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魔殿因为柏玄琴的命令,休息一下午,膳房做了许多方便吃食的食物供众魔取用,实际上的一切安排罗黎伊都不清楚,因为在整个魔殿都放松下来之时 ,他们的魔尊拉着罗黎伊回寝殿,把人拉到床上躺倒,然后抱着他埋在他颈肩中,久久不曾动弹。
本来在上床的时候罗黎伊还无比警戒,但是柏玄琴十分安分,知道他刚刚魔血燥动,血脉中的魔血也在低语唤他入魔,他现在应当正难受着,抱着 他正在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性,罗黎伊就搭着他的手腕,给他输冰寒灵力。
原著中柏玄琴用十年时间接受完传承,然后才去统一魔界,接着去梦霄门算帐,很长一段篇幅中他都没有异样,但是百年之后的时间他却开始渐渐被杀戮占据理智 ,变得越来越嗜杀,直到他屠了魔界半壁江山、妖界数个种族、还有人界几个大门派,他才回过神,发觉不对,然后用了漫长的篇幅寻找完全控制魔神传承的办法。
在这期间他又不知道收了多少后宫进来,那时他还想着多亏此人修为高深,否则早就精尽人亡,不然也会染上性病,然后连带后宫也都有性病,由她们生出的孩子也有,于是世界上最大的性病家族就出现了。
忽然间,罗黎伊脖子一麻,他反射性一抖,然后听到耳边低哑的声音道:「想我什么坏话?」
刚刚给他输的冰寒灵力让他很快地找回理智,但罗黎伊想得入神,忘记自己还被某个大魔抱着,眼看此人冷静下来,红眼凑过来,吐息暧昧,手指习惯性地去解他衣领,他才想起自己现在正被某人抱着,并且如果他要干嘛,他还真没法抵抗。
「……没有。」罗黎伊平静的说谎,他并不心虚,因此柏玄琴是不可能知道他说谎。
柏玄琴捞过他一缕发丝,垂眸看他,「你以前无法与我打架时,就会在心里骂我,与刚刚一样。」
喔,原来有对照样本。罗黎伊还是一样面无表情,但是心里有些慌。
为了引开柏玄琴对于他的注意,罗黎伊问他:「你在虚噬界有大机缘吗?」
柏玄琴对他无比有兴趣,拨开他的衣领,去摩娑血印,然后手指缓缓往下,不甚在意的道:「有。」
眼看自己的胸膛快要暴露在空气之下,他抬手抓紧衣领,不想让这满身的伤疤被看见,紧接着问:「你继承完全了吗?」
柏玄琴看他抗拒,就不去碰他衣服,手指往上挪,轻轻柔着他的耳廓,「继承完了,但未完全炼化,大约需要四年。」
耳朵被碰,罗黎伊不自觉地发起抖,在柏玄琴眼中,就看到他圆润柔软的耳珠逐渐红润,变得十分可口诱人,他拨开耳际的碎发,俯身低语:「双修一事,仙君考虑如何?你的伤势总不能拖着,继续下去,过去的望月君,就是来日的你。」
罗黎伊细细发着抖,又震惊自己刚刚听到的话,一时之间都忘了刚刚原本还要继续问的话,无情道心境冰凉,但如今虽然还是凉着,身体又慢慢升温,连带着 心境都不稳起来,柏玄琴靠得太近,他紧张得快无法呼吸,但觉得此人话中有盲点。
「你在我身上下了结界……我以为可以了。」
「魔族只擅长攻伐,魔神也不例外,要不是有半身人血,我也创不出这个结界。而且即便有这个结界,也只是使你不再受伤,伤势还是会逐渐恶化。」柏玄琴那双红眸看着他,虽然邪气肆意,却朴实无华,像是静静陈列在高档橱窗的珍贵红宝石般美丽。 「我必不可能让你如此。」
罗黎伊看着柏玄琴语气清淡,仿佛可以商量似的温和,但是他说得很直白,要嘛他自己有办法养好,要嘛他是不可能看他放着伤口烂,而不放着的结果,就是柏玄琴迟早会动手。
但他显然不想,因为深知罗黎伊的性子,要是强迫了两人就真的无法回头,所以才不断地跟他商量。
