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谟许生就带来了吴卿尘的师傅沈豫章的消息,就在离江陵城不远处的一处僻静竹舍。
吴卿尘有些意外,之前二姐在中原地区寻找师傅,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而现在,师傅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去看看再说。”云寒舟看出了吴卿尘的想法。
“我怎么感觉,师傅似乎是故意在等我去找他呢?”吴卿尘没想明白,感觉找到沈豫章这件事情也太简单了些,“算了,先找到他人问问再说吧。”
两人还未到竹舍,便听闻远处琴声悠扬。
“看来是这个方向没错了。”
没走两步便见一座小巧精致的竹舍,琴声便是从大门敞开的屋内传来。
“你好,有人吗?”吴卿尘叩响了竹舍外院的木门。
“进来吧。”里面的人声中气十足,一个颇有精神气的中年男人。
吴卿尘看了看云寒舟,云寒舟点了点头:“推开吧,我暂时没有察觉到危险。”
大门推开,里面传出的琴声更加洪亮。
“两位找到此处,有事吗?”
“大哥,找你打听一个人,叫沈豫章,你认识吗?”说完就踏步往院内走去。
突然,琴声嘎然而止,云寒舟立马抓住了吴卿尘,小声说:“等等,先别动!”
吴卿尘立马停下,屏住呼吸,周围除了竹叶互相摩擦发出的轻微呼啦声,再无替他声响。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找我的呀!只不过,已经好多年没人叫我大哥这个称呼了!”随后,从大厅左侧门后走出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
吴卿尘有些意外,光听此人声音,感觉这人可能不过三十出头,而一看这白头,又觉已到花甲之年。
“您是沈老前辈吗?”吴卿尘问道。
他走到吴卿尘面前看了看,“你不是应该叫我师傅吗?怎么,嫌我小时候对你太严厉了,长大了就不认师傅了?”
“师傅?你真的是沈豫章沈师傅??”吴卿尘脑海中没有他的样子,只是印象中有个背影,但一想到有可能真是自己的师傅,内心还是比较激动。
“吴家三少爷忘性有些大啊!这倒不怪你,毕竟那时候你还小,后面你又受伤昏迷多年……只不过,没想到,你突然就醒了过来。”
“沈前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知道吴卿尘昏迷的原因吗?”云寒舟问道,他感觉这沈豫章似乎对吴卿尘这些年的事情,了解不少。
沈豫章没有搭理他,吴卿尘觉得有些尴尬,只得说道:“沈师傅,不好意思,忘记介绍了,这是我朋友云寒舟。”
沈豫章面色平淡,看了云寒舟一眼,对吴卿尘说道:“我不需要知道他是谁,还有,你这朋友,说话挺没礼貌。”
“师傅,他只是比较担心我。”
“算了,那你和你二姐都来找我有什么事?”
吴卿尘眼睛一亮:“师傅,我二姐之前确实一直在找你,那她已经见过你了吗?但她没有和我……”
“没有。”沈豫章打断了吴卿尘的话,“她没找到我,我只是知道她在找我。”
“那师傅为什么不去见她?你知道二姐她的异瞳已经……”
“好了,吴卿尘,你想说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吴悠澜的遭遇我只能说同情,但我已经离开吴家山庄十几年了,虽然我曾经是你们的师傅,但现在已经不是了,很多事情我管不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吴卿尘听到沈豫章说这些话,觉得有些落寞,他虽然对师傅印象不深,但总感觉此人应该是温暖如春的,但现在却觉得,眼前的师傅好陌生。
“哎,你看你,怎么和小时候一样,说你两句就耷拉个脑袋,都感觉要哭了”,沈豫章拍了拍吴卿尘肩膀,以示安慰:“说吧,你来找我有何事?”
吴卿尘立马收住情绪,从怀里掏出了那枚令牌锁。
沈豫章从看见令牌锁开始,他收起了那股无所谓的模样,表情严肃,眼睛一直停留在上面,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吴卿尘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眉头紧锁似乎若有所思,嘴唇微动似乎有话要说,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微颤,似乎有点激动。
“师傅?你认识这个令牌锁吗?”吴卿尘把它拿出来之后摊在手心,等了几秒后才开口询问。
沈豫章刚才那副奇怪的样子,很快便收了回去。
但他的眼神还是停留在令牌锁上,他慢悠悠回答道:“我知道,这是我好朋友的遗物。”
吴卿尘没想到会等来这么一个回答,看沈师傅那样子,也不像是在骗他,“师傅,你那好朋友的遗物,怎么会在我父母手里,最后又留给了我啊?”
沈豫章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自己的手在半空,像是在隔空抚摸那物件,问道:“能拿给我看看吗?”
