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门卧底的自我修养 第21章 小木鸟

玉扣翻落。

洛玉汝正欲换手接住，“安同醉”再度袭来，五指弯曲如鹰爪，死死掣住洛玉汝手臂，另一只手则向玉扣探去。

右手手腕酥麻无力，左手被制，洛玉汝将重心压向“安同醉”，屈腿朝玉扣踢去。

温润玉色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弧线，啪嗒摔在了土坑外。

啪嗒声宛如胜利的前奏，洛玉汝得意扬眉，“我拿不到，你也别想拿到。”

“安同醉”怒视洛玉汝，三步并作两步，试图登出土坑。洛玉汝好整以暇，让开位置，看着他顺着湿滑内壁滑下。

“掉进坑里就别想上去了。”洛玉汝双手抱臂，语气轻松。接下来她只要等太阳落下就好。

“安同醉”掷出玲珑骰子，深深嵌入内壁，再后退助跑。足尖精准落于骰子一点，飞檐走壁般攀上土坑。

不好！

洛玉汝奋力扑去，却连一片衣角也没有抓住。“安同醉”半蹲在坑边，回望在坑底已然失神的洛玉汝。

玉扣近在咫尺，眼见“安同醉”伸手去拾。洛玉汝解下玉牒攥在掌中，扬言：“还好你不识货，那枚假玉扣就给你了。安师叔，承让了。”

拾取的手突兀停住，“安同醉”眸色微动，他看向洛玉汝，似在审视她话中真伪。见他看过来，洛玉汝慌忙将手背在身后，眼中万分警惕。

一瞬的迟疑给了落日可趁之机，最后一抹日光从玉扣上抹去，平冥峰被绛紫包裹。

眼前突然一黑，洛玉汝眨眨眼，不放过落日后的一丝变化。

“捉迷藏，寻踪迹，日头落，归家去。”

童谣无疑宣判了洛玉汝的胜利，“安同醉”的身影开始消散，散成漫成漫天莹莹星火。

“我有那么笨吗？随便一句谎话就能骗到。”安同醉指着水镜愤愤道。

直到最后一粒莹光消失，谢椿终是缓缓合上眼。他松开笼于袖中的五指，朝着安同醉郑重其事地点头。

安同醉又是一阵呼天抢地地哭丧，“当年我挖了土坑，连你也困于其中。还是阿绿聪明，教我拿骰子当落脚点，你我才出了坑。这事她还记得……”

空中凝成字形，谢椿回他，“平冥峰为何被毁？”

“没想到我挖的坑当年坑了你我一把，现在又坑了你徒弟一把，真不愧是师徒。”安同醉顾左右而言他，五指翻飞，两枚玲珑骰子激烈碰撞。

却听对面传来一声嗤笑，朱邦彦轻呷了一口茶，幽幽道：“这就要问你那师侄，章沁绿的徒弟究竟干了什么好事。想问他在哪里，那不如问问自己在哪送葬了他！”

“朱长老！”贺染青凌厉一瞥，声音冷得似寒月坚冰，“我说过此事休要再提，你是不把我这个宗主放在眼里吗？”

陷入黑暗的水镜挽救了堂内窒息气氛，众人不语，纷纷投去视线。水镜复又亮起，余下的试炼者出现在镜面上。

原本在坑底的洛玉汝，眨眼功夫瞬移到了开阔明亮之地。她环顾四周，看到许多佩玉扣的试炼者。

一番捉迷藏后，试炼者减少了大半。忆起与焦闻星的约定，她四处寻找，不曾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卧底同事王二。

王二径直朝她走来，却在三步之远停下，洛玉汝若无其事接近，低声道：“你居然也来，长老都在看，劝你别乱来。”

“师姐是在与我说话？我仰慕望月仙君已久，趁秘境开启前来瞻仰一二，还望师姐不要嫌弃。”

王二说话依旧密闭透风，不留任何把柄。洛玉汝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讨没趣，索性闭了嘴。

半晌，洛玉汝忍不住，又纳罕道：“你这次入秘境是为了什么？”见王二不语，洛玉汝连忙找补，“互帮互助嘛，一起通关秘境。”

迟迟等不到回答，洛玉汝撇嘴仍不愿放弃，势要撬开王二的嘴。

“我想，或许我们可以从望月的徒弟，临风入手。”洛玉汝毫不藏私，将刚得知的消息都告诉了王二。

见王二一瞬眼神流转，洛玉汝猜想他一定知道临风消息，不由追问。王二神情一言难尽，摇头叹息：“你是真的一无所知啊。”

任凭洛玉汝如何追问，王二也未告知详情，只说或许她的师尊更了解内情。

撇嘴抱怨王二神神秘秘，洛玉汝不动声色地远离，打量起院内布置。

临崖筑院，西处的凉亭建在悬崖之上，由一块巨石支撑着。亭边栽种苍松，虬根深扎岩块中，斜支着探出枝桠，颇有迎客松之感。

细看之下，松树枝上立着一排木鸟，振翅啄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崖间风大，木鸟迎风而啼，其声婉转悠扬，回荡在山谷之中。

