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渊 第29章 深渊 09

据说，女王陛下，辛德瑞拉·希尔薇·丘吉尔，又将一批医生送上了断头台。

安瞳想要见辛德瑞拉，却没有任何办法。辛德瑞拉每日除了吃饭休息之外的时间，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巨大的图书馆翻阅书籍。

辛德瑞拉已经将‘治好安瞳的病’变成了自己的执念，比当初她第一次见到辛德瑞拉时，还要疯狂的执念。

不对，很不对。

所幸辛德瑞拉没有再限制安瞳的自由，安瞳在晚上的时候，找到了辛德瑞拉，她不顾辛德瑞拉的情绪，强硬的将辛德瑞拉从一楼的图书馆拉了出去。

头顶是如墨的夜空，上面有着寥寥的星辰闪烁，却在浓密夜雾的遮掩下看的不是那样的清晰，就像是现在的辛德瑞拉一样。

安瞳看不清。

“辛德瑞拉，看着我，”安瞳抬眼直直的看着她，微凉的夜风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像是隔开了两个人一样，“你在做什么呢？”

辛德瑞拉：“我在想办法治好你的病啊。”

安瞳：“你为什么想要治好我呢？”

辛德瑞拉：“因为我想让你陪着我，一直在一起。”

“我已经，三天没有见到过你了。”安瞳像是叹息一样的话语，随着夜风一并送到辛德瑞拉的耳中，进入了她的心中。

明明想要天天见到安瞳。

明明是想一直一直在一起。

明明，她本来想要的是治好安瞳的病，让她永远的陪伴着自己啊！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你似乎想要研究这种病，在医学史上留名。”安瞳弯着眉眼，明明是在笑着的，但是辛德瑞拉却没有感受到她的快乐。

“我……”

“你知道每一次轮回的代价吗？”

“我知道。”辛德瑞拉在得知安瞳见过卡尔的时候，她就知道安瞳总会知道关于轮回的所有秘密的。

“足够了，辛德瑞拉。”安瞳伸手，已经被晚风吹得有些冰凉的手抚摸上辛德瑞拉的脸庞，她笑，眼中终于带上了笑意：“这已经足够了辛德瑞拉，停止轮回吧。”

“我不要！你会死的！”

“你爱我吗？”

“我爱你。”辛德瑞拉回答的毫不犹豫。

“我也爱你，可是一次次的轮回不仅会将你变得更加的极端，它还会献祭你的灵魂，你知道一个人没有了灵魂会怎么样吗？”

辛德瑞拉没有说话。

安瞳：“等我死后……”

辛德瑞拉瞪了她一眼，安瞳微微一笑，接着说：“我的灵魂会进入下一世，成为一个新的人，出生、长大、恋爱、生子，然后慢慢变老。只是这些，没有灵魂的你都没有办法再参与了，不止下一世，第二世，第三世，我们都不会再遇见，都不能……再相爱了。”

安瞳所描述的那一切让辛德瑞拉觉得陌生，听到当她无法再参与她的生活之时，她的心头一紧，只剩下了恐慌和难过。

辛德瑞拉抓着安瞳手腕的那只手窝得更加用力，安瞳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晶莹的泪水氤氲了她的视线，最终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辛德瑞拉的手上，冰凉的温度让辛德瑞拉从自己的思绪中的惊醒。

安瞳说，“每一次献祭，你都会疼，会难过，会变得更加极端，好的爱情是会让人成长，使人快乐……我们，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我害怕，我害怕见不到你，我害怕下一世我们会错过，我害怕下一世的我们不能在一起……”

“不会的，我会等你啊，一直一直等着你。”

似乎，曾有人和她说过类似的话。

印象中，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对她说着什么，辛德瑞拉放下所有的思虑，努力的去听，终于，她听到了——

“因为我一直在等待和你相遇的那一天。”

辛德瑞拉眼中久久沉积的阴翳终于褪去了，露出往日的那片碧蓝色的海洋，清澈见底，她也笑了，带着泪光：“不过，似乎没有灵魂，就连遇见你的可能都没有了呢。”

天空中浓密的夜雾也渐渐消散，温柔的月光洒在庭院中，保护着夜晚的行者。

安瞳还未来得及询问辛德瑞拉如何取消轮回之时，就看见辛德瑞拉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然后像是被冻结在了原地。

一动不动。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自安瞳身后传来，来人从黑暗的角落里不紧不慢的走出来，他的容貌呈现在皎洁的月光下。