“可以啊!”吴卿尘边说着,边把自己手上的令牌锁往前推了推。
他明显看到沈豫章身体颤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拿起这令牌锁,盯着上面的花纹竟有点出神。
“师傅?”吴卿尘试探性地喊了声。
沈豫章说道:“其实这东西,本来就该是你的。”
吴卿尘有些不解:“本来就该是我的?”
沈豫章没有着急解释,他只是回想起很多年前,他最后一次见到好友顾时序的事情。
当年,顾时序深受重伤,路过一家村庄野外路边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被遗弃,用破布包裹着的小娃娃,缺少了一缕魂魄,奄奄一息。
顾时序不忍心,弥留之际救下了这个小娃娃,后来顾时序撑到了沈豫章前来,并将这个娃娃和顾时序留下的令牌锁交与了沈豫章,托他好好照顾。
但当时沈豫章只是个修行的人,根本没办法去照顾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所以,沈豫章第一反应便是离得最近的吴家山庄了,而且那时候他也正好在吴家教人习武,对吴家人的秉性也是知晓。
于是,沈豫章便在一个傍晚,悄悄将这个娃娃放在了吴家大门口,直到看见吴家家主夫人楚林菀将这个孩子抱进了吴家山庄……
吴卿尘听完沈豫章的回忆,一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脑中涌入的信息有点超出他接受的范围。
沈豫章看出吴卿尘一脸无法相信的样子,继续说道:“吴卿尘,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也是令牌锁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因为这是我好友顾时序的东西,这也是你父母离世前,一定要交给你的原因。”
吴卿尘其实已经明白了,沈豫章说得对,他现在才知道当年母亲将令牌锁给自己时,说的那句“阿尘你记得,这个令牌锁是你出生就有的,它是你的身世由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我,到底是谁啊!”吴卿尘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明明太阳不大,却照得自己脑袋生疼。
他一下子觉得这些事情都很没有意思,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感觉越是寻觅真相,越是自己无法预料的结果,总觉得再这样找下去,很多事情、很多人说不定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就维持现状,不再查找不好吗?”吴卿尘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
“阿尘,先别胡思乱想。”云寒舟的话将吴卿尘拉回了现实。
吴卿尘勉强笑了笑:“我没乱想,我只是觉得有点可笑,明明是调查一些其他的事情,却最后有种吃瓜吃到自己头上那种感觉,哈哈哈哈哈哈。”
云寒舟刚想说话,沈豫章连忙制止:“这是吴卿尘自己的事情,只能他自己去解决,你别瞎管。”
“我就管定他了!”云寒舟脸色巨变,听到这话,要不是看在沈豫章是吴卿尘师傅的份上,他估计都要动手打人了。
沈豫章也不是个好惹的人,从第一眼见云寒舟,便觉察此人修行深不可测,脸色也不太友善,冷冷道:“你这人!我跟我徒弟讲话,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吴卿尘现在已经不是你徒弟了,而且,难道不是你当年先抛弃他的吗?!”
“好了!别说了!”吴卿尘的脑袋简直都要炸了。
云寒舟赶紧闭上了嘴,面色不悦。
沈豫章倒没想过闭嘴,他继续对着云寒舟说道:“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和吴卿尘谈谈,你这个外人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吴卿尘也没有想到师傅说话这么难听,对云寒舟敌意这么大,但现在两人都互相看不惯,那还是不要再让两人过多接触了。
他便把云寒舟拉到一旁,小声说道:“这个沈师傅和我小时候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但不管怎么说,他知道很多事情,我必须要调查清楚,包括我的身世。现在可能就需要先委屈你了,你还是先离开,去吴家山庄找我大哥,告诉他我已经找到师傅了,要在师傅这边呆一阵子,等了解清楚我就回去找你。”
“但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云寒舟有些不乐意。
“我有啥不让你放心的,你看看我,我又没钱又没颜的,是吧。放心吧,没人会来伤害我的,再说我好歹也会点剑术,遇到坏人还是能打上一打的,你要对我有信心!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弱,好不好!”吴卿尘拍了拍云寒舟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
云寒舟点点头,他知道吴卿尘看起来柔弱,但骨子里有一股韧劲,“好,那你要真遇到什么事,就找黑袍男爵吧!他就在中原办事。”
“好啊,这下黑袍男爵都变成我的保镖了,哈哈哈哈哈哈。”
吴卿尘很快就催促着云寒舟离开了,他心里总有种预感,如果云寒舟不走,那他和师傅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打起来,那时候两方不管谁受伤都会让吴卿尘难堪,为避免此事发生,还是尽早让云寒舟离开吧。
吴卿尘重新走到师傅面前,“师傅,我已经让他离开了,有些事情你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