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这提议确实不错,也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村民拿到了些粮食总算消停下去,没有再闹事。
可陈雪平依旧是恨,在她看来所有粮食都是归属于她自己的,如今被分出去一大截,她把所有原因归咎在元宝身上,恨不得立马将人赶出村子。
让她在外头自生自灭好解自己心头之气。
日子并没有因为分出来的这点粮食而变好,一夜消失的河水让村子陷入苦境,每户人家虽然都储了几缸水,可日头愈热饮水量就愈大,水远远不够。
有些人去挖野菜根解渴,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还有个别人因为错挖毒草而吃得半死不活。
元宝没有经历过这种天灾,家里人少倒没有太大的影响,让她愁的是冬阳这孩子一日下来都不怎么愿意喝水,虽然旱热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影响,可她还是觉得他应该要喝水。
“乖,再喝一口。”
元宝让男孩坐在自己腿上,低头端着水送到他嘴边。
雪白的手将水推开,转个方向推到她面前,眼眸中盛着楚楚动人的潋滟波光,“姐姐喝~”
总是这样,水送到他面前他又推回来。
懂事归懂事,他这么犟让元宝心里不好受,“再不喝我就要生气了。”
男孩眼中闪过一丝无措,没有再推开她送来的水,微微张开红润的小嘴抿了两口,眼睛还不忘小心翼翼打量她脸色。
见少女没有生气的预兆,他微抿唇角,歪头靠在她怀里,悬空的小脚轻轻晃动。
元宝可没有他这般好心情,这天再不来雨还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家里那点粮食也快吃尽了,日后都不知该怎么办。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门外又响起熟悉的敲门声。
元宝眼皮一跳,基本上一有人来敲门那定然是又发生了甚不好的事。
“阿宝阿宝!出事儿了!你快些出来!”
屋外夏宜春急切的呼喊声不断。
元宝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过去开门。
屋外夏宜春身形肉眼可见的消瘦不少,皮肤比以前还要黑,她满脸焦虑之色,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出事了出事了,那黄山村的人来闹事了!”
“别急,慢慢说。”
夏宜春哪能不急,她瞥了眼跟在少女身后的男孩,勉强缓上两口气,继续道:“便是因为上次的事,那几个人死在我们村里头,后来又给她们送回到黄山村,现在黄山村的人说是要来讨公道,好多人堵在村口那!”
元宝皱眉:“陈村长怎么说?”
“不晓得,我一见那么多人就跑来找你了。”
“......”
跑来找她能有何用,村里又不是她说了算,这事在之前便该想到,如今附近村落就属她们村里吃的多些,那些人可能还不知道河干枯的事儿,怕是还想着来讨点好的。
元宝回过头对跟来的男孩道:“冬阳,你自己待家里不要乱走,我过会便回来。”
以往出门前她总会跟他说这么一句,男孩向来听话,只是这次不知怎么的竟是走过来握住她一根手指,仰头对她说道:“冬阳跟姐姐一起。”
元宝不愿带他一起,其一是因为不知道来者善恶,怕牵连到他,而其二......她熟知他身上的变化,村里有不少人见过他,在这种迷信落后的地方,要是带出去让人瞧见编出些灵异之说,到时候再传遍村子,那可是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就像整日疑神疑鬼的夏宜春一样。
元宝不容拒绝地将他牵回屋内,在男孩失落的目光中关上院门,并从外面闩上木锁,这才放心同夏宜春往村口方向走去。
途中,夏宜春余光悄悄打量她,试探性说:“那孩子......长大了不少?”
何止是不少,她都要怀疑再过段日子是不是能长得与她一般高。
夏宜春另有忧心之处,想着阿宝到底是知还是不知,又或是知而装作不知?也可能是已经被惑得失了心智。
元宝瞥她一眼,也不知少女想到些什么,看自己的眼神充满哀苦之意,活像她命不久已。
两人还没到村口便听见远远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村口外边一堆人,手里个个还抓着锄头和木棍,面目凶狠嗓音嘹亮。
“我们不管她们干了些什么,人已经没了你们就得给我们个交代!”
“别以为俺们黄山村好欺负,也别仗着你们村人多,今儿来了俺们就没打算空手回去,你们要是不肯给就莫要怪俺们自己动手!”
几句来回元宝总算听明白,这是要来抢粮食的。
陈雪平大抵是没想到这些人真敢来,她被人推到最前面,面容僵硬难掩慌乱。
附近村就属她们村最大,户口也是最密集,邻边一些小村落根本不敢来惹她们,所以她才毫无后顾之忧的弄死那几人。
她稳了稳颤抖的情绪,勉强缓颜对带头人道:“这事你们看那也是她们有错在先,有甚事咱好好说,没必要弄两败俱伤?”
“不交出粮食俺们也不怕两败俱伤!”
“对!你弄死我们村人的时候咋不想着这么说,现在装什么好人!”
