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启世录 第31章 抵达村内遇熟识

因为突生变故，众人本打算即刻启程的计划暂时推迟，斩千霜思量了许久，不想让小河村的人失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将手中毛笔搁置在案，纸张一遍遍揉碎抚平，想写信询问府上情况，可若是他人有心截胡了寄出去的信，只怕会打草惊蛇。

斩千霜不敢拿府上人的性命冒险，她无奈的举起信纸，想着算了，说不定爷爷早已想好了对策。

她不停的找借口安抚自己，随后作势要将写的密密麻麻的信撕碎。

就在这时，房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斩千霜连忙将信纸藏好，警惕的盯着门板道：“谁!”

“小姐，是我。”

斩千霜紧绷的身体霎时瘫软：“进来吧。”

云将离推开房门，他肩膀上还站着一只羽毛奇异的鸟儿。

“小姐，我想您应该有很多话要告诉国师大人，所以我把它带来了。”

这只鸟儿应声蹦到书桌上，斩千霜伸手拨弄几下它顺滑的尾羽：“之前怎么没见你养这种鸟。”

“实不相瞒，这是我朋友临行前送给我的，通人性，晓时度，小姐可以让它帮忙寄家书。”

鸟儿也真的如同云将离所说那般，飞到搁置的毛笔上，用小嘴轻轻叼琢。

斩千霜长舒口气道：“云将离，今日多谢你相助，这份恩情来日我一定报答。”

云将离眉眼平静，看不出情绪：“主仆情意，何来恩情之说。”

主仆情意吗？可云将离并非寻常的仆从，最初见他还是一个身材矮小，瘦骨嶙峋的少年，如今却出落的越发纤尘不染。

哪有仆从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气质？有勇有谋，身世成谜，密友如云，饶是迟钝如翠儿也发觉了他的不一般。

想来主仆只是暂时的，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从斩千霜房内出来，云将离自然也要去房间里收拾一番，准备出发去往小河村。

小赤狐在柔软的床铺间翻滚，惹得云将离伸手逗弄它的下巴：“鸟走了，你怎么办，是和我一起去小河村吗？”

小赤狐□□着他的手指，应该是赞同他的说法。

云将离背好包袱，弯下腰将顽皮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又亲昵的揉了一把它的小脑袋才走出房门。

翠儿站在马车边东张西望，瞧见云将离怀中抱着团小火苗走出来，她心里一惊，等到对方靠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只毛色纯正的小狐狸。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喜欢小动物啊，这是哪来的？”

云将离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捡的。”

“哟，哪里可以捡到这么匀称的狐狸，你也去帮我捡一个呗。”

“捡完了。”

翠儿凑过去伸手想摸摸乖巧的小狐狸，没想到它嘤嘤嘤的直往云将离怀里躲。

翠儿登时就不乐意了，她没好气道：“摸一下都不乐意，和你那只鸟一样讨厌。”

云将离轻轻拍打小赤狐的背，示意它别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喜欢小动物。”

这只小赤狐蜷缩在怀里，手指传来温暖的触感，就好像他本该如此。

翠儿见狐狸实在抵触自己，也只好放弃摸它的想法，她光明正大的上下打量了云将离一番，板着脸不爱笑，一点也没有自己讨喜嘛，怎么连小动物都垂怜他。

不想再多看这一人一狐，翠儿干脆甩身钻进了马车。

再次启程，斩千霜只带了九辆马车，多余的人被她勒令留着了客栈，以免感染了瘟疫。

掌柜望着九辆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等他回到客栈才发现柜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袋沉甸甸的银钱，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抽出来一看，字迹苍劲有力：“预祝令慈早日痊愈，此外若有人身险囫囵，期望您解囊相助。”

这次带的人变少，避免了很多麻烦，赶路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变快，仅仅一个半日的时间，他们就抵达了小河村。

村口的木牌经过长久的风吹日晒，已经开始发黑溃烂，斩千霜本以为瘟疫横行，村民们应该躲在家里提防扩散，没想到木牌边还站着几个值守的村民。

云将离怀里的小赤狐突然惊醒，它支起身子趴在云将离肩膀上，轻轻舔了一下云将离的脸，然后悄悄溜了出去。

村民看见马车过来，都围在村口形成一堵肉墙，他们神色紧绷，目光警惕的打量着马车上的人。

斩千霜掀开车帘走下车，对为首的村民行礼道：“听说村子遭受瘟疫，我途径此地想为大家出一份力。”

为首的村民没有答话，但是从周围人手搭在腰间木棍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相信斩千霜的话。

朝堂的身份断不可再用，斩千霜也知道，世风日下哪会有那么多好心人，他们不相信也很正常，但是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为首的村民朝旁边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人点头答应，随后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姑娘你别介意，我们也是怕有人心怀不轨，等村长来了再下定论。”

