种自讨苦吃的人,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司清翌背靠神树,头枕在俩手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他从里衣摸出感魂铃,神识探入,铃中无灵力波动,一片雾霭霭,似乎有一道禁制将他阻隔在外。
这小世界没有昼夜之分,司清翌分不清他究竟待了多久,好在有一处湖泊,可以抓些鱼以供温饱,明明是第一次烤鱼,他却觉得自己手艺出奇的好。
他小幅度地挥动左手,白嫩的小手在眼前挥上挥下,明净透亮的湖面倒映着一张稚嫩的脸庞,这真的是他吗。
很快他的目光被一只碟妖吸引,他能感觉到碟妖周遭有时空乱动之象,他追逐着翩飞的碟妖,想要捉捕研究,许是这个举动吓到胆小的碟妖,时空扭曲,司清翌转瞬间跌落在南荒的某一处,看来误打误撞出去了。
眼前群魔乱舞,一道劲风席卷,视野暗了半边,司清翌被一只赤色鸟妖给衔住,鸟妖振翅高翔,直破云霄,期间越过重重山峦终抵达她的宫宇。
他被鸟妖随口丢在在殿内,这是要被吃了吗?如坐云雾般出来,没想到重见新世之时竟是将死之日。
司清翌不是乖乖等死的主儿,逃跑几率虽为零,至少死前不能太窝囊,给鸟妖点颜色瞧瞧。灵气一点点在手心汇聚,正要挥出一掌时,鸟妖化成美艳动人的美人,螓首蛾眉,眼如点漆,一袭红衣尽风华,“你一个人族小娃娃怎么会出现在这?”
突如其来这一下,手中灵气想收也收不回,不偏不倚打在虞向晚身上,想象中受伤的场景并未发生,只是如轻风般吹动着虞向晚三千青丝。
司清翌大受打击,他有这么弱吗,一定是他才修炼不久的原因,也幸好他弱,没有伤害到人。
他从方才的话中抓住了一个重点,疑惑道:“你说我是人?”总感觉哪不对。
“你不是人还能是什么”虞向晚反问道,怕不是脑子有问题,连自己是什么都不分吧。
虽说大部分妖兽通过后天努力可化为人形,若父母双方都是已化形的妖兽,孩子便会以人形的方式出世。
可她一早就察觉到这孩子修为低,和强者挂不上钩,也嗅不着半点妖气,的的确确就是个人类。妖族认妖都是靠气味,即使化形的再完美,血脉再高贵,气味这一块永远抹不掉的,除非用特殊法宝或丹药稍作遮隐。
妖族大多嗜血暴虐,细皮嫩肉的人类无疑是吸引他们的,小家伙在这无疑就是活靶子,招妖喜爱,不消片刻就会被撕成碎片,因此她才把司清翌带回来。
可焚魔谷地处妖域中央,不乏有大妖出没,是以人类强者也不敢擅自踏入的领地。人类小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她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我不知道,醒来时脑中一片空白,你是我第一个见到活着能说话的家伙。”
你这失忆还能把自己是什么种族给忘了?虞向晚白眼都快翻上天。
她平时人类的小话本也没少看,大多关于情爱方面的,女子男子失忆在里面很常见,说是为了故事更有看头而那么写的,但也没像面前这位这般夸张,顶多就是忘记身世,忘记爱人之类的。
她斜眯双目,犀利的眼神在司清翌身上上蹿下跳,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有说谎的痕迹,看来这人是真失忆了。
论一个有病,还是脑部有病的孩子要如何在人类地盘生存,虽说那边才是司清翌的家可她真要是把人往那一搁,就是由人自生自灭。这孩子长得水灵又无依无靠,指不定会被人拐去,遭受非人待遇。
既是为她所救,那她哪有不负责到底的道理,最重要的还是有故人之资,怕不是故人之子,不过年纪不对,那位死得早且有位男□□人,两人谊切苔岑,让人见之感怀,又怎会有私生子。
她凛然道:“既然如此,你以后就跟着我混。我好歹是一方霸主的存在,定能护你一生平安。”
方才虞向晚投来的目光很尖锐,颇有拆骨入腹的架势,可这番说要照料的话打得司清翌一个措手不及,都要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给听错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他懂,想必虞向晚也懂。为什么要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么好?是出于母爱,还是心善。
司清翌疑惑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仅不吃我,反倒还照顾我。”
虞向晚向来不为食物发愁,其实到了她这种境界早就辟谷,进食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她打趣道:“你这么小只,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我正好缺个陪我说话的,留你陪我不好?”
这应算不上理由,但虞向晚也没必要骗他,说要护他,定会言出必行。尽管他们相处不久,既然如此动机也就显得没那般重要了。
司清翌一本正经比划嘴的长度及大小,吐槽道:“那你牙缝可真够大的。”似乎对后半句置若罔闻。
虞向晚神情怪异地看向司清翌“我说你这注意得点不对,你此时不应该对我感激涕零吗?”
司清翌迟疑道:“那谢谢你?”这样说应该没错吧。
虞向晚静静等待几秒,只有寒风呼啸,除此之外再也没别声了,“就这样?语气还极其平淡,明显态度不端正,没诚意!感情我救了个没良心的,我真是···”她以手掩面,故作伤心。
司清翌心想,难不成还要他夹着声音,甜甜地说一句谢谢吗。他看着这位一哭,二闹,连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可就是不见一滴眼泪落下,多大的妖了能不能成熟点!
他思量片刻,试探道:“那为表达感谢之情,我当你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吧?”
虞向晚乐了“大可不必,你放心,你死我都不会死!谁叫你们人族短命,凡人活到百岁便是极限,而这点时间对我来说微不足道。也许百年以后你就会化为一捧黄土,到头来给你收尸的也只有我,所以你应当千方百计讨好我。”
司清翌戏谑道;“也是,你活了那么久,当我母亲于理不合,应该当我祖宗。”
虞向晚愤愤不平“我今年也才3千多岁!在我们一族中算小的。你小子会不会说话,是不是存心气我!”
3千多岁算小吗,妖族还真是长寿,司清翌无辜道:“哪有,我后半生还不是要倚仗你,祖宗一说也只是为了彰显你在我心中尊贵的身份,表达我对你怀揣着无比崇高的敬意···”
虞向晚轻哼一声“也是我气量大,才不和你这小鬼一般见识。从今往后,你就管我叫姐,我们平辈,我够意思吧”
她们一族源远流长,能追溯至太古时期,可惜子嗣难延。她成年便从族中搬出,孤身一人多年,耳根子甚是清净,现在送上门一个可以解闷的何乐而不为。
虞向晚感慨道:“以后你就多陪我聊天,也算是回报我了。”
司清翌笑着答应道:“好,别说多陪你聊天了,陪你打架都行。”
虞向晚轻笑道:“这么想打架吗,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别急,等你修为再高点,外面那群家伙你随便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