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单亦秋表现得很胸有成竹, 但她实际上并不知道郝瑶的目的——她连对方现在是不是霍言林的女友都不确定。jiujiuzuowen
但是万一被她诈出来了呢!
果然,在她反问之后,郝瑶果然垂下眼睛, 说道:“是那位霍总……霍言泽, 对不对?”
单亦秋还没回答,郝瑶就继续说了下去, 这次她的语气确定了许多:“上次我在医院遇到你,你带着的那个小男孩, 就是你和他的孩子。”
“是的。”
郝瑶明显是有了答案才来问她的, 就算自己现在否定了, 对方也不会相信, 单亦秋就索性点头承认。
得到单亦秋肯定的回答后, 郝瑶沉默了好一会儿, 一副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的样子, 单亦秋便也保持安静,耐心地等待着她。
“……那, 霍言泽平时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他在霍家的亲属?”郝瑶不安地转动着手链。
听到这个问题, 单亦秋弧度很小地挑了一下眉。
单亦秋立刻想起了某位好心的“霍先生”,但她很快就意识到,郝瑶说的应该是她的男友霍言林,原书中的小boss。
因为暂时无法确定对方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单亦秋以不变应万变, 简短地回答:“提过。”
郝瑶被她雷打不动的淡定回答噎了一下,她加快了摆弄手链的动作,有些焦躁地站直了,说道:“霍言林,认识吗?”
书中提过, 霍言林是霍言泽的堂弟,他的父亲叫霍成,一个人生目标是把霍言泽拖下台自己上位的反派。
单亦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们在卫生间待的时间太久了,郝瑶却始终说不到正题上,再这么下去,或许外面的同学就要过来查看了。
于是单亦秋赌了一把,直接说出了她心中的猜测:“是霍言林让你来的吧?”
被说中的郝瑶心神剧震,没有注意到手上的力度,纤细精巧的手链被她扯断了。
她条件反射地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却见单亦秋蹲下身,帮她把手链捡了起来。
“喏,这款手链挺适合你的,别弄丢了,”单亦秋把手链递给郝瑶,在她神思不属地接过后,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上面有两个H,是你和霍言林?”
“……是。”郝瑶的表情很复杂,她动作小心地冲洗手链,再珍重地把它重新戴上。
等郝瑶调整好手链,再次抬头时,她的眼中的犹豫已经消失了。
“霍言泽很久没有公开露面了,言林的父亲想借此机会……”郝瑶顿了一下,在单亦秋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点头后,才继续说道,“他知道我和你是同学,就让言林用我的关系对你下手,借此限制住霍言泽。”
说完这段话,郝瑶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半一样,整个人都脆弱了几分。
看过书的单亦秋知道这段情节,然而按理说,郝瑶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直接动手才是她和霍言林应该做的事情。
于是单亦秋把心中的疑问道了出来。
郝瑶面上显出几分不甘:“和你家那位霍言泽对着干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你家那位”这几个字让单亦秋生理不适了一下,她心虚地把霸总霍言泽的脸从自己的脑海中赶走,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言林不是他父亲唯一的孩子,更不是最受喜欢的那个,现在他被推出来做先锋,成功了还好说,如果失败了……”
郝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单亦秋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这种豪门争斗中的恩恩怨怨,现实中单亦秋虽然是第一次遇到,但在她看过的小说中,倒是有不少类似的情节。
简单一想,单亦秋就有了结论,她依旧维持着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所以,霍言林希望通过你和我的关系,向霍言泽表达诚意?”
