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配角的自我修养 第49章 Chapter 49

吴悠澜，吴家山庄二小姐，吴卿尘的二姐。

常年一身红衣，英姿飒爽。因为8岁那年一场意外 ，她拥有了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为避免麻烦，此后便一直带着斗笠面纱遮住面容。

当时离开玄门大会后，吴悠澜便北上，去寻找师傅沈豫章。

一路上，她亲眼目睹了世间普通百姓的疾苦，遇见了沿路乞讨奄奄一息的卑微村民，而那些身着华丽的各大家族子弟，趾高气昂地从这些毫不起眼的百姓面前走过，让她着实愤怒。

吴悠澜看不过去，能有所帮忙的，她都尽力去做。

不管是帮穷苦百姓看病，还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都毫不含糊。

但这茫茫人世间，需要救治的患者不计其数，需要伸张的正义数不胜数，她不过渺小一人，改变不了整个局面。

某天一个傍晚，吴悠澜在街边饭店吃饭时，偶然听见有人说到挖眼一事，她一下感觉不对劲。

之前吴卿尘刚给自己有过来信，说吴家之前的一个叫吴寻的人，前不久被突然挖掉了双眼，还有长洛王府一连三人被挖眼的事。

而吴悠澜现在所听到的，据说被挖眼的是三个不过十多岁的小孩子。

这三个小孩，家里似乎也没有家长管，平日里就爱在附近村里偷吃的，还会偷些家禽，所以村里的人其实还挺讨厌这三个小孩。

但现在，这三个小孩都是被莫名其妙挖掉眼睛，搞得整个村上乃至镇上的家长们都人心惶惶，连连叮嘱自己家的娃都不要出门，也不要学那三个小孩子不听话，要不然就会被挖眼睛。

吴悠澜忍不住，便询问隔壁桌，那三小孩现在在何处。

打听到大概地址，吴悠澜顺便在店里打包了几个大馒头，拎着便去找刚才那人所说的“草庙村”。

村子离得不远，很快就在村外的一个破屋里，找到了那三个脏兮兮，穿得破破烂烂，正围在一起准备吃饭的小孩。

三个小孩的眼睛都勉强被布条包起来了，包扎手法很粗糙，并不能完全遮住整个空洞的眼眶。

从眼眶中流出来的血已经浸满了布条，血迹早就干了，布条都快变成了褐色。

破屋里只有张简陋的桌子和破床，桌面上有些冒着微微热气的饭菜，看着像是从某种宴席上打包回来的剩菜，各种食物油水掺杂在一起，对于这三个小孩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一顿饭菜了。

吴悠澜再次环顾四周，看样子，似乎真的没有大人在照顾他们。

她注意到破屋中间有一块擦得很干净的立着的木板，中间用石头歪歪扭扭刻出来一朵并不是很好看的花。

正当吴悠澜想要走进去看的时候，最大的那个小孩似乎察觉到有人，立马紧张起来，抓起来裤子兜里的小刀就抽了出来，情绪激动：“是谁！你是谁！来这干嘛！”

吴悠澜张了张嘴，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那小孩拿着小刀，将另外两个小孩护在了身后，因为没有听见回话，紧张得把小刀不停在换手作防御状，在原地朝周围踱步，吼道：“你是谁！说话啊！你来干嘛！”

“小朋友不要害怕，我是一位医者，叫吴悠澜，来给你们看病的。”吴悠澜尽量将语气放得温柔些。

“我不信！你们都是坏人，你滚！赶紧滚！”最大的孩子似乎反应很激烈。

吴悠澜见状，连忙安慰道：“好好好！我先不进来，我这里还有些刚出锅的热馒头，就先给你们放在门口了。”说完便把馒头轻轻放下，“都是热的，赶紧吃吧，我先走了。”

说完后，吴悠澜便退出了这个破屋子，躲在不远处，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最大的那个孩子小心翼翼将屋门口的馒头拿了进去，转身便锁住了门。

