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从她的右边伸了出来,紧接着她听见了一道十分温柔的声音:“这扇门不能打开,不然房东先生会不高兴的。”
三九震惊转头,只看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来人一头长发编成辫子垂在胸前,距离过近她甚至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发香。
她的发间装点着雪白的珍珠,衬着她的肌肤白里透红,她边说边揉着眼睛,一身休闲舒适的家居服显然刚刚醒来。
女人拉着三九的手来到客厅,取出杯子为他们倒了三杯水:“你们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三九与夏蓉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这......我们...”
女人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窘迫,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惊讶地喊了出来。
“门怎么是开的?!昨晚我忘了锁门了吗?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一定是看到我没锁门,才想要提醒我的对不对?”
夏蓉对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对!就是这样,我们是来这里调查案件的,途径这层楼发现门没有关,以为是发生了入室抢劫才进来看看,幸好只是我们搞错了,打扰到了您真是不应该。”
女人听到这话偏头端详了好一会:“你们是警察?抱歉我有点视力障碍,分辨不出大多数颜色。”
夏蓉看了一眼身上的警服点点头:“我们的确是警察,既然您没有事我们就先离开了,还有其他工作等着我们呢。”
女人笑了一声,看起来善解人意,却将门重重关上。
三九被这声音吓得颤了一下,抬头一看她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们对面,俨然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
“既然是来查案的,那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们帮个忙?”
三九抬头看向夏蓉,见她点头才说着:“嗯......原则上来说不可以,但我们做警察的本来就要为人民分忧,你说吧,想要我们帮什么忙?”
刚才趁着这个奇怪的女人离开,他们三人快速交流得到了一个信息。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绝对不简单。
已知这里是房东的住所,他们进来的时候转了好久都没有发现其他人,那么她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里可只有一间房没有被进去过,她在阻止他们打开那扇门,为什么?
而且夏蓉说她在这个女人身上闻到了一股香气,和红衣身上的香味十分相似。
答案其实早就有迹可循了,面前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在上一个循环中,将他们置之死地的红衣。
无论她出乎什么原因,与他们玩这场角色扮演的游戏,他们都不能拒绝,再说富贵险中求,他们也想知道红衣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女人见他们答应弯起了眼睛:“太好了,你们答应了,真的太好了……你们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取照片。”
女人拐进拐角,不到一秒就重新出现。
她捧着一本厚重的相册珍视地摊开,每一张照片上都是两道身影,一道是眼前的女人,另一道是一个五六岁大小,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女人表情满是思念,指尖微颤声音也很轻,仿佛害怕惊扰了照片中静谧的时光。
“你们看,她很可爱吧,她是我的女儿,她才五岁,天真无邪的年纪,每天奇思古怪的问题可多了。”
“有一天她问我,为什么那些鸟儿都有翅膀她却没有,小小的一团也不哭闹,只是抱着我的脖子,傻傻望着天上飞翔的鸟雀。”
“她那么听话,那么可爱,我以为每个人都不忍心伤害她,但是我错了。”
女人痛苦起来,晶莹的泪似满溢的水从眼角滑落:“她不见了,走丢了,我找不到她在哪......我找不到......已经好久好久了......我好想她......”
“你说她是不是怪我,怪我没有找到她,才会不来我的梦里,一次都不来......狠心的丫头......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么想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她哽咽着早已泣不成声,怀抱着相册像是拥抱着最后的希望。
三九上前想拍拍她的背,却被女人紧紧抱在怀中。
痛苦的声音犹在耳边,哭诉着、询问着、如此执着却只是想寻求一份答案。
“......为什么不来看我,妈妈真好想你啊......”
三九无措举着手,最终轻轻抱住了她,放缓了声音安慰着。
“你的女儿一定也很想你,她看到你哭说不定正急得团团转,如果她能说话,一定会说,‘妈妈别哭了,我就在这里,我来看你了,你不要哭啊’。”
她的语气完全是哄小孩子的语气,但神奇的是,女人真的止住了哭声,紧锁着的怀抱也松开了一些。
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满是思念,望着她的眼神惊人的爱怜。
她的手被女人握地很紧,仿佛害怕她会从眼前溜走。
女人声音犹带哭腔:“那你说她会怪我吗?会怪我没有找到她吗?”
