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三枪。zuowenbolan”
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对自己说话, 正数着玩具的老板很开心地抬起头,“好嘞!三枪是吧,二十五!”
目光触及到来人的粉色兔子面具, 老板愣了愣, 带着这充满童趣的面具的,是刚才那声音的主人?
来人敲了一下桌子, 老板立刻反应过来,递上□□和三枚子弹, 并介绍规则:“要把玩偶打下来才算得到奖品哦。”
“加油!”莺啼般悦耳的嗓音吸引了老板的注意, 他侧头去看这个兔子男旁边的女性, 却被对方脸上那凶神恶煞的面具吓了一大跳, 险些一个后仰摔倒。
现在的小情侣, 真是一对比一对奇怪, 老板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退到了一边,一点也不觉得这两人能打到什么东西。
“嗯, 交给我吧。”接收到单亦秋的鼓励后, 霍言泽保证道。
单亦秋懵了一下:把什么交给他?她没有拜托对方做什么事吧?
重心下移,举枪贴腮,眼神锁定目标,霍言泽的动作一气呵成,像是曾经重复了几百遍这个过程。
老板一看霍言泽毫不迟疑的动作, 就知道这个人是练过的,这让他突生某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这把枪的撞针被他调整过,射击时子弹的轨道会产生一定的偏移,越是瞄的准, 越不容易打中,子弹冲击的力道也不够,就算是练家子,不打个五六枪也是没法击落玩偶的。
“砰!”
霍言泽开枪了,子弹破膛而出,命中了最终大奖中那只带着领带的熊的肚子上,却只是把它的位置往后弹了一些,并没有成功击落。
老板松了一口气,他的小动作还是管用的嘛。
然而,没等他照例开口来一句“帅哥别灰心,再接再厉”,霍言泽就又一次举起了枪。
“砰!砰!”
两枪连发。
第一发射中了两只熊身下的木板,老板刚为霍言泽的“歪靶”庆幸了一秒,就见第二发子弹准确地命中了同一位置。
“哎呀,帅哥你运气差了点,要不要再试——啊?!”
木板从被霍言泽击中的地方开始,龟裂出一条细纹,紧接着在老板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那块木板“啪”的一声从中间裂开,上面的情侣熊玩偶随之掉到了地上。
单亦秋小小地惊呼一声,她方才看得仔细,所以发现霍言泽是特地打的那块木板最脆弱的地方——那个部位原本就被重量不轻的的玩偶压得有些弯曲了,霍言泽的两枪,恰恰就是最后的引火线。
霍言泽放下□□,转向老板,一言不发地等待他交出奖品。
“这……你看你们把我的架子都弄坏了……”老板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地说道。
“撞针。”霍言泽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老板立即变了神色,笑脸相迎:“……恭喜这位帅哥,赶紧拿走大奖吧。”
旁观的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密语,但是每一个人都被霍言泽刚才的表现帅到了,于是很快就有人凑上来问他技巧。
老板则很紧张,手心冒汗,生怕霍言泽把他好不容易做成的手脚说出来。
然而霍言泽接过玩偶后,只瞥了这些人一眼,就拉着单亦秋的手离开了摊位。
他对和这群人浪费时间一点兴趣都没有。
走到相对安静的地方后,霍言泽站住了脚步,他举着刚到手的玩偶,展示给单亦秋看。
这是在求表扬吗?单亦秋笑眯眯地摸了摸两只小熊,就当是在夸奖霍言泽了。
不过她的确觉得霍言泽刚才的操作很厉害,于是她推开脸上的面具,问道:“刚才你是怎么做到完全打在同一个位置上的,那把枪应该很难瞄准的吧?”
霍言泽低头,发现对方正踮着脚尖看自己,一副很期待答案的样子。
“经常练习的话,一枪就能感觉出来,他调整过那把枪的撞针,射击时的轨道会发生偏移。”霍言泽轻描淡写地说着,单亦秋的眼睛却随着他的话语变得越来越亮。
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是感觉很厉害!
霍言泽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俊不禁,问:“你想学吗?”
当然想了!要是单亦秋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已经欢快地甩了起来,“嗯!!!”
想要完全掌握射击的技巧,必要的是拥有较强的手腕力量、不弱的动态视力,不然会持枪不稳、命中率也低。
霍言泽知道单亦秋是学过格斗的,这些条件应该都能满足,她需要的只是理论知识的学习,和实际的对技巧的锻炼。
“那我们回魔都之后,我带你去靶场。”霍言泽伸手挪动了一下那张碍事的面具,它挡住了单亦秋的小半张脸。
“好——!”沉浸在欢快的情绪中的单亦秋没有注意到,霍言泽这一句话,把她需要留在魔都的时间又延长了不少。
他们还没聊几句,单亦秋定的闹铃就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还有十五分钟,烟花表演就要开始了,”单亦秋关掉闹铃,“我们去人少一点的、高一点的地方吧?”
