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泽身体僵硬地看着单亦秋, 不着痕迹地往远离她手中的中药的方向挪动了一点。xiaohua1000
单亦秋感受了一下药的温度,见它还有些烫,就暂时放下药碗, 转头询问医生:“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为什么用的是中药?”
前一秒还为自己逃脱魔爪感到开心的医生, 这一秒就立即蔫了。
他紧张地看了霍言泽一眼,在发现霍言泽的眼神中暗含警告时, 医生只能苦着脸现编理由:“呃……这主要是考虑到……西药见效快,但可能会有副作用或者后遗症……”
完了, 一着急他都不知道自己编的是什么玩意了, 等夫人走了, 他会不会被霍先生做掉啊???
单亦秋果然狐疑地眯起眼睛:“……感冒药还会有后遗症?”
“嗯……嗜睡什么的, 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影响的。”在霍言泽冷漠的注视下, 医生擦了擦额上的汗, 决定等对方一痊愈, 他就回老家结婚,不要这高薪工作也罢!
这个答案并不能打消单亦秋的疑心, 她的目光在一脸心虚的医生和霍言泽身上来回。
见单亦秋依旧不相信, 医生只能摆出苦口婆心的样子,真诚地说道:“霍先生小时候的身体不太好,所以体内有寒气,比较虚,用中药慢慢地补比较合适。夫人, 您要相信传统医学啊!”
单亦秋:“……行。”
倒是没看出来,霍言泽身材这么好一人,居然会体虚……单亦秋用微妙的眼神偷看了霍言泽一眼。
霍言泽:“???”他一点也不体虚!这个医生编的什么理由!
这时候药的温度也已经降得差不多了,单亦秋便重新拿起药匙,把碗递给了霍言泽。
“喝药。”
霍言泽苦大仇深地盯着这碗药看了一会儿, 给自己做心理工作:这药是单亦秋递给他的,四舍五入就是单亦秋喂他喝药了,这岂有不喝之理!
于是霍言泽接过药碗,闭上眼睛闷了一大口。
霍言泽:……!
好、好难喝!
这药也太苦了吧!普通的治疗感冒的中药会有这么苦吗!医生是不是在借机谋害他QAQ!
霍言泽的表情变了又变,医生一无所觉,单亦秋却将他脸上这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医生疑惑地看她,单亦秋干咳一声,说:“你先出去吧,我会让他喝完药的。”
霍言泽点头,他不知道单亦秋想干什么,但是他对于和单亦秋单独相处这事非常乐见其成。
等到房门被医生关上,单亦秋才转过头,左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个什么东西。
“猜猜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单亦秋眨了眨眼,笑容显出几分狡黠。
霍言泽愣住:“……是什么?”
然而单亦秋卖起了关子:“你先猜一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是什么能被轻易藏在手心里的东西……霍言泽心里划过几个答案,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反问道:“猜错了怎么办?”
单亦秋笑眯眯地从右边口袋也掏出个东西,攒在右手的拳头里,说道:“猜错了就给你右手的,给你三次机会啊。”
霍言泽见她起了玩心,也受到感染,笑了起来,“是钥匙吗?”
“不是~”
“纽扣?”
单亦秋突然想起某颗被她在车上拽掉的纽扣,心虚地摇头。
两次都没猜对,霍言泽便在这次开口前,仔细观察了下单亦秋的手型,最后迟疑地说道:“……空气?”
单亦秋笑着宣布了自己的胜利:“猜错了!”
她把右手伸到霍言泽面前,再慢慢摊开它——一颗糖果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上。
“喏,”单亦秋绽开一个促狭的笑容,“现在肯喝药了吧,小朋友?”
霍言泽的脸“噌”地一下全红了。
她居然猜到了自己不喝药的原因!
自己这么幼稚的一面居然被她撞破了!
原本霍言泽以为,在自己变回正常形态后,他将给单亦秋留下的印象,都会是和高大帅气、可靠可信等形容词相关的,可他居然出师未捷身先死,败在了一碗中药上!
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因为想延长养病期而让医生给他开中药了!
头孢它不香吗!
“草莓味的,你不吃我吃了啊。”单亦秋晃了晃手,说。
霍言泽赶紧接过糖果,剥下糖纸放进嘴里——不能又丢了脸又没吃到糖!
草莓的甜香在霍言泽的嘴里漾开,使他因为喝了中药而发苦的味蕾染上了甜丝丝的味道。
等脸上的红晕终于消退,霍言泽才抬头看单亦秋,却又对上了她含笑的眼神。
“左手里是什么?”霍言泽不自在地别过头,问。
单亦秋应声摊开左手,里面是一颗包装颜色不同的糖果,她说:“这个是葡萄味的——你没猜对,所以我要自己吃了。”
她拆开了糖纸,还示威般地把那颗糖果在霍言泽眼前晃了一圈。
水果糖被她藏了许久,微微有些化了,晶莹的紫色糖液沾了几滴在单亦秋粉色的指尖上。
霍言泽眼神微暗地凝视着她捏着糖果的指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某个想法在霍言泽心中悄悄成型,并张牙舞爪地催促着他去付诸实践。
行动派霍言泽,想到了就会去做。
“——霍言泽?!”