三九反握着她的手摇摇头,眼神坚定:“她不会怪你,因为你是她的母亲,她最爱的妈妈。”
女人眼睛亮了些,小心翼翼地问着:“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她不会怪你,我们也会帮助你早点找到她。”
女人微微笑着,抹了抹泪合起相册,珍重地抱在怀中:“谢谢你们,真的谢谢,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站起来左右看着,胸前的发辫随着她的动作晃动,那缕香气更浓了。
“我...我.....对了!已经快到中午了,我为你们做一顿饭吧,就当是感谢你们答应我。”
三人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不饿,而且我们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这就离开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早日找到你的女儿。”
他们铁了心拒绝,女人只能作罢,她感激地将他们送至门口:“真的谢谢你们,要是有了消息一定要告诉我啊。”
三九正答应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楼梯拐角处走了上来,是房东。
楚令疑惑看着自己家门口的情况:“警察同志你们好,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瞥了眼颇为激动的女人,将目光放在了三九身上。
没等三人解释,门内的女人就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楚令了然:“原来是这样,你们和楼下的郭警官是同事吧,他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去医院了。”
三人戏做得很足,一听这话都担忧问着:“医院,郭队受伤了?!”
楚令摇摇头:“郭警官没有受伤,只不过有居民晕倒了,他们便送人去了医院。”
“那就好,我们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
楚令点头:“好。”
三位玩家拐过楼梯再也看不见身影,楚令这才问着:“你不是在养伤吗?怎么出来了。”
女人一直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至再也看不见,才略显遗憾地收回了视线。
“他们闯了进来找到了那扇门,如果我再不出现他们就会死,我不会让她死,绝对不会。”
楚令顺手关上门:“这一次强制苏醒,你的伤又要加重了。”
女人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周身逸散出诡异的气息。
温暖的阳光下,她的血肉开始腐蚀,鲜血逆流染成血色衣裙,发丝疯涨遮挡了她的面容。
那道温柔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诡异嗜血的红衣。
红衣的声音混沌嘶哑:“数千人的怨恨和疯狂浇筑出最为强大的红衣,但这具身体却由我掌控。”
“他们自然不甘,无时无刻不想夺取掌控权,但我不会让他们如愿,只要我还在,他们永远都是我的附属,我才是红衣,唯一的红衣。”
“但昨晚你却失控了,被他们短暂夺取了控制权。”
红衣声音带着一丝歉意:“那时我看到她哭了,这才被他们找到了机会,不过他们也只敢趁人之危了,一群胆小鼠辈,不足挂齿。”
楚令将买好的米饭摆好:“跳梁小丑的确不足挂齿,但我们也不能大意,昨晚就是一次预警。”
红衣折断香火吸收着能量:“你说的对,这份隐患得提早除去,不然迟早酿成大祸。”
最里边屋子里的东西像是察觉到危险,急促的铃音不间断传来,但屋外的人根本就没将它们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红衣放下碗,飘进了最里面的房间:“就现在。”
屋内陷入亘久的寂静,却在某一刻假象崩裂传出无边杀伐之音。
凄厉的哀嚎一瞬置身地狱,急促的铃音声声催命,当恐怖的尖叫到达顶点,铃音突然崩溃!
满屋的铃铛霎时化作飞灰,漫天的灰尘中,红衣缓缓张开双臂,再无任何阻碍接受它全部的力量。
一切落定后楚令才走了进去,屋内仿佛狂风过境,干净地不可思议,所有斑驳的气息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最为强大的红衣。
一切都狼狈不堪,唯有最中央的那座神龛更加鲜艳,赤红夺目,溺毙无数冤魂。
楚令重新布置着铃铛,从角落里一直延伸到神龛上。
寂静中他突然问着:“你觉得他们今晚能活下去吗?”
红衣吸收着精纯的力量心情大好:“这就要看他们的选择了,如果他们选错了,那将必死无疑。”
楚令闻言轻笑一声:“看来你我今晚有的忙了。”
“你觉得他们会失败?”
他拨动着悬起的铃铛,铃音悦耳。
“毕竟最关键的那条信息,他们可从未找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