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学生该如何在横滨存活 第10章 悲惨世界

从折原临也家出来之后，天色已近黄昏。

陈语鸣站在武野仓的街头，靠在一根电线杆子上，夕阳投在脸侧，将那头白纸般的头发染成金晃晃的颜色。

他晃了晃脑袋，转身上了一辆电车，结束一天的颠簸，回到茶馆这座临时的安身所。

“小陈！你吃了吗？”汪曾祺听到门口风铃叮当儿作响，放下手中的菜刀，穿着身粉粉嫩嫩的围裙从厨房里出来，赶紧帮人把脱下的白色外套挂起来，又倒好了热水放在桌上。

老舍坐在一张小桌的一侧，怀里照常是那只胖的没了眼睛的橘猫，手中执着一枚围棋黑子，落在棋盘的一角。

但丁与他面对面相坐，指间夹着的白子半天没落下去，左看右看之后还是叹了口气，将棋子重新放入罐中，摇了摇头：

“舒先生赢了。”

“不不不，您是第一天学围棋，能下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天赋异禀了。”老舍笑眯眯地端起一旁的茶杯说道，笑起来的样子跟那只橘猫一般无二。

“嘘，别理他们俩，这两人搁那下了三个多小时的棋了。”汪曾祺即使听到陈语鸣回答吃过了也还是从袋里拿出了饼干递了过去，自己也咔滋咔滋地嚼了起来，“反正我对围棋一窍不通，也不知道他们下的是怎么样。”

“应该不会差。”陈语鸣耸了耸肩，嘴上叼着饼干坐在一边的小沙发上，手在空中一划，拉出来那个熟悉的界面。

界面的新手任务又被划掉了一节，应该是自己与折原临也接触的原因。

陈语鸣慢吞吞地查看着任务介绍，又看了一眼背包储存，愕然发现多出了一张抽卡劵。

“嗯？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拿到的？”陈语鸣把自己这两天的行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最后想想可能是因为前几天炸了个郊区的事情。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鬼系统会在自己闹了点大事情之后送来这件礼物。

“不过那也算大事啊？”他回过神来，点到抽卡的界面，其余人已经好奇地凑了过来，一个个探着头看。

“抽卡吗抽卡吗？小陈要开始了！”汪曾祺兴致勃勃地搓了搓手，比陈语鸣还兴奋，“不知道这次是哪位过来，拜托啦给我来个沈老师吧！”

“如果能抽到莎士比亚的话，那我实在是感激不尽。”但丁用一贯的谦卑语气说着请求的话。

“我无所谓，有个新人来作伴都是好的。”老舍手上摸着橘猫的毛，与汪曾祺放在一起显得比较平静。

“等等，你们这让我感到很不妙啊。”陈语鸣忍不住有点紧张了起来，“简直就像毒奶一样，我感觉这一把谁都会出，就是不可能来沈从文和莎士比亚。”

在汪曾祺哭哭唧唧的背景音下，他念念叨叨地按下了抽卡按键，等待着熟悉的屏幕一黑，然后蹦出几个大字来，揭示某国作家的身份。

但小小的意外发生了，这一次的界面一如既往地黑了下来，却并没有立刻跳出书名，而是先响起了一阵一阵的钟声，随后是一个男人压着嗓子低声哼着什么小调。

慢慢的，无数的人附和了起来，歌声越来越激昂，似乎能看见战场上厮杀的士兵、倒下的尸体和一具具掩埋在历史的灰烬之下的骸骨。

“释放无限光明的是人心，制造无边黑暗的也是人心，光明和黑暗交织着，厮杀着，这就是我们为之眷恋而又万般无奈的人世间。”

“悲惨世界！”

陈语鸣倒抽了一口冷气，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在这低沉的声音传来的不久后，又是一道光芒一闪而过，只不过这颜色不同于但丁的金色，而是黑色之中包裹着一丝白光，连同茶馆的外部都被笼罩上了一层光辉。

陈语鸣等到光芒消散，赶快跑去找镜子，将镜子对准自己的时候，一张极为陌生的脸就极为突兀地出现在镜面当中。

浅灰色的头发没有修剪一般，已经垂到了锁骨的位置，金色眼睛下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眼眶下陷，透出几分丧气。

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状的东西，捞起来一看，金属细绳下端戴着一个小型十字架，制作并不繁复华丽，而是相对简陋。

身上穿的是裁剪得体的棕色风衣，没有扣扣子，露出里面穿着的整齐的白色衬衣，是古典的法式优雅。

“向伟大的存在，维克多·雨果阁下致敬。”

陈语鸣微微弯下身子，向已经存在于身体中的灵体表示敬意。

“让我们一起掀起，世界的混乱吧。”

雨果扯出一个笑容，用没什么起伏的语调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菲茨杰拉德的白鲸停了很久了。”

