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已经见识过江清流为了达成攻略任务不惜伤害自己的态度,所以这次也没有劝她的打算,只是语气冷淡地说了一句:“你这样自己也可能中毒。” 、
“我当然知道。”江清流不假思索地回道,“毕竟……这就是我的目的啊。”
俗话说“医毒不分家”,既然她在这个世界精通医术,自然对毒也了解颇深。她清楚地知道箭上毒药的种类,也知道多少剂量会置人于死地,更知道多少剂量能让自己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悄无声息死去。
剩下的时间,足够了。
江清流定了定神,将吸出的最后一口毒血吐出,却又将残留的一点咽了下去。
接着,她开始镇定自若地给祁佑上药,写方子,然后交由手下去煎药,再一点一点地喂给他。
因为这次受伤最严重的只有祁佑一个,其他人军医们也都忙得过来,于是江清流开始不眠不休地守在他身边,等着他醒过来。
祁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天,右侧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身体也依旧虚弱。不过这些他并不在意,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那个趴在他床边闭着眼睛的女子。
此时她的鬓发随意地散落下来,露出的半边脸略有些苍白,一双绣眉紧紧皱着,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梦里也睡不安稳。
营帐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拿着药碗的士兵掀起帘子走了进来,看见祁佑醒了,他忍不住惊呼出声:“将——”
祁佑连忙使了个眼色,那名士兵立马闭嘴,小步走了上来,声音也轻了许多:“将军,您醒了。”
祁佑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里还带着些嘶哑:“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那士兵道,“江大夫自您受伤那日起,就一直不眠不休地在这儿照顾您,直到刚刚才睡着了。”
祁佑转头看向江清流,眼神里是显而易见的温柔神色。
“将军,那这药……”那士兵犹豫着开口。经过这些日子,他们哪儿还不知道自家将军和江大夫之间的关系。
“先放这里吧,我一会儿就喝。”
“那我就先出去了。”士兵说着,把药碗放在了床边,脚步轻缓地退出了营帐。
祁佑定定地看了江清流的睡颜好一会儿,这才伸手轻轻推了推她:“清流,醒醒。你这般睡容易着凉。”
江清流这才悠悠转醒,有些迷蒙地看着他半晌,这才突然回过神来:“你醒了?如今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无事,如今感觉好多了。”祁佑说着抓住了江清流的一只手,“倒是你,听将士说我昏迷的这段期间你一直不眠不休地守在这里?”
江清流微微偏过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再次被祁佑攥紧了。
“你这么在乎我,我很高兴。”祁佑说着笑了两声,却因为牵动了伤口又抽痛起来。
“既然没事了就好好躺着歇息,这药是刚拿来的吧,你赶紧喝了,我还有别的病人呢。”江清流连忙开口道,借着端药碗的机会把手抽了出来,示意他把药喝了。
祁佑只当她是害羞,乖顺地把药喝了,然后说道:“你照顾我这么些天,也累了,还是先回去歇一会儿吧,我手下的将士我还不清楚么?各个皮糙肉厚的,不用你操心。”
“也就只有你让我操心了。”江清流嗔了一句,转身走出了营帐。
回到自己的帐子里,江清流方才的担忧娇俏还有羞怯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张没什么感情的冷淡面容。
她爬回自己的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其实在祁佑醒过来的一瞬间,江清流就已经通过系统知道了,只是她继续故意装睡,想看看他的反应。目前来看,她先前的行为都是值得的。
“祁佑目前的好感度有多少了?”她问。
“90,距离100已经不远了。”系统一如既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呢……”江清流说着,闭上了眼。她确实需要好好地睡一觉了。
——
这一场仗打得格外长久,又过去一个月也没见形势好转,反倒伤员更加得多了,即使军营里的大夫数量再多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江清流包扎完面前的这个伤员,长长地出了口气,她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再加上毒素已经开始渗透进她的血液,导致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了。
“江大夫!外面来了个新伤员,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您快去看看吧!”营帐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闯了进来,急匆匆地说道。
他们这群军医的数量虽然多,但是质量却是参差不齐,技术差一些的也就只能包扎个伤口了。所以技术最好的江清流,每天所接收的伤员量也是最多的。
“我出去看看。”江清流把手里的伤员交给别的军医,自己跟着门外那人走了出去。
因为伤员数量越来越多,用来安置伤患的营帐也越来越多,像现在这样经常穿梭好几个营帐的事也并不少见。
颜奚进了另一间帐篷,只见躺在的士兵浑身是血,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但是最严重的还是胸前的刀伤,即使做了简单的止血工作也还是在往外汩汩冒血。
江清流二话不说找人扒了受伤士兵的衣服,露出早已血肉模糊的伤处,再用系统传授给她的医术给这人止血以及缝合伤口。
最后上完药准备给那人包扎伤口的时候,江清流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江大夫!”