见王二旁若无人般向凉亭靠近，洛玉汝紧随其后。众弟子识出洛玉汝身份，纷纷远离避让，又忍不住好奇打量。

临近松树，洛玉汝拐了个弯，进入凉亭。凉亭中央摆放一方石桌，其下放有两个蒲草编织而成的坐垫。坐垫边上摞着一叠木箱。

打开木箱，里面装着锤、凿等木活工具。检查确认是寻常工具后，洛玉汝又一一放了回去。

她没期盼着开几个箱子就能找到手札，但也不禁有几分纳闷。裁云双绝之一的望月仙君，其爱好未免有些过于特别。

弟子们也窃窃私语，其中不乏抱怨之语。

“住手！仙君私物，怎可随意触碰！”女子金声玉振，朗声呵斥。

循声望去，人群齐刷刷从正中分开，一飒爽身影缓步走来，正是久未寻到的焦闻星。

洛玉汝低呼“师姐”，焦闻星冲她招手，看向斜松处。“此为其一。其二，我们仍在秘境之中，自作主张只会将大家置于险境。”

“师姐教训得是。”王二倏地收手，手足无措地立在松树下。焦闻星沉默打量着他，转而将视线投向木鸟，弟子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七嘴八舌愤愤然。

洛玉汝躲在焦闻星身后狐假虎威，也愤然望向王二。咂舌暗叹，王二不愧是派来执行卧底任务的。此时他低眉顺眼，能屈能伸，乖得像个鹌鹑。

直到此时，方有机会细瞧木鸟，每只后背都贴有灵符。木鸟大致由此驱动，正欲询问焦闻星那是什么灵符，忽见一只木鸟扑腾着翅膀，飞到王二肩头，望向人群。

众人惊呼不已，纷纷后退，唯恐避之不及。

那只木鸟在王二肩头蹦蹦跳跳，时而啄羽，时而啄王二的耳垂，惹得王二哎哟求饶。木鸟抬脚，急切跺跺，又催促似的婉转啼叫。

“这是何意？”焦闻星试探地伸出食指，木鸟看了看，并未飞去。它扭头鸣叫，松树上的木鸟纷纷应和，更有甚者跳起了抬脚舞，似在邀请。

“师姐，它们好像是让你选一只。”如此场景洛玉汝曾在宠物店见过。为被选中，宠物们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吸引眼球。

王二哭丧着脸禀明：“师姐，我刚才不小心碰到它了。是我的错。”

怕不是故意的，洛玉汝心中轻嗤。又想，王二从来有的放矢，木鸟绝不简单，她也要试探一二。便不甘示弱地演着，“师姐你看他这不是好好的嘛，说不定没有危险呢。不如让我试试？”

“怎能让你来。”说罢，焦闻星走向松树，挑选了只较为肥胖的木鸟。

被选中的木鸟悠扬鸣叫，掩盖叽叽喳喳的不甘。没被挑中的木鸟更加卖力地兜售自己，冲着众人鸣叫展示。

焦闻星等了片刻，确定无事发生后，说道：“大家都去选一只木鸟吧。”

弟子们不解其意，但也乖顺照办，多数人都不加挑选，直接点了最近的一只。洛玉汝挤在人群中，终是慢了一步，看中的木鸟被他人点走。

最后余下一只巴掌大瘦小的木鸟，向着洛玉汝哀哀鸣叫。洛玉汝摊开手掌，小木鸟飞至掌心，温顺地啼鸣着。末了，还拿鸟喙轻啄指缝。

洛玉汝轻点小木鸟的后脑勺。忽地注意到，出了灵符外，小木鸟后背还刻有单字。

凝神努力辨别，直至细汗覆额，瞳孔微动，终是无法识别。

“师妹在看什么？”焦闻星好奇看去。其后跟着王二，也朝洛玉汝掌心看去。

“啊？没什么……小木鸟最后一个被选，我正在安慰它。”洛玉汝替木鸟顺着“毛”，不动声色地盖住刻字。

“师姐的木鸟太弱小了，不如与我交换吧。我这只更有活力。”王二从肩头接过木鸟，露出蹩脚的笑容极力讨好。

木鸟听到自己将被换掉，不满地用力啄着王二虎口。王二疼得龇牙咧嘴，仍努力维持着讨好笑容。

观其谨小慎微的模样，焦闻星本能不快。细思王二说得在理，便也劝洛玉汝交换。

啾啾！小木鸟哀婉叫着，满眼不舍。洛玉汝咬着腮帮，直视小木鸟，也是万分留恋。

“你是外门弟子，能得机缘进入秘境不易。我怎能以身份压你，迫使你我二人交换。即使这只小木鸟再弱小，也是我与它的缘分，恕我不能与你交换。”

啾！小木鸟在掌间蹦着。当它注意到王二的眼神，不禁用翅膀护住自己，瑟瑟发抖。

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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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木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