显然对方并不想与她好好说,一帮人应该是许久未正常进食,脸色蜡黄蜡黄的,个个目露贪婪的红光,像是群饥饿已久的豺狼。
瞧着都慎得慌更别说跟她们讲道理。
元宝觉得,这事悬了。
村里粮食本来就不多,这再分一份出去村民们当然不愿意,家家户户都取来锄头铁锹似乎打算斗个你死我活。
“怎么办?”
夏宜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紧张的抓着柴刀挨在少女身边。
元宝哪里晓得怎么办,她现在只觉口干舌燥,头顶悬着的烈阳晒得她头昏脑胀。
她晃了晃脑袋,伸手抓住夏宜春肩膀才稳住自己身子,站在她前面的人猛的往后退一步,头昏的元宝被撞得一踉跄,差些倒在地上。
黄山村的村民冲了进来,村子里带锄头带铁锹的也不甘示弱,两帮人搅在一起,场面混乱。
这可把夏宜春吓到了,站在外围想帮忙又不敢帮,手死死捏着少女胳膊,“怎、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要不要帮忙?”
帮忙?
那些人杀红了眼,抓着锄头乱挥可是能要人命的。
元宝脸色也很难看,反手拽了她转身往村门边的树丛里躲,夏宜春急了,“我们怎能躲在这!”
元宝抿嘴,朝村门口看了眼,“你觉得你冲上去有几分把握不倒在地上?”
夏宜春不说话了,眼睛却是红的,尤其是瞧见一个个熟悉的人痛嚎着倒在地上,她全身都在发抖。
沙尘滚滚的混乱中,一个人影悄悄缩在一处波及不到的角落里装死,元宝眯眼看去,不理身后的呼喊,快步绕过去。
躺那装死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场混乱的源头陈雪平,耳边是杂乱的嘶喊声,她躺在地上紧闭眼睛一动不敢动,突然一只手猛地抓住她胳膊,吓得她浑身一抖,眼睛仍死闭着不睁开。
“村长”听见是少女的声音,陈雪平依旧没有动,生怕被人发现她临阵逃脱在这装死,若被说出去她在村子里还有什么威严。
元宝知道她在装,掐着她的手,眉宇焦躁,“村长,现在必须由你出面,不然到时候两败具伤谁都没有好果子吃,我们得做出让步,先让她们停下来!”
见地上的女人没有动摇,她咬牙,“今日之事过后,无论谁输谁赢你一样回不去,倒不如站出来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女人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转了转,蓦地睁眼,小心谨慎的起身望向身后的混战,心生畏缩。
元宝没有给她退怯的机会,拉着她往村门口自建的放哨塔跑,两人登上放哨塔,可无论怎么喊,声音都会被下面的乒乒砰砰以及嘶吼声盖过。
陈雪平看着下面咽了咽口水,两条腿都在打颤,“她们听不到,没有用的。”
她话刚说完就看见少女突然跑下哨塔,用极快的速度跑进村里,不久后提着半桶水跑回来。陈雪平看了眼水桶又看她,“你拿水干什么?”
元宝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没有说话直接把她推到后面,垂眸看着灰尘滚滚的地面,两手高抬水桶,用横向挥洒的方式泼下去。
水珠虽然不能触及到每个人,可仍旧能让部分人恢复理智,她们还以为下雨了,纷纷停手,抬头望天。
打斗声小了下去,元宝借准机会,扬声喊道:“大家不要打了,我们村长有话说!”
众人目光从空下移,落在放哨塔上。
陈雪平恨极了少女把自己推出来,但事到如今也确实只有她的话才有信服力,只能强装镇定,高声说道:“大家继续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那三条命......是我们百河村有错在先,我可以把谷山暂时划分给你们黄山村,抵那三条人命。”
女人就是不愿承认是她自己一人的错,硬是把整个村子都带上,明明都已经是性命攸关,还肉疼的加上暂时二字,黄山村的人当然不傻。
“暂时?你这话可是说还能让那三人活过来?”
“就是!”
黄山村的人举着锄头哄哄闹闹。
看着那带血的锄头陈雪平腿软了,当即改口把谷山全划分给他们。
黄山村的人还不罢休,贪婪的嘴脸尽显无疑,“那水呢?你们也要把百里河分我们一半,我们可随意来取水!”
村里谁不知道那河已经干枯了,现在她们都自身难保哪有分水给她们的道理。
元宝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冲她们说明现状,“百里河早已干枯,若是不信你们大可去看,我们现在与你们一样,都是吊着半条命等灾旱过去,只有熬过我们才有生机可见,难道你们真的想像现在这样拼得你死我活,吃同族人的血肉吗!”
黄山村的人迟疑了,百里河干枯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的,她们来闹的目的就是为那条河。
再看看倒在地上的同村村民,没有河那这一切都不值得了,何况现在有了谷山......
很快黄山村的人做出了决定,扶着受伤的黄山村村民离开,两村算是达成了和解。
劫后余生让怕极的陈雪平瘫软在地,元宝没有理会她,帮忙把受伤的村民背去村里唯一的郎中老阿婆家。
都快二十章了我还代入不进去,真是为码字而码字都不带感情的:-I 入v前会想清楚,可能会先暂停这篇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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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