为首的村民不好意思的招呼大家放下握住木棍的手，尽量露出和蔼的神色。

斩千霜对此表示理解，现在村里大乱，他们这样谨慎也是情有可原。

约摸半刻钟后，离开的那人领着另外一个女孩跑了过来，他跑的急，停住后双手撑住膝盖喘息道：“大牛，村长病的太严重，我只好把茯苓姑娘喊来了。”

茯苓？斩千霜和云将离听到这个名字，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远处跑来的女孩。

穿着耐脏的粗布麻衣，腰间背着竹编的药篓，米色的头巾简单利落的将秀发挽起，女孩也刚好看着他们，灵动的，晶莹的，讶异的。

原来她就是茯苓啊。云将离想，他与茯苓是第一次见面，大概她惊讶与会在这里看见斩千霜吧。

果然，斩千霜不着痕迹的朝茯苓摇头，示意茯苓不要暴露了她的身份。

虽然不明白斩千霜为何会来到这个穷乡僻壤，但茯苓还是很快领会了对方的用意，她假装毫不知情的模样，来到斩千霜面前：“几位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但是为了村里人的安全，可以让我探查一下马车里的东西吗？”

斩千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茯苓过去详细的检查了九辆马车里装的东西，出来对那个叫二牛的男人点头：“粮食没有问题，让我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处吧。”

大牛听了不乐意道：“哪里能再麻烦你啊，我安排别人来吧。”

茯苓对大牛露出温和的笑，回绝了对方的好意：“没事，刚好我给他们检查一下，这瘟疫奇怪，免得他们也染上了。”

茯苓给人感觉温柔如水，却是有韧劲的，大牛拗不过她，只能松了口。

茯苓领着斩千霜他们走进村里，两人在前面聊些什么，听不真切，云将离索性开始观察村内的情况。

真是糟糕，持续了三个月的瘟疫让村民们苦不堪言，路过的田埂已经荒废，四处杂草丛生，偶尔还能看见有几个村民卧倒在地，病痛的呻吟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

云将离朝其中一个地方望去，那里有几个小孩在啃食野草，大人则是站在树下搜刮树皮。

看见来了陌生面孔，周围的村民眼中泛起幽绿，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穿着精致的外来者。

远处吹来荒凉的热风，打在脸上刮的人生疼，斩千霜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艰难的境地，反观身边的茯苓，印象里的她柔弱乖巧，却是意外的适应良好。

“你怎么来这里了？”

茯苓说话也是柔声细语，像天空绵软的云朵，斩千霜压制住内心的躁动道：“被朝廷上的人耍了。”

这话怎么说？对上茯苓不解的眼神，斩千霜简短的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茯苓反应平淡，她没有刻意打听朝廷的事，但是当初关箐栵会经常拉着她抱怨，总得来说在她的记忆里朝廷上大多是一群欺诈压民的老家伙，会做出这种荒唐事也不意外。

“还好你反应快。”茯苓轻拍斩千霜道，“既来之则安之，这里状况实在不好，我给你开点药方子，别染上了这怪病。”

茯苓把几人领回一间小屋，给他们拿了药服下，药味苦涩，翠儿喝完瘪嘴道：“他们每天都要喝这种东西吗？”

茯苓听到翠儿抱怨的话低声轻笑：“你来的晚，最开始大家连这种药都喝不到，只能躺着等死。”

茯苓说的轻松，但斩千霜明白她心中苦涩，毕竟是悬壶济世的医者，最受不了的就是看着有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看见我们来你也不是很紧张，这药一定可以阻止瘟疫吗？”

茯苓摇头对斩千霜道：“说来也是奇怪，瘟疫对外地人没什么影响，目前最严重的情况是呕吐发热，但是对村里人影响很大，已经有很多人因为瘟疫病逝了。”

“虽然外来人没有出现严重的病情，但是以防万一大家都没有轻易放外人进村。”

“不过我才来这里几天，还没有掌握关于瘟疫确切的消息。”

茯苓把药材放回原位，回头对站着的众人道：“你们先去外面休息吧，我还要配药。”

房间里逼窘狭小，还有挥之不去的草药味，茯苓的话让跟来的人都如蒙大赦，纷纷退出了房间。

等房间里的人全部散去后，斩千霜取出一枚铜币递给茯苓道：“这东西你见过吗？”

她一瞬不瞬的观察茯苓的神色，从茯苓惊讶的神情可以确定，对方不仅见过，还很熟悉。

茯苓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铜币仔细端详了片刻后肯定道：“这是村里医师的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斩千霜又将在客栈的事说了一遍，不出所料，茯苓捂住了嘴巴：“他居然第二天就离开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奇怪的死法。”

“所以掌柜说的小姑娘就是你？”

“是我，那个男人的确举止怪异，但他不想让我碰，我也不好强求，只是小河村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茯苓把捡好的药材放进砂壶中熬制，刹那间鼻腔里多出了一丝浓烈的苦味。

斩千霜忍不住轻叩木桌，清脆的声响再屋内弥漫，这是她焦躁的表现。

“知道你不喜欢药，先出去吧。”

“嗯，好，剩下的事之后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