霍言泽含住了单亦秋的指尖。
刚才还为自己占了便宜而洋洋得意的单亦秋,现在除了面红耳赤地呆住外,就做不出其他任何举动了。
“你你你你——”单亦秋语无伦次,甚至开始结巴。
霍言泽抬起眼皮,安静地注视着单亦秋,浅色的眼睛中仿佛流淌着阳光酿成的糖浆。
他轻轻挑起舌尖,扫过单亦秋的手指,把那颗酸酸甜甜的葡萄味水果糖纳入口中。
“比刚才那颗的味道更好。”霍言泽放开了单亦秋的手指,一脸认真地说道。
单亦秋满脸通红地瞪视着他,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点温热的湿意。
“……你自己喝药吧!我懒得管你了!”单亦秋恼羞成怒,转身背对霍言泽,红着耳朵不再去看他。
他刚刚居然敢……!
这时,单亦秋才真正意识到,霍言泽并不是小深,她刚才不自觉地用了对待小孩子的方式逗弄对方,但对方的反应告诉了她——
他是霍言泽,不是小深。
霍言泽就着嘴里的甜味,闭着眼睛喝完了快凉掉的中药,背对着他的单亦秋并没有发现,前一分钟还游刃有余的霍言泽的脸也悄悄红了起来。
“……喝完了。”
“……哦。”
两人在微微浮动着暧昧气息的氛围中沉默了一会儿,单亦秋先站起身来。
“我去找医生。”她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怕被霍言泽看见自己红着脸的样子。
医生一直在门外守着,他本来应该是可以回家了的,但他终究还是担心单亦秋会管不住霍言泽,让霍言泽逮着机会把药倒了。
所以,一看见单亦秋出来,医生就迎了上去,还探头探脑地往屋内看。
这一看,他就用自己雪亮的眼睛发现了异常。
“……你们两个的脸怎么都这么红?”
单亦秋、霍言泽:“!!!”
又看了几眼,医生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单亦秋突感不妙,却没拦住医生的快嘴:
“霍先生!”他痛心疾首,“您还在生病!要注意节制!”
单亦秋和霍言泽同时震惊地看向他,头顶的“???”仿佛都能具现化了。
单亦秋唾弃:这个人!脑子里都是什么污秽的思想!
霍言泽愤慨:什么叫节制!节制的前提是放纵!可他明明连开始都没有,谈何放纵!
“……我还有事要做,先出去了。”被医生这么一闹,单亦秋总算是不脸红了,她便借此机会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汪汪汪!”
刚出房门,单亦秋就听见了豆沙急匆匆的叫声,她赶过去查看,发现是豆沙正堵在厨房门口,不让管家进去。
一看到单亦秋,豆沙就迅速地冲到她脚边,汪呜汪呜地叫了一大串,还咬住她的裤腿往厨房拖。
“这是怎么了?”单亦秋抱起豆沙,把它炸起来的毛捋顺了,哭笑不得。
管家无奈地笑笑,说:“它很注意我和医生,我们去哪都要跟着,可警觉了。”
单亦秋懂了,原来豆沙那一串奶萌奶萌的叫声是在告状呢。
“豆沙放心,他们两个是好人哦,”单亦秋捏捏豆沙的爪子,放柔了声音哄它,“不过还是要夸夸我们的豆沙,豆沙最勇敢了!”
“汪——!”豆沙骄傲地摇起小尾巴。
陪豆沙玩了一会后,单亦秋抬头想问管家和医生要不要留下吃晚饭,却见从霍言泽那边回来的医生对管家说了句悄悄话,两人就都提出要先行告辞了。
单亦秋试图挽留,两人却连连拒绝,相当急切地离开了,热闹的客厅便重归安静。
单亦秋纠结地看了霍言泽的房门一眼,决定暂时不管他,自己折进了厨房。
鸡汤还要再炖一会儿,炒菜倒是很快就能完成……既然她打算在霍言泽养好病之后就搬家,那对方估计是吃不到几顿她亲手做的饭菜了,今晚索性就做的丰盛一点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单亦秋下厨时便一不小心没收住手,多做了几个菜。
于是,换好衣服想出来看看单亦秋的霍言泽,便被迫直面了多到摆满了整个餐桌的菜肴。
看了一眼还在厨房忙碌的单亦秋,霍言泽不禁感到一阵惶恐:这该不会是他最后的晚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