罗黎伊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柏玄琴两人在床上,靠得这么近,而此人倾心自己,并且还在讨论上不上床这事。这六年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人大约会在一见面就杀死他,不然就是折磨死他,以报他背叛之仇。
他有些恍惚,呆滞了会儿,才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艰难道:「在让我缓一会儿。」
听到他有在思考这件事,柏玄琴才放过他。他起身坐在床边,看着罗黎伊也坐起身,似乎还在缓着,便侧过身给他束发,这人从醒来出了房门,就一直都散着头发,本来他束发时整个人都显得高冷不可亲近,但散了头发下来,整个人都温柔很多,偶尔一笑,眼神流转,仿佛春暖花开。
缓了一会儿,罗黎伊才想起自己刚刚还要问什么。
「离更兰,你打算怎么办?」
「找过,但躲起来了。等你身体康复,魔界稳定,再说。」
柏玄琴谈及此人,毫不在乎,已经不是冷漠的地步,而是真正的毫不关心,离更兰不只是他生父,还害他魔血暴露,以柏玄琴角度的脉络来说,正是因为他是上古魔族返祖这件事被揭露,才害他众叛亲离,所以即便不恨也会憎恶他,但显然,只要他在身侧,并且不尝试逃跑,柏玄琴的心思就只会在他身上。
两人都缓过来后,柏玄琴让人把他熬的粥端上,然后看着罗黎伊一口一口乖乖吃完,见他吃完,接过碗道:「你刚醒来,不能吃太过刺激的食物,你忍着些,过两天给你做其他的。」
罗黎伊缓过来后,觉得自己如今也是化神修士,怎么说也不算弱,总不能一直给柏玄琴养着,于是他拉过柏玄琴的手,将寒冰灵力传进他经脉,然后道:「运转大周天,静心凝神。」
虽然隐藏得很好,但自从见到这人,他就隐隐有些不安定,这些不安定在罗黎伊乖乖听话,没有其他事发生时就不发作,但一但罗黎伊要离开或是让他生气,又或着像是魔界此刻纷乱,他这份不安定使他心神不稳,致使他心境不定,长久以往,这人得走火入魔。
柏玄琴此刻倒是听了他的话,与他相对而坐,让冰寒灵力流转他全身,过了一段时间,直到他心神安定不再浮躁,罗黎伊才缓缓睁眼,观他气色探他脉象,确认稳定,才收回手。
「心神不稳,迟早会走火入魔,我没什么用,只能安抚你。」
柏玄琴睁开眼,原本的血瞳消失,恢复成以前的黑眸,黑眸平静直率,望着罗黎伊,感觉自己许久没有这么平静,伸手替他挽过耳边碎发。
「仙君自谦了,只有你在,我才能免入阿鼻。」
听他自然而然地说出这番话,罗黎伊心口堵得难受,「……别喊仙君。」
柏玄琴微微一愣,轻轻抹过他的眼角,「……怎么哭了。」
他也一愣,抬手摸上脸颊,冰凉湿润,似有水滑过。
柏玄琴将他拉过来,让他坐在腿上,这时罗黎伊才与他一样高,他亲了他的额头一下,问:「喜欢我吗?」
罗黎伊不敢回答,此人感情一直未变,从许久以前就如此,但这份感情太过真挚,他觉得自己不配。
随便一个后宫女主都比他好不知道上千万倍,而且她们都能全心全意的爱着他。可他不行,他心中装了太多,不能只有柏玄琴。
柏玄琴拉起他的手,在他指尖亲吻:「讨厌我吗?」
他张了张嘴,只摇头。从最一开始就不曾讨厌过他,诚然一开始的柏玄琴对他无比警戒,但是也不曾伤害过他,打架也从来都是他占上风,柏玄琴此人又与他很亲近,讨厌不起来的。
可是他就是占着这份亲近,推他入虚噬界。
柏玄琴知他心中情感,与他十指相扣,轻声道:「仙君,你很喜欢我。」
罗黎伊瑟缩了下,想抽回手,但柏玄琴抓得很牢。