郝瑶点头,并补充道:“本来言林是想直接联系霍言泽的,但霍言泽的私人联系方式是保密的,通过官方渠道联系则容易被抓到把柄。”
她说完了这句话,就不再开口。
卫生间里很安静,只有排气扇在机械地作响,单亦秋在沉默之中注视着郝瑶,她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她刚才说的那些的确是实话。
稍作思考后,单亦秋很快想清了剧情和原作产生差异的原因。
原书中,女主遇到郝瑶时,正是她逃离了霍言泽的时候,这时的女主是不可能帮忙传达合作意向的,所以书中的霍言林被迫选择了直接动手……
而在现实里,她在外人眼中与霍言泽的关系良好——毕竟霍总为了她这个小娇妻,连公司都不去了。因此,霍言林才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郝瑶来找自己。
不过哪怕是现在,郝瑶也没有直接向她坦露合作意向,而是先利用同学会做跳板,试探自己的现状以及与霍言泽的关系。
单亦秋毫不怀疑,如果今天她没有做足准备,让郝瑶意识到她的变化,她就会走上与书中女主相同的危险剧情。
“我知道了,”单亦秋整理了一下礼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冲郝瑶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我会替你转达的。”
说完这句话,单亦秋就转身离去了,郝瑶站在原地,久久地凝视着她的背影,到最后也没有把自己想问的某句话说出口。
单亦秋,你知道了我不是你的朋友,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那你……是怎么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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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亦秋又在他人的相劝下啜了一口红酒。
她的酒量不怎么好,一喝酒就想睡觉,好在她平时也不太爱喝——主要是单亦秋不太能体会独酌的乐趣,她总觉得喝酒还是和别人一起比较有意思。
而且喝了酒之后,她的思想就容易变得天马行空,情绪也会比平时多变些。
比如说现在,单亦秋的脑中就忍不住浮现出了霸总霍言泽的样子。
自穿越那天到现在,“霍言泽”这个名字都与她如影随形,但实际上,她连和对方的直接交流都一次没有。
人们总是对神秘的人物充满好奇,而当这个人在神秘的同时,又长了一张令人无法抗拒的脸时,便少有人能克制住对他的好奇了。
单亦秋的胆量被酒意熏起,她突然有了种想直接冲到霍言泽面前的冲动。
更何况……为了自己和小深的安全,她必须把今天郝瑶说的事情转达给霍言泽,所以她近期是肯定需要联络霍言泽一次的。
或许她能借着这次机会,把围绕在她生活中的各个疑点都弄清楚。
“……单亦秋,你是喝醉了吗?”
胡思乱想之间,单亦秋听见旁边的人在叫她。
她微微侧过脸,去看那位喝得红光满面的家伙,原身留下的记忆显示,对方是走在“捉弄不受欢迎的同学”大军前列的人。
而此时他的笑容殷切,一点不见往日在原身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
“你说你当年要是稍微打扮自己一下,这班花校花不都是你的了吗,现在倒是便宜了外面的人,诶对了,你的老公叫什么啊?怎么不带出来见见大家?”他喝得有些多了,说话吞吞吐吐的,还喷着一股酒气。
另一边的人帮腔:“对啊,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都是同学,你就告诉我们呗!”
某个同样已婚的人开始查户口了:“你的儿子呢?他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在哪里读书啊?成绩好不好?”
餐桌上的人多少把目光瞥了过来,他们已经就这个问题打听了单亦秋不少遍,可她总是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
她这样的态度,不禁让部分人心生猜疑。
单亦秋只是有一点微醺,但她一向是喝酒上脸的类型,所以此时她的脸颊上已经带上了两片红晕,在别人看来,就是已经喝醉的状态。
实际上还单身的单亦秋已经应付到不耐烦了,她干脆就顺着对方的话点头,“是有点醉了,我出去吹吹风。”
她推拒了两个想跟着她的同学,独自一人走到了酒店内的小花园里。
水月如钩,悬挂在天边,洒下一层迷蒙清冷的光辉。
单亦秋沿着花园中的小道漫步,夜晚的冷风把她脸上的热度吹低了些,也让她有些后悔之前没穿个外套再出门。
唔,还好她提前在网上预定了一辆车来接自己,不然今天同学会散场后,那些同学就可以围观到她孤独地打出租车了。
帝澜酒店的商标是绕着荆棘藤的玫瑰花,所以他们的花园里种了大片红白双色的玫瑰,为了方便人们观赏玫瑰,酒店在花园里修了好几个亭子,单亦秋找了一个坐下。
玫瑰的甜香在夜风中逸散,让终于离开宴会,不用再装模作样的单亦秋渐渐起了睡意。
除了有些冷,这地方倒是真的很适合睡觉……单亦秋趴在亭子中冰凉的大理石桌面上,迷迷糊糊地想。
单亦秋侧着脸看天空中稀疏的星星,心想自己只躺几分钟就起来,起来之后就告诉他们自己不舒服,要提前退场,然后回家给小深讲睡前故事……
这么想着,单亦秋闭上了眼睛。
在不知躺了多久后,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被轻轻披在了单亦秋的肩头。
尽管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单亦秋的警惕心也没有完全消退,她察觉到不对后,立刻抓住了那件外套,扭身向背后打出一拳。
她身后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接住了她的拳头,轻松得像是单亦秋这一拳没有用力一般。
这时,单亦秋也借着黯淡的月光看清了他的脸。
“你——?!”
单亦秋瞳孔紧缩,浑身的困意都被惊退了,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月色静静地流淌,单亦秋肩上半搭着那件犹带热度的外套,右手被对面那个男人握着,心神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