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日背到太阳下山,罗黎伊终于背完,他奄奄一息的趴在桌子上,甚至都不在意柏玄琴坐到他旁边去掀他的领子看血印。
自从烙下血印,柏玄琴就有了这个臭毛病,三不五时就想看一下,大部分时候罗黎伊都会躲开,但由于被心法口诀摧残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喘口气,他动都不想动,只想自此长眠。
柏玄琴拨开他的衣领,大片肌肤跟鲜红的血印就出现在他眼中,手指摩娑着血印,原本心中隐隐躁动的情绪就被安抚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满足感。
罗黎伊原本不想管他,但是那手指摩娑的他直想打冷颤,于是他还是抬手把柏玄琴的手拨开,「你别摸了,感觉好奇怪。」
柏玄琴被打开的手停顿在半空,罗黎伊皱着眉拉好衣领,望向他时,就看到柏玄琴黑色的瞳孔中隐约有血色翻涌。
罗黎伊:「……」敢情他不给吃豆腐,男主就黑化是吗?
他这不只是超时工作,还超范围工作吧?
看着柏玄琴慢慢收拢手指,罗黎伊见他魔血越来越不稳,知道这是魔族的占有欲发作,只能认命地叹气,然后把衣领拨开,露出侧颈跟血印,然后粗鲁的拉过柏玄琴那只被他打开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
「随便你了。」罗黎伊自暴自弃的撇过头,谁让他撞见柏玄琴魔血觉醒的样子,又被烙上血印,反正也逃不了,他念清心诀度过这段时间就行。
柏玄琴见罗黎伊顺从的模样,眼睛中的血色慢慢平静下来,手指摩娑着苍白皮肤上的血印,或许是那血印在白的过头的皮肤上太过鲜艳,柏玄琴收回手,给罗黎伊拉好衣服。
「抱歉。」柏玄琴侧过头,轻咳了一声。
见柏玄琴终于稳定下来,罗黎伊缓缓松口气,「没事,我知道是魔血的缘故。」
恢复理智的柏玄琴,对于刚刚自己涌现的占有欲有些慌张,他手指收紧,有些局促:「为何不抵抗?魔族遵从本心,你就不怕我直接捏断你的喉咙吗?」
罗黎伊顿了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想杀我吗?」那他为什么刚刚只有接收到极强的掌控欲?
柏玄琴想起刚刚自己的状态,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我想让你听话。」
他想将这个人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下,不会拒绝他,不会抗拒他,乖顺的接受他的一切,柏玄琴对于刚刚涌现的这种情绪感到不高兴,他自觉自己是不喜欢罗黎伊的,但这反应却好像是被魔血操控的他,极为中意罗黎伊。
罗黎伊了然,大概是魔族的柏玄琴对于身为所有物的自己,竟然敢反抗他感到不悦,所以才有刚刚的反应。
「没事,与我说就好,我会听的。」反正他的小命也都在柏玄琴身上,听与不听也没什么差别。
柏玄琴皱了皱眉,但没有多作解释,毕竟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就是魔血燥动时的错觉。
罗黎伊起身想去食堂吃饭,却在此时偏头咳嗽,刚刚把衣领拨开时吹了点风,喉咙就有点不舒服,柏玄琴便将自己火系灵力散发出去提高房内的温度,罗黎伊见他这么贴心,也罕见地对他笑了笑。
「谢谢。」
柏玄琴动作微微一顿,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又见外面天色晚了,现今已经入秋,罗黎伊这瘦弱的小白鸡吹点风就咳嗽,他怕让这只小白鸡出门了,等会儿回来的就是一只病泱泱的小病鸡,于是起身道。
「在这吃吧,我去做几样菜。」
罗黎伊一愣,没想到柏玄琴竟然还会做菜,问:「你会做菜?」
「简单几样。」柏玄琴出门前,留下了一些火系灵力。 「你休息一会儿,别乱跑。」
