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亲办百花宴寓意国泰民安,社稷无恙,民间也会有类似的庆祝,百姓携手而出,一派和乐。
辘辘的马车踏尘穿行,斩千霜在车内看街道游人如织,络绎不绝。
她放下车帘,眼底情绪晦暗不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车很快来到皇宫,斩千霜刚下来,一众女眷都簇拥着围了上来。
国师府在朝堂的威望极高,斩千霜已经到了适嫁的年龄,若是能巴结上她,定能保住家族繁荣长盛不衰。
斩千霜厌恶应对这些夫人的虚以为蛇,但她此刻象征了整个国师府,不得已好脾气的同她们周旋。
还是她的贴身丫鬟翠云机敏,见自家小姐面色不虞,忙跳出来推脱道:“我家小姐近日身体疲乏,方才又受了马车的颠簸,希望各位夫人可以通融一下,让翠云扶着小姐去休息。”
能站在这里,大都是宅院不省事的主,自然懂得适可而止,她们不再为难斩千霜,纷纷让出了一条道。
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斩千霜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随着翠云进入了大殿。
天子的疑心病与日俱增,宴会上有皇室的护卫,其余府上的侍卫不得入殿,云将离也被拦截在外。
皇宫地铺汉白玉,内镶蛟龙珠,大殿里歌舞升平,鸣钟绕梁不散,凤阙龙楼绕清池,漂萍翠绿,极尽奢靡享乐之风。
侍卫聚集在同一地方,云将离不喜闹嚷,他乘人不注意踏上房顶,寻一个了偏僻的地方休息。
他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樱树上躺下,树边凉月映池,纷纷落樱随风掀起涟漪。
“扑通!”
不知是什么东西拍打水面,敲碎了幽静。云将离寻声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蓝衣侍女匆匆远离开满繁花的池边。
他盯着动荡的水面若有所思,良久烟穗于心不忍的开口:“郎君,刚才那个侍女把人扔下去了,她还有呼吸,不去救吗?”
云将离问:“为何要救?”
烟穗哑然,这里是皇宫,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出错,云将离的确没有理由救人。
“因为她是大公主的人。”
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将离耳边泛起痒意,他转过头正对上岁辞时闪烁的瞳眸,粉嫩的花瓣从发丝穿过,云将离没忍住,伸手捻去了一瓣。
岁辞时眼底的笑意更盛,他在高兴什么?云将离不解道:“你不是应该在宴会上吗?”
看着半搂在怀的少年用懵懂的眼神注视自己,岁辞时心就如同溢满水,心中的悸动难以掩埋。
他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轻咳几声道:“找了一个借口溜出来的。”
云将离点头,这个地方僻静,不用想都明白岁辞时是特地跑过来的,所以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请你帮忙的事情就是这个。”岁辞时道,“如今大公主得势,她生来敏锐,以我的身份很难接近她。”
“所以你要我救下她的人,借此邀功?”
岁辞时赞许道:“不错,大公主喜欢识时务的人,她不爱食言,你有谋略自然会高看你几分。她私下组织了一支幕僚,我希望你能为我取出里面的一份机密图纸。”
云将离道:“这就是你花费黄金十两的原因?”
岁辞时不像是挥霍无度的人,那日语出惊人,原来是等这么一出,欺瞒大公主比见花魁难得多,但他出黄金十两普通老百姓可能穷极一生也还不上。
云将离就是那种普通老百姓,爷爷可真是给自己丢了好大的烂摊子,又不告诉自己意欲何为。
岁辞时自知理亏,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个中原因又不能同云将离说,只好塞给他一样东西道:“这个给你,就当是报酬。”
云将离摊开手心,一枚紫玉戒指躺在上面,单看成色就知道价值不菲。
他抬头与岁辞时对视片刻道:“像你的眼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岁辞时嘴角怎么也压制不住,他道:“储物戒,一般人看不见这东西,可以请你帮忙了吗?”
岁辞时言语恳切,其实就算没有这个东西,云将离也会帮他,爷爷曾经就教导自己人情无大小之分,不过他愿意多给点,云将离也不会傻兮兮的拒绝。
“时间有限我先走了,等一会儿再见。”岁辞时毫不含糊的从背后推了他一把,这一推力道不弱,他不得已朝刚才侍女站这的方向猛扑过去。
落水的前一秒他想,真是个杀千刀的。
因为是夜晚,水底昏暗,幸好云将离有灵力傍身,还能凭借依稀的微光看清水底的东西。
不一会儿他拖着昏厥的人破水而出,留在此地不安全,他拖着人马不停蹄的转移了地方。
翰墨感觉自己的身体不似刚才的冰冷,像是有火堆在身边取暖,迷茫中似乎有人在翻动自己的身体。
在动自己的身体?她被这个想法吓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刚清醒头还很痛,但她顾不得这么多,低头检查自己的装束,还好整整齐齐没有被解开的痕迹。
翰墨抬头想看清楚刚才摆弄自己的登徒子是谁,结果与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四目相对。
看这个侍女现在的模样,应该没什么大碍。云将离递给她一串烤鱼,翰墨想说不用,肚子却不争气的叫出了声。
她脸一红,认命的接过对方递来的鱼吃了起来,鱼很快就只剩下一具骨头,她不自觉的舔舔舌头,还有点意犹未尽。
“那个,你……”云将离不说话,翰墨没办法硬着头皮开口,“救了我?”
吃鱼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自己是在喝了苏三小姐丫鬟给的酒后晕倒的,这位侍卫装扮的公子应该是路过顺便救了自己。
苏三小姐与大公主不对付,本以为在百花宴上她不敢闹事,没想到却是个不怕死的,自己到底是轻敌了。
云将离嗯了一声,而后熄灭了燃起的火堆道:“我还看见了扔你的人是谁,也可以证明是她。”
翰墨垂首思量后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翰墨常伴大公主多年,怎能不懂无事献殷勤这个道理,但此刻她需要云将离的帮助,苏三小姐一直在大公主眼前跳脚,若是能借机敲打她,自然是再好不过。
云将离道:“大公主龙血凤髓,我只求见上一面。”
翰墨警惕道:“我可以帮你在大公主身边提上一句,但是我警告你,大公主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肖想的。”
不怪翰墨多想,大公主自幼金枝玉叶,如今位高权重,想攀附她的人如过江之鲫,云将离提出这个要求,很难不令人怀疑。
云将离保证道:“放心,大公主威仪我只得仰仗,不敢越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