是本来应该被关在那个有封印屋子里的卡尔·埃文斯。

“你不是巫师，你到底是谁？”安瞳闪身站在已经静止的辛德瑞拉面前，警惕的看着他。

“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毕竟她也是支撑起这个世界的人，”卡尔微微一笑，“不过对你就不一定了。”

卡尔知道辛德瑞拉原本的身份？

“她原本是谁，从哪里来，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并不关心，她是这个世界的支撑点，就足以证明她对我的重要性。”

切茜娅曾在日记中提出，关于召辛德瑞拉回宫的指令是由卡尔传达的，他既然能作为皇宫传达指令的人，必定不是作为一个医生那样简单。

事实上，安瞳在后来也证明了这一切。

加上辛德瑞拉‘轮回’的能力是卡尔‘赋予’的。

世界的支撑吗？

原本安瞳以为辛德瑞拉……不，昏迷的夏晚在自己的意识中制造了这个精神世界，但是通过前几个轮回中查阅这个世界的历史书籍，安瞳越发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不过现在，卡尔提出了辛德瑞拉是这个世界的支撑，意思是——

一旦辛德瑞拉死亡或者消失，这个世界也会面临崩塌？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依旧是夏晚的精神组成的，并不存在于真实之中的另一个世界线或者宇宙空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卡尔的声音打断了安瞳的思考，安瞳恍然察觉到这个卡尔似乎可以听到她心中所想的事情。

“所以你给了她献祭灵魂就可以开启轮回的方法，就是为了留在这里支撑着这个世界不会崩塌？”

“是，也不是。”

辛德瑞拉不停地献祭灵魂，回到过去，一旦她的灵魂全部献祭完毕，就等于完全消散在世间，这个世界，最终还是会崩塌的。

不对，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神明或者恶魔，那么辛德瑞拉所献祭的灵魂，都去了哪里呢？

“化作万物，最终不灭。”听到安瞳内心活动的卡尔倒是很好心的提示，“使用这个献祭方法，辛德瑞拉的灵魂最终会一直就在这里，维持这个世界的运转。”

“哪怕她现实中的本体……”

“哪怕她现实中的本体死掉，这个世界，依旧可以存在。”

能够知道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方法，并且坚定维护着它，并不是作为一个巫师或者国家的祭祀那样简单人物可以接触的。

“你和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

“唔，大概我就是这个世界的化身吧。”

这么诚实的把安瞳所有的疑问都解开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一个人：“罗塞尔也是你？”

“是，也不是。”

“是你的一部分，准确的说，他是一个有自己思想、自己故事的你的一部分。”

但是那个‘罗塞尔’并不知道。

卡尔这次没有神神道道的说那句“是，也不是”：“只是拥有一小部分的残缺体罢了。”

安瞳知道她说对了。

上一次被人把全部的疑问都解开后，她就被人威胁生命，现在作为那个人的本体又为她解开了疑问……

安瞳沉下眼眸。

假如说，当时的罗塞尔和卡尔曾有过交道，为什么在罗塞尔口中“无所不知的卡尔”却没有告诉他，即便劫持了她，杀了她，对拥有回到过去的辛德瑞拉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呢？

只会暴露自己，做无用功。

啊，对了，卡尔只是为了让辛德瑞拉多献祭几次灵魂，更快的化作万物罢了。

后来她莫名心绞痛也是在帮他完成心愿，于是他就没有出面参加她的治疗会议，而是等着辛德瑞拉为了她一次次的献祭。

现在，安瞳和辛德瑞拉说开，躲在所有事物之后的卡尔觉得情况不妙，这才现身。

“所以呢，你准备做什么？”

“其实也差不多了，辛德瑞拉再献祭一次，这个世界也就能稳定下来。”

“哦，那是有点可惜。”安瞳注视着卡尔的一举一动，绷紧了神经。

现在只要卡尔杀了她，然后再扮成一个无辜的巫师，说服辛德瑞拉为了找到安瞳死亡真相而再做一次献祭，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没错，我就是这个打算。”卡尔抽出身侧的佩剑，微笑着说：“我的剑也开过锋，很快的。”

卡尔举剑向安瞳冲过去，安瞳迅速转身准备将辛德瑞拉推到一边，却被身后一直护着的那人单手抱住。

“锵——”

两剑相撞的声音会放在寂静的夜间，辛德瑞拉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破了卡尔暂停时间的禁制，恢复了活动，并在第一时间护住了安瞳。

“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