吴悠澜看着，长叹了一口气，静默了好一会才离开。

后面接连几天，吴悠澜都按时将买好的食物放在破屋门口，敲完门口便躲在远处，看见他们摸索着拿进去后，才离开。

一直到第五天，吴悠澜像往常一般给那三个孩子送食物的时候，却直接撞上了早就站在门口等着的那三个小孩。

最大的孩子说道：“你到底是谁，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讨厌我们，你为什么要来帮我们？”

吴悠澜将食物递给了最小的小孩，小孩闻到味道很开心：“谢谢漂亮姐姐！”

吴悠澜笑了笑，摸了摸小孩的头，转头对大孩子说道：“我说了，我是一位医者，我想要医治你们的眼睛。”

听见这话，那两个小点的孩子有些激动，各自抓着大孩子的一只手，几乎同时喊了一声：“阿也哥！我们有救了！”

吴悠澜看着最大那孩子，问道：“你是叫阿也吗？”

阿也没有回答，似乎在想刚才吴悠澜说过的话，他看起来似乎也有些动摇，沉默了一小会，便对吴悠澜说道：“那你进来吧。”

说完便侧身，让吴悠澜进了小破屋。

吴悠澜进屋之后，才第一次看见如此破旧的屋舍，房顶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外面的阳光可直射进屋内，屋内还算干净，有着从别处捡来后修补好的凑合家具，灶台起了一层薄灰，屋子角落还有未烧完的柴火。

最小的孩子把那食物放在了桌上，擦了擦桌边的小凳子，“吴姐姐你坐。”

另一个小孩倒了一杯水，没有说话，推到了吴悠澜面前。

吴悠澜坐下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的味道似乎并不太干净，但还是喝了大半，“谢谢你们。我还是先给你们看看眼睛吧。”

吴悠澜最先掀开最小小孩眼睛上的布条，入眼便是触目惊心的两个血窟窿，似乎没有用过药，伤口都开始化脓感染了。

吴悠澜拿出袖中的药箱，仔细将三人的伤口一一清理干净后，上了厚厚的一层药粉，重新包上了崭新的布条。

“阿也，你们这眼睛，到底是谁干的，你们知道吗？”

那两个比较小的小孩，最小的叫阿渊，稍大一点的叫阿池，他俩同时摇了摇头，“不知道。”

“哼！我知道！一定是村头那个老屠夫！老不死的！”阿也突然咬牙切齿，满脸愤怒，整个人看起来痞里痞气，倒把吴悠澜吓了一跳。

阿也继续说道：“去年我们不过就是偷了他家一块肉，他竟然活生生地把跑在最后的阿渊的腿打断了，还把他扔在了臭水沟里！一定就是那个该死的坏人！等我长大，一定狠狠弄死他，把他腿打断，再把他的肉拿来煲汤喝！”

原来那个最小的孩子叫阿渊，吴悠澜这才注意到，他的脚确实有些跛。

阿渊连忙伸手，循声走了两步，摸到了阿也的手：“阿也哥，婆婆不会喜欢这些话的。”

阿也一听这话，顿时闭上了嘴。

吴悠澜听完，也是有些生气，怒道：“你这小孩，年纪不大心思却如此歹毒！都没人教你们吗！明明是你们偷东西在先，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虽然那个屠夫做得也不对，但不管是多大的事，都绝对不能蓄意伤害他人！更何况你们还这么小，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阿也明显也是被这顿训斥惹怒了，大吼道：“要你管！对！我们就是流浪娃！就是没人管教！也不需要你多管闲事来管我们！”

“我才懒得管你们！”吴悠澜也是生气就控制不住，一怒之下直接摔门就走了。

走出屋门后她才后知后觉，刚才那句“都没人教你们吗？！”——真的是说错话了。

吴悠澜性子急，豆子嘴豆腐心，虽然说了“懒得管他们”，但还是走着走着，打听到了阿也所说的那屠夫家。

本以为阿也口中的老屠夫，多半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了，也没想到是个三四十岁身宽体胖的青年人。

屠夫说话粗犷，嘴里也是骂骂咧咧，不太干净：“那三个小崽子，简直就是村里的祸害！什么坏事都干！现在这么小就这么凶狠霸道，长大了可还得了？不好好教训他们，以后岂不是要把村子搅得鸡飞狗跳？”

