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启世录 第34章 狐狸也会吃草吗

帮患病的村民们施针稳住病情后，茯苓揉弄着酸涩的手腕走进屋内，她可没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病人。

“怎么回事，养了这么些天你的情况反而更恶劣了。” 茯苓手搭在惊春的手腕，脉象紊乱，气息渐弱，甚至比之前还要糟糕。

她紧盯着惊春的双眼，以往神色最凝重的惊春反而可以笑着安慰她：“我已经找到解决瘟疫的办法了。”

“茯苓姑娘，你是药王谷的弟子，对吗？”

不明白惊春为什么会问这番首尾不接的话，但茯苓仍然点头：“正是。”

惊春握住茯苓的手道：“我可以把我行医至今的毕生所学献给药王谷，我知道这对药王谷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惊春言辞凿凿，语气带着些许哀求，茯苓摇头，她见状强颜欢笑，果然要求得药王谷一诺没有那么容易。

茯苓道：“不必，药王谷敬仰每一位救死扶伤的医者，你若有难，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惊春没想到竟会峰回路转，她没留神握紧了拉着茯苓的手，好半晌才察觉，她立刻松开：“抱歉，我太激动了。”

茯苓想问究竟是什么事需要药王谷帮忙，莫非与这次瘟疫有关？奈何她怎么询问，惊春也不再开口，只低头继续雕刻木偶。

烟穗担忧的对照顾病人的云将离道：“郎君，不问惊春姑娘情况吗？”

上次云将离和小赤狐的对话烟穗自然也能听见，今日惊春又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找到了解决瘟疫的方法，这很难不让人多想其中缘由。

云将离搀扶病人躺下，头也不抬的在心中回答：“不问。”

于他而言，不管惊春的结果如何，一人换取上百人，这点无可非议。

“可是……”烟穗内心纠结，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知道惊春是位值得敬佩的大夫，女子留存于世本就不易，更何况惊春不似寻常女眷留守闺阁，背后遭受非议定是常人所不能忍。

但她仍游走乡野，救死扶伤，而今正值大好年华，倘若就此撒手人寰，实在令人不忍。

“那又如何，既是她自己的选择，想必内心已经做好考量，无论生死，我总归不能插手别人的命运。”

终究不过，生死有道，轮回无常。

云将离起身准备去照看另外的病人，忽然他的手被抓住，老人家颤颤巍巍的塞了一个小袋子，因为重病，那双干枯的手很快又垂落在地。

“小先生……帮个忙，俺快活不久了，咳咳!帮俺把这袋香椿给惊春。”

云将离握住袋子，感觉自己的掌心都在发烫：“您今早强撑着回家，就是为了去拿这个？”

“惊春就好那口香椿面，香椿在这里不常见，这点是俺当初托别人带来的。”

没想到刚得到香椿，这瘟疫就猝不及防的来了，从此他一病不起，居然忘记了这回事。

他预感自己活不长久，今早能强撑着回家，不知道算不算回光返照。

这段话几乎用去了老人全部力气，他躺在草席上不停咳嗽喘息，末了紧闭双眼昏睡过去，云将离确认老人还有鼻息，才转身进屋。

“这是……”惊春打开袋子，里面放满了嫩叶，“香椿!”

她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云将离：“这是哪里来的？”

“屋外病人给的，听你们叫他沈叔。”

惊春接过袋子的右手不停颤抖，放下左手的小刀，她踉跄着朝外跑去，屋内只剩下云将离和茯苓。

之前一直没办法与茯苓独处，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云将离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口：“关箐栵给你寄了封信。”

茯苓摆弄药材的动作顿住，她极力稳住忐忑的心神，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认识她啊。”

“我在湘泉遇到她，因为投机，她托我给你带信，但我到达将军府时你已经离开了。”

她倒是与谁都和得来，想到这，茯苓紧抿的嘴唇上扬，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聊到她自己的心就会由衷的雀跃。

她年幼跟随将军冲锋陷阵，应该早就适应了塞北的恶劣环境了吧？就是不知道这次自己的不告而别会不会传到那里。

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茯苓透过窗户，一眼就可以望见万里无云的天，离开将军府，心中是与从前不同的欢快，以后大抵是桥归桥，路归路，不复相见。

云将离的话并没有影响茯苓，她如今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制药上，很快刚才的顾虑就被抛诸脑后。

话已带到，云将离也算没有辜负关箐栵所托，药材方面他是一窍不通，见留在这里没什么用，他干脆出去继续照顾外面的病人。

惊春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又变回了从前沉稳的模样，出去送药的吹雨和化雪也携手回来，只不过，云将离猝不及防的与趴在吹雨怀中的小赤狐四目相对。

“姐姐你看，我们抓到的小狐狸。”

吹雨小心的把狐狸捧到惊春眼前，那小赤狐趁吹雨抓它的力道减小，扭身从小手中挣脱开来。

云将离面无表情的接住朝他怀中撞来的狐狸，迎上三人困惑的目光，他面不改色的把嘤嘤嘤的小赤狐递了过去。

小赤狐被接走，转头幽怨的盯着云将离，仿佛在控诉他是一个抛妻弃子的败类。

云将离扶额，他怎么会这样想，肯定是最近太过劳累出现幻觉了。

面对云将离的漠视，小赤狐顿时心如死灰，它也顾不得撒娇卖萌，认命似的放弃了挣扎。

吹雨看看没精打采的小狐狸，又看向已经蹲下照顾病人云将离，而后提溜着小狐狸来到云将离面前：“哥哥，小狐狸好像更喜欢你。”

云将离娴熟的揉了一把小赤狐的绒毛：“我现在忙，让它陪你们玩。”

另一边的惊春问道：“你们在那里抓到的这只狐狸？”

这狐狸皮毛油光水滑，火焰般毛色更是难得的漂亮，按理说他们这个穷乡僻壤滋养不出如此姿色的狐狸。

化雪软糯糯的说：“小狐狸在吃枯草，我们看它可怜就带回来了。”

狐狸吃枯草，没想到啊，在这里狐狸也要吃枯草。

云将离朝小赤狐投去略显微妙的眼神，小赤狐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可怜它的一世狐名啊。

吹雨放下小狐狸，四肢着地的瞬间，它刚放松的神情又开始紧绷，原因无他，这次它居然被人捏着脖子提了起来。

“又是你，这么久没见，舍得回来了？”

小赤狐僵硬的转头，果然是那个女人。

翠儿叉腰看着它，化雪垫脚捧起小赤狐心疼道：“翠儿姐姐，能不能放开它，小狐狸会痛。”

翠儿后知后觉的撒手，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这不是太久没有看见它了吗，我还以为它已经回山里去了。”

“翠儿姐姐见过小狐狸吗？”

面对两个小孩好奇的询问，翠儿伸手指向云将离：“喏，原来它就待在木桩子身边。”

“原来是云哥哥在养小狐狸。”

吹雨低声呢喃，所以小狐狸不是讨厌自己，是因为主人在这里才不愿意被自己抱的。

哪有小孩子不喜欢软萌萌的小动物，认定小狐狸不讨厌自己后，吹雨肆无忌惮的揉弄它蓬松的尾巴，化雪也走过来捏捏那对小耳朵。

云将离则是垂下头继续做手里的事，就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小狐狸只能被迫接受了这顿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