尾崎红叶用宽大的和服袖子遮住嘴，神色复杂地盯着窗外的巨大飞艇。

“那两个孩子……”

“对一切都要充满信心。”森鸥外依旧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爱丽丝趴在一边玩耍，显得不紧不慢。

“更何况，还有人不会袖手旁观。”

就在白鲸的正下方，一个身穿蓝色衬衫的男人正掐着手指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下一秒，高大的藤蔓直立而起，快速而准确地爬上了白鲸的一角。

汪曾祺回过头，朝着身后比了个“OK”的手势，自己骑上自行车，前往离这里不远的海边。

白鲸上，部分虎化后的中岛敦与芥川龙之介正承受着菲茨杰拉德疾风骤雨一样的攻势。

随着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响起，中岛敦一下子没能支撑得住，退后了好几步，险些摔下飞艇去。

他站在飞艇边缘，原本打算再次扑上去与菲茨杰拉德缠斗，却突然被一只手按住了。

“我可怜的孩子，请休息吧。”

这个突然出现在白鲸上的金发男人摇着头对中岛敦，亦或许是对芥川龙之介说道。

“太宰治先生吩咐我来帮助你们取得胜利。”

“我原本是打算在一边辅助大家，但是，没想到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他的语气猛地加重了一点，指向菲茨杰拉德：

“你居然会真的对两个孩子下死手，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事情了。”

但丁伸出了藏在身子背后的左手，此时，手心中黑气狂乱地扩散。

天黑了下来，乌云阴沉沉地压在上面，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通过我进入无尽痛苦之城，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但丁用着轻盈的意大利语、像是歌咏的腔调吟诵出这些话来，每当他说出一句，天空就又向下逼近了一步，几乎是要塌坠下来一样。

“正义推动我那崇高的造物主，我是神权、神志及神爱的作品，在我之前未有永恒之创造，我将与天地同长久。”

而在这漆黑的如同夜晚一般的场景面前，菲茨杰拉德惊讶地发现自己甚至没有使用异能的勇气。

“你是谁？”他出于对强者的尊重问了一声，“这是你的异能？”

“我是但丁·阿利吉耶里，一个普通的诗人。”但丁将手贴在胸前，白色长袍随风飘荡，“异能的话，不一定，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与此同时，一个浅灰色发色的青年孤独地立在一座建筑的天台上，灿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乌黑的天穹，阴风吹起他的发丝，如果凑近的话，就可以听见他的嘴里小声念着什么：

“Through me the way into the doleful city.Through me the way into eternal grief.Through me the way among a race forsaken.”

“Justice moved my heavenly constructor.Dicine omnipotence created me.And highest wisdom joined with primal love.Before me nothing but eternal things were made.And I shall last eternal……”

雨果不动声色地轻嗤了一声，似乎对这英语不太在意，他抱着手，观望着远处海岸上的风景。

英法自古以来关系就不太好。

陈语鸣默背掉这一段昂长难懂的英文，很乐意的看到了那黑天之中已经闪烁起雷电的光辉。

“所以说这样是真的可以增加异能威力啊。”他撑着头想到，“原本只是想试试的，没想到神曲是真的可以被这样加强。”

两个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语言，在同一个时间吟诵出同一部著作中的同一段话。

这是陈语鸣在绞尽脑汁之后想出的花招，原先只是觉得有趣，结果还获得了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Abadon hope,Forever,You who enter.”他念完最后一句话，跳下了天台，向着远处的海岸走了过去。

“进来者，必放弃一切希望。”但丁也同时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令在场的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一个场面出现了——

天空裂开了一个小口，逐渐扩大，逐渐伸展，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方形格子，周围被装饰了不少花边，口子也被不知道什么封住，看起来更像一扇大门。

随着一声轻响，门向两边打开，但丁脚下踏着黑气，悬浮在门边，手臂上显现出红色的花纹。

门洞大开，露出里面的真容：

在一片虚无缥缈的暗影之中，一座高大的城堡巍然屹立，四周土地焦黑，亡灵于其中行走攀爬，各种刑罚散落一地，鬼魂们嘶吵不已，刺耳的声音一次次破空而出。

疯狂的争吵声突然一停，下一瞬，无数亡魂从地狱之门中狂暴地扑出，直接冲向菲茨杰拉德。

负罪者们的身躯遮住了整片天空，中岛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力扔下了飞艇，随后，整个白鲸飞艇全部被密密麻麻的亡灵吞噬殆尽。

但丁收回手，转身在空中划了一下，亡灵们又被重新扯回地狱。

伴随着惨烈的嚎叫，地狱之门缓缓关上，黑气消散，震落了一地尘埃。

天空恢复了光亮。

评论里都是大神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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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悲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