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启世录 第17章 南街破屋审时度

方丈院空旷，敲击木鱼的声音回荡不散，云将离踱步走进，般若法师仿若未闻，转动手里佛珠，口中念佛诵经。

云将离屈膝跪于蒲团之上，合上双掌，目光下垂，对着后方的佛祖石雕磕头跪拜。

“可是云施主？”般若法师依旧不曾睁开双眼。

“正是，见过般若法师。”

“既见佛祖，施主请回吧。”般若法师并未多说，云将离点头告退，刚想踏出门，身后诵经的声音变大，“爱不重不生婆娑，念不一不生净土。”

他出来时，斩千霜刚好供奉完香油钱，僧人站在一旁告诫：“两位施主，切勿告诉他人天机，时机一到，自有分晓。”

与僧人挥手告别后，两人再次回到南街，按照探子提供的线索，云将离领着斩千霜来到安顿李庆丰的巷子。

巷子里没多少人，斩千霜瞧见有一个老人坐在门口，她走上前粗声问：“老人家，您在这里干嘛呢？”

老人扬了扬下巴，原来那里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正在玩斗蛐蛐，她们眼神呆滞，不停拍掌欢呼，活像心智不熟的幼童。

老人知道斩千霜的疑虑，开口道：“她们是我的妻儿，妻是捡来的。”

斩千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内疚道：“抱歉……”

“没事，我们这里最长听的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可谁叫我捡了她呢。”老人蹲在那里喃喃自语，“捡到了就应该负责啊。”

斩千霜接不下话茬，她救助似的话望向云将离。

云将离上前一步道：“老人家，冒昧打扰你，我们来这里是想找一个叫李庆丰的人。”

“李庆丰？”老人砸吧嘴，没听过这号人啊，大家都自顾不暇，谁有心情去关心别人。

“李庆丰爷爷，请我们吃糖!”在不远处斗蛐蛐的小女孩嬉笑着拍手叫嚷，嘴里流下涎水，一顺不顺的盯着云将离和斩千霜。

斩千霜从荷包内取出几颗糖，她不怎么吃糖，这些还是其他小姐给的。

“糖给你，可不可以给哥哥指一下路？”

小女孩接过糖，呆呆的鞠躬道谢，然后举着小手指向远处一个隐蔽的门户：“那里，就是爷爷住的地方，去那里爷爷要给我们糖吃!”

说完小女孩剥下手里的糖纸，小心翼翼的舔舐，晶莹的小半块糖放在手心，而后递给了玩蛐蛐的女人。

女人接过糖块，她又小跑到老人面前，邀功似的捧起剩下的糖：“吃，爹爹吃!”

斩千霜不忍再看，她移开视线，身后老人沧桑怜爱的声音传来：“爹不吃，大丫和你娘吃。”

老木门陈旧溃烂，门前的落叶许久没有人打扫，铺了厚厚一地，斩千刀屈指叩门，木屑掉落，许久也没有人应声。

“难道是不在吗？”斩千霜收回手，转头疑惑的问云将离。

云将离无意识的转动手指上的戒指，斩千霜顺势看去，什么也没有：“你手在干嘛？”

云将离猛的抽回手，好奇怪，刚才的动作就像是做过很多遍，下意识就这样了。

“手指不舒服。”云将离随便找了个说辞，随后转移话题，“他应该在里面。”

探子说过，李庆丰在帝都除了容漾的奶娘和刘摹陉，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他已经年过花甲，整日守着破旧的屋子，不爱出门。

“我试试。”

斩千霜侧身给云将离让开地方，她本以为云将离会说什么，谁知他抬脚一踹，不堪重负的木门轰然倒塌。

木门砸在地上掀起灰尘，斩千霜一边用手把灰尘扇开一边难以置信道：“你就是这样试的？还好没有人注意这里。”

云将离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不然呢，我们又没有他的把柄。”

满头华发的老人拄着拐杖从里屋出来，看见眼前这一幕，他举着拐杖想打人，奈何腿脚不利索，举不起来，过了好半天他终于认命。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面对李庆丰的厉声质问，云将离丝毫没有愧疚，他不紧不慢道：“刚才叫您没有人回应，我们害怕你出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李庆丰被噎住，这样说的确是他理亏，打不得人，事不占理，他只能没好气的下逐客令：“你看见了，我没事，快走快走。”

李庆丰挥动拐杖想赶他们出去，云将离反手拽住逼迫老人与自己对视：“李庆丰，你认识刘摹陉吗？”

听到刘摹陉这三个字，李庆丰瞳孔一震，抽回拐杖到的力度也小上几分，看他的反应，云将离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李庆丰还是嘴硬道：“不认识，你们哪来的回哪去。”

云将离微微勾唇继续问：“容郡主的奶妈你也不认识吗？”

李庆丰手抖的厉害，浑浊的眼睛带着恐惧，但他死不松口。

斩千霜也听见了容漾的名字，她惊诧的看这位捉襟见肘的老人，怪不得云将离要来南街找他，原来是他与容漾有来往。

云将离见李庆丰矢口否认，渐渐也失了耐心，他从布囊中取出一个物品，李庆丰感觉眼前银光闪过，后颈脖便感觉到了一阵冰凉。

“我们进去说。”云将离将刀片往下压了压，李庆丰不敢再乱动，小幅度的点头答应。

云将离手里的刀片被隐藏在衣领口，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他揽着李庆丰进了屋里。

进入里屋，云将离收回刀片，面带歉意的对李庆丰说：“我们并非故意砸坏您的门，之后会帮您修好的。”

李庆丰偷瞄一眼云将离还未收回去的刀片，强颜欢笑道：“没事，这个门用太久，早就该换了。”

“言归正传，老先生，您真的不认识刘摹陉和窈娘吗？”

云将离手敛神情，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加严肃，连斩千霜也无法忽视，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根本就不是穷乡僻壤可以培育出来的。

李庆丰没见过世面，他双眼发黑，跪倒在地：“两位公子明查，老夫真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斩千霜打断：“老人家，我们既然来这里，就是有证据的，奉劝你再三思虑，有些人不是你惹得起的。”

李庆丰冷汗直下，双手死死攥紧衣袖，斩千霜用手指从容不迫的敲击桌面，一下一下落在李庆丰心尖上，像是阎王的催命符。

“老先生，如果你如实回答，危及性命时我们公子可以为你提供庇护，谁也找不到。”云将离唱着白脸，故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许是两人气场太有压迫感，又或者李庆丰终于维持不住紧绷的情绪，他身子疲软，跌坐在地。

“如果我被人找出来，你们也别想好过。”

“这是自然。”

“爱不重不生婆娑，念不一不生净土。”——《净土十疑论》：婆娑就是我们这个世界，是秽土，大家爱欲没有断除，所以就不能出离这个世界。因为爱欲都很重，所以就在这个世界轮回。净土是没有爱欲的，清静庄严的。要往生净土就要专一心志。这个净土可以是万物其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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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南街破屋审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