吴悠澜一听，问道：“难道村里就没人管吗？”

那屠夫直摇头：“怎么可能管得住，他们从小就是命硬的贱货，大冬天就住在那破屋里，没被子、没厚衣服，竟然也没被冻死。还照样第二天中气十足地跑别人屋外骂人，欺负比他大的孩子。就没见过这么野这么贱命的人！”

吴悠澜听着很不舒服，皱眉道：“大哥，你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们还是孩子……”

屠夫一听，不乐意了：“孩子又怎么了？我说你这小姑娘，又不是我们村的人，你管这瞎事干嘛，你该回哪去到哪去，别在这多管闲事呢！”

吴悠澜不想惹事吵架，只得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升起来的无名怒火，勉强道：“大哥，是我说话不对，给你道歉。我只是想看着这三个孩子被莫名其妙挖掉双眼怪可怜的，就想帮帮他们。”

屠夫一脸不屑：“帮他们？现在这情况，这就是老天开了眼，就是他们三的报应。命贱专克人，他们三不止克死了自己母亲，还克死了之前收养他们的一位老太婆！”

“老太婆，之前是有人管他们的吗？”

“哼！那老太婆也不是啥好东西！估计这三小孩就是那老太婆教坏的！其实这三小孩，最开始在村子里的时候，并不是现在这样子。当年他们母亲去世后，就窝在自家那土房子里，村民们偶尔还给他们救济些吃的。后来，一场大雨把他们家那土坯房给直接冲破了，这三便成了流浪娃。当时村头那破屋里来了个老太婆，就顺便把他们三捡回去了。这三个人，尤其那老大阿也，真是随了那老太婆。那老太婆就是个神经病，一把年纪凶得很跟个泼妇一样不讲理，此后就常常指使他们三来村里偷东西。结果好不容易等到前两年那老太婆死了，这三小孩没人管后，在村子里就闹腾得更加肆无忌惮了。真的是！被挖了眼还算轻的，咋不一下子把他们三弄死啊！”

吴悠澜听完，也是很意外，没想到村里这些人，竟然对这三个小孩意见这么大，但确实，阿也他们做得似乎也很过分。

吴悠澜没有再问，道完谢后就离开了，她又悄悄来到了破屋门外，站了一会，听见里面有小孩细微地说话声音后，转头又走了。

过了两天，吴悠澜实在放心不下阿也他们，先去最近的药材铺买了好些药，又去店铺里买了些食物，拎着便一路从镇上往“草庙村”走去。

刚走到村子口，吴悠澜就听见了一嘶吼的声音：“你来啊！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啊！事情是我干的，有本事就冲我来，绑我弟弟们干什么！”

周围围上了很多的村民，不知道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吴悠澜走近，直到越过围观的村民才发现，村头那个屠夫，正一脚踢在阿也身上，阿也被踢倒在地，身上有伤，眼睛上的布条早就被鲜血染红，流的满脸血。

周围这些围观的大人们，正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

因为看不见，阿也被踢倒后爬起来，连往哪躲都不知道，只是满脸愤怒，手臂青筋暴起。

另一侧，阿渊和阿池被村民反手绑住了，也是倒在地上，哭喊着：“哥哥！哥哥！”

屠夫身后有一个男孩子在哭泣，边哭边指着阿也说：“爸爸打死他！赶紧打死他！”

吴悠澜一看这情景，瞳孔收缩，顿感不妙，再这样下去，阿也他们迟早会被屠夫和村民打死的！

“王屠夫！你在干嘛！”吴悠澜大吼一声，顺势抓住了将要打向阿也的鞭子，同时一发力，直接释放出灵力将辫子震得粉碎，连带着屠夫也自觉甩手，脸上大惊失色。

屠夫的惊恐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这么多村民看着，被一个小姑娘当场大吼，他着实有些面上挂不住，随即壮着胆子怒道：“你一个外来的小姑娘家家，可别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也打！我今天就要代表村里人，好好给这三个孩子一顿教训！”

吴悠澜也是火大，随即右手凭空召出命剑，“你敢动他们三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