“江大夫!”
耳边是不少人的呼声,但她已经无力睁开眼睛了,早在治疗这个病人前她就已经极其虚弱了,而刚刚则是她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在施救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而现在精神一放松,整个人立马就垮了下来。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营帐内点起了昏黄的灯光,周围弥漫着熟悉的药味。
“江大夫,您醒了?”一旁忙活的士兵见她睁开了眼,连忙喊道,“我这就去通知将军!”
接着还没等她说话,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营帐的帘子再次被掀开,祁佑穿着一身战袍,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清流,你醒了?周大夫说你这几日劳累过度,如今感觉可好些了?”
江清流努力撑着身子坐起来,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咳咳……”
说着,她忍不住咳了两声,连忙用袖子掩住,却还是被眼尖的祁佑看见了。
他一把抓住江清流的手腕,露出那一截被深色血迹浸透的袖子,语气严肃:“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江清流收回袖子,若无其事地答道。
“你都咳血了还跟我说没什么?”祁佑压抑着内心的怒气与担忧,沉着声反问道。
“来人。”
“末将在。”一个随行士兵上前应道。
“去吧营地里所有的大夫都给我找过来!”祁佑皱着眉大声喝道。
“是!”
“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祁佑坐在床边,握着江清流的手,说道。
江清流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是当初伤了祁佑的箭上带的毒,是边□□有,当初若不是看见他身上淌出的黑血,说不定还不知道他中毒了。
所以江清流体内的毒量,一般的大夫是查不出的,就算查的出,系统也会帮她掩盖掉。
要是现在就暴露,那她以后还怎么死?还怎么在死前刷满好感度?
于是乎,营地里的十几个大夫排着队给江清流检查,除了查出她体虚和劳累过度以外,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我就说吧,我没事的。”诊断完后,江清流又递给祁佑一个安心的眼神,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死后对方会受到多么大的打击。
祁佑依旧皱着眉,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原因。
无奈之下,他只能暂时妥协:“既然这样,你这几天就躺在床上休息,治疗伤患的事就交给他们。”
江清流还想说话,却被祁佑给拦了下来:“别逞强,听话。”
江清流这才安静下来,看着他点了点头。
前线战事吃紧,待确定江清流无事之后,祁佑便又返回了战场。
而江清流则是在脑内与系统对话。
“系统,你会托梦吗?”
“你想干什么?”系统警惕的声音传了回来。
“哎呦不要这么紧张嘛,听你这语气应该是会的?我呢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统哥你帮个忙。”江清流笑眯眯地回道。如果此时能窥见她的内心,那她此时一定是笑得一脸腹黑。
系统所拥有的的权限很大,对她这个宿主也几乎是有求必应,只要是作用于攻略任务上的要求,他基本上都会答应。
“你想托梦给谁?”系统问。
江清流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答应了,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我亲爱的国师大人,总得让他知道我生病了的这件事吧。”
“好。”
于是,当天晚上,许久不做梦的云逸做了一个梦。
他先是梦到江清流在他面前巧笑嫣然,轻声细语的样子,然而却在下一秒突然开始吐血,脸色苍白地倒在他怀里,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