「若你真不喜欢,也不讨厌我,那我在你的眼中,就只是个不相干的人。」柏玄琴揽着他的腰,避免他失去平衡,又与他十指相扣,便将头埋进他颈肩,「仙君,若有日我为祸苍生,你愿杀我吗?」
柏玄琴看着他时,那双眼睛犹如过去他们仍在廉水峰修行,虽然沉迷修练,但心系苍生,平淡而温柔的眼睛,竟与那时一样,分毫未改。
这一句话,如利剑穿心,伤他心腑,腐蚀理智,要将他最深处的软肋狠狠斩断,拔出体内,将其踩碎,而罗黎伊就只能看着,为其痛苦,肝肠寸断而不能有任何挽救的方法。他只能在这无尽的折磨跟痛楚中,不得解脱,深陷幽冥。
柏玄琴察觉怀中的人颤抖的厉害,仿佛在全力隐忍什么,滔天的悲楚仿佛巨浪将青年吞噬,他错愕着抬头,只见清冷无欲的九天神明染上红尘间最不堪最纯粹的情思 ,他捧住柏玄琴的脸,用力地凑上去吻他。
柏玄琴搂着他,青年身形单薄,却不孱弱,腰只柔韧,此刻仿佛正在恐惧什么,笨拙却用力的吻着他,他太过笨拙,根本不会亲吻,只会与他唇畔 相贴,他便反客为主,按着他的后脑压向自己,用舌尖分开青年淡色的唇,与之交缠。
除了暧昧与情愫,更多的是在安抚罗黎伊,在接吻的过程中,冰凉的泪不断落下,直到他喘不过气,被柏玄琴放开,两人额头倚靠着,掉下的泪滴才缓了一些。
「我愿杀你。」罗黎伊被心中剧痛折磨,神识剧烈动荡,被撕裂的伤口疼痛加剧,柏玄琴察觉,搂着他,竟是无法可施的慌乱。
他痛得脸色惨白,靠在他的肩头重重喘气,却仍道:「但却不是因为你说的,你与我并不相干。柏玄琴,你对我而言,远比你想像中的重要。」
外面闷雷响起,天道浑厚恐怖的天威正在聚集,柏玄琴感知到时心跳漏了一拍,立即往外看,又回过头,只见罗黎伊说完这句话后,无情道运转,整个人恍若冰霜寒冷,刚刚坠入红尘的在情思之间苦苦挣扎的人仿佛不曾存在,他又恢复成平时清寒湛然的的样子。
雷云虽然快速的凝聚到宫殿上,但也很快地散掉。
尽管如此,宫殿中魔们惊慌无比,骚动不断,甚至去找了柏玄琴,这劫雷不是渡劫雷云,而是天罚雷云,这种雷下来都是不死不休,被天雷锁定的不管是谁,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除非你向天道认错,偿还清楚,否则这雷劫可不像渡劫一样有尽头的,落上上万道也不奇怪。
魔将找到柏玄琴时,他跟罗黎伊都已经到了大殿,魔将有些沉不住气,天罚跟渡劫一样,劈下来只管劈要劈之人,他四周有其他生灵是不管的,谁 让你不跑,被劈到活该。
「尊上,天罚雷云聚集,不是小事。下属即刻去排查受天罚者是谁。」
罗黎伊只淡淡道:「不用,是我。」
魔将那双眼睛立刻瞪得老大,其他殿中的魔将也立刻看向罗黎伊,神情各种难以言喻。
「我因各种因素,无情道不全,自我大成,天道总要劈我。惊动你们,抱歉。」
这魔将是个很壮且五官深邃的男人,半张脸到半边身躯都有图腾,肤色暗红,一头红发,不说话时倒是张扬跋扈,但说话却进退得体,观察细微,他一听罗黎伊的话,手一挥,大门关上,又落了结界。
「仙君,知道此事的人,多吗?」
罗黎伊看此人,确实聪慧,一眼就看穿他跟柏玄琴的关系,并且知道他对柏玄琴来说很重要,要知道一般的魔除非血统因素,不然谁眼睛整天都是血红的,如今罗黎伊一来,他们魔尊眼睛就正常了,整个人都没那么暴虐,要让他们魔尊当个正常的魔,没有他恐怕很难,所以第一时间就先把他道心不稳的事隐藏起来。
「目前只有你们。」
柏玄琴感知天地,来自天道不善的针对已经消散,雷云应当也没了,但是罗黎伊说了这话,之前他的种种异相顿时可以解释,但也让他心底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