挤在人群中看烟花,那看的就不是烟花,而是一大片黑漆漆的后脑勺了。
“好,你等一下。”霍言泽发了条信息,始终坠在他们后面的保镖就跑了上来,从霍言泽手中接过了那两只连在一起的熊。
这位壮汉保镖站得笔直,一身黑衣墨镜的打扮,露在外面的嘴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扎在游玩的人群中要多显眼有多显眼,现在他又抱着两只可爱风的玩偶,回头率立马飙升到百分之两百。
单亦秋颇有几分无语,她对霍言泽说:“……你要不让他先回去吧。”不然她怀疑这个保镖会被警察叔叔当作可疑分子抓走。
霍言泽也察觉到了不妥,他挥挥手,示意保镖换岗,反正跟着他们的也不只这一人。
送走了熊,又重新戴好面具,两人就开始往人少的高处走,路上单亦秋还顺手买了两捆手持型小烟花和一个打火机。
“这是什么?”看着外形类似细棍的小烟花,霍言泽感觉自己又一次被触到了知识盲区。
单亦秋神秘地笑笑,回答:“仙女棒。”
霍言泽:“……”单亦秋是在逗他,还是这个东西真的叫仙女棒?
“给,”单亦秋从一大把小烟花中抽出一根,递给了霍言泽,“把上面的纸点燃了,然后举远一点,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此时他们终于来到了高处,这里的侧面是有些陡峭的坡道,安静无人,又有良好的视野可以看烟花。
两人放心地把面具摘下,单亦秋拿出打火机,朝霍言泽努了努嘴,满眼都是兴味。
霍言泽将信将疑地接过单亦秋口中的“仙女棒”,按照对方的介绍,点燃了烟花顶部的纸片。
火光慢慢往下蔓延,在接触到烟花本体的那一刻时,它炸开了一小簇明亮的红光。
“喔!”霍言泽眼前一亮。
这种手持型烟花和上天前必要发出巨大声响的烟花、或是噼里啪啦的鞭炮不同,它的燃烧是安静无声的。
随着火焰把烟花越烧越短,原本红色的火星便开始变色,霍言泽手臂直直地举着这根小烟花,看着它从红色逐渐烧成了金色,再到绿色,然后再慢慢熄灭。
“怎么样?是不是很像仙女棒?”单亦秋自己也点燃了一根,还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她抽中的这根是紫色的。
“确实。”霍言泽点头。
单亦秋把两捆烟花挪到两人中间,语气有些兴奋:“再试试,还有很多不同的颜色呢,像抽卡似的。”
她这次一口气点燃了三根小烟花,还举着那些冒着绿色火花的烟花棒,对着空气喊了一句:“阿瓦达索命!”
要不是担心霍言泽可能会把自己当成智障,她还想吼两句“巴啦啦能量”什么的。
两人就这么席地而坐,你一根我一根地燃放起了这堆“仙女棒”,气氛一时静谧了下来。
晚风打在单亦秋的脸上,她迎着风,惬意地眯起眼睛——今天她穿得多,不会像之前那样被风吹得瑟瑟发抖了。
单亦秋举高了手中的小烟花,看着明亮的火光映在漆黑的夜空中,心绪起伏,忍不住开口:“霍言泽……”
她的下半句话被冲天而上、最后在高空炸开的烟花的声响盖过了,霍言泽只依稀听清了几个词语。
“什么?”他大声回问。
霍言泽总觉得对方刚才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单亦秋呆呆地看着他,片刻后才从愣神中恢复,她露出一个和往常一样的笑容,说道:“没什么,烟花表演开始啦。”
“咻——啪!”
巨大的烟花一个接一个地升空,陆续在夜空里炸成形状色彩各异、但都耀眼夺目的花型,霍言泽失神地望着那些烟花,却觉得它们没有一个比得过在单亦秋手中跳跃着小小火光的仙女棒。
霍言泽收回目光,去看单亦秋,而对方正神色专注,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空中的烟花。
明灭的光影打在她优美的侧脸上,留下斑驳惑人的气息。
察觉到了霍言泽的目光,单亦秋转过头看他,并习惯性地微笑:“怎么了?”
【你看云时很近,看我时很远。】
霍言泽被她神情中的距离感刺了一下,他能感觉得到,单亦秋是在意自己的——家人意味上的在意,而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种。
霍言泽不觉得单亦秋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他也能隐约猜到单亦秋是怎么想的:只要他不主动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她就可以继续逃避现实,他们人生也就不必彻底分道扬镳了。
可是……他一直是个很贪心的人,他绝不满足于两人的感情永久停留在“家人”之上。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霍言泽开口,让他趁着现在的机会,对单亦秋吐露真心。
单亦秋见霍言泽许久没有说话,不禁疑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你还好吧?”这人怎么不看烟花,光看她了?
霍言泽抓住了她那只手,轻轻收紧手指,说:“我有事想告诉你。”
慌乱了一瞬,单亦秋本能地转移话题:“等一下再说吧,现在烟花声太大,听不清的。”
然而霍言泽没有给她机会:“你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我……”
注视着单亦秋墨玉般的双眸,霍言泽语气坚定、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他想说很久的话:“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
烟火璀璨,星河倒悬,而他,想用余生一遍遍地和单亦秋交换彼此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