罗黎伊便乖乖地坐下来休息了,听着厨房的动静,他不知道该不该担忧厨房会不会被炸的问题,坐了一整天,现在还要坐着等人的罗黎伊觉得累,就去床上躺了下,但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背了一整天的心法口诀太劳累精神,不过躺了一会儿罗黎伊就睡着了。
在睡着前,罗黎伊还觉得自己在这边躺着,柏玄琴却在厨房辛苦煮饭很过意不去,但又想到自从烙下血印之后,柏玄琴对他做的各种无情之举,诸如在他要上青文冬的课时把他拖去后山,以至于他被罚去思过堂等等之类的事情,便决定不同情他。
一放松精神,罗黎伊就睡着了。
等到柏玄琴煮完饭端进房时,就看到躺在床上冷的缩成一个球的小白鸡,他对此人厚脸皮的程度感到微微震惊,但想到之前他把人拖去后山,以至于罗黎伊被罚去思过堂的事,而且这类似的事不只一次,又觉得这程度似乎也还行。
于是柏玄琴没有计较罗黎伊睡着的事情,看人冷的缩成一团,上前给他拉了被子,那些饭菜就用灵力温着,柏玄琴就这样看着罗黎伊的睡颜好一阵子,只觉得心里比念清心诀还平静,等过了好一段时间,他才把人叫起来吃饭。
隔日,罗黎伊面对青文冬的抽测勉强过关,之后的日子他各种缠青文冬,要他教机甲制作,古琴曲,心法口诀,请青文冬演绎剑法给他看,他把剑招记下来,独自感悟,之后看可以运用在哪里。
青文冬有三个徒弟,但三个都不亲近他,因为他凶。但小徒弟自从受伤之后,就乖了不少,有段时间总翘课,他还以为小徒弟不想他教,结果一段时间后,罗黎伊开始来望月归朔缠他。青文冬没被人亲近过,对此颇为尴尬,不过招架不住小徒弟乖巧好学,最后还是把人放进望月归朔。
但青文冬最近开始反省,是不是太少关注小徒弟了。
「太丑了,重写。」青文冬皱眉,把字帖放回桌上。
罗黎伊苦着脸拿回去:「哦……」
他是真的苦,真的。罗黎伊一个现代人,哪里拿过毛笔,结果死后穿越,得拿起毛笔,写字当然丑得要死,青文冬字迹有多端正漂亮,他的字迹就有多群魔乱舞。
由于被退无数次,他都想去叫柏玄琴帮他写了。罗黎伊看过柏玄琴的字,跟他师尊一样飘逸,很好看。可惜自从印下血印后,柏玄琴就开始对他寸步不离,他要敢去叫柏玄琴帮他写字,他就敢把他拖去后山抓鬼怪。
……算了,他自己折腾吧。
青文冬看着苦哈哈的罗黎伊,问:「心法口诀背得如何?」
罗黎伊乖巧的背给他听,青文冬点头,指尖敲点着桌面,「认真学,对你有好处的。」
罗黎伊能说什么,他只能乖乖学,而且确实对他有好处,不知为何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他的神识敏锐度一直在不断增加,之前存德镇的魔修说他的神识已是元婴境,之后询问青文冬也没被否认,所以或许是真的。
青文冬那双锐利的凤眼垂眸,纤细的眼睫遮挡住锋利的目光,变得有柔软而不明。
「你的神识在半年前一直隐隐有突破元婴之势,或许时机一到,便会突破元婴,来到化神境。」
罗黎伊一愣,他只能知道自己的感知与前世不能相比,但是竟然不知不觉要突破元婴来到化神了吗?为什么?他分明无道,却天生便是元婴境,如今还突然要到化神了?
青文冬看着罗黎伊,剑眉微蹙,「修道是逆天而行,与天道相争,而你却不一样。即便你的神识突破到化神,恐怕也不会有雷劫,因为你的肉身与凡人无异。」
罗黎伊不是很懂青文冬为了什么而担忧,于是他问:「那这是……好事?」
青文冬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会儿道:「洗涤经髓的丹药我可以炼,绝顶的丹药可以寻,但需要你下定决心。」
罗黎伊很困惑,他无法理解的问:「请问师尊,这是什么意思?」
青文冬便道:「若你正式开始修练,将灵力纳入经脉后,有神识修为做为基础,你会以极快的速度正式迈入化神境,一旦化神境大成,你的神识所拥有的敏锐度将不是以往可比。」
意思就是,他原本只是一个很敏锐的共感人,但不至于跟整个世界的生物共情,但他要是连肉身都进入化神境,就是正式在天道那挂了名,而他的神识敏锐度会更往上一层,二话不说共情可感知范围内的所有生物情感?
那他岂不是会疯?
罗黎伊觉得这太吓人了,于是问:「那我……可以不入道吗?」
青文冬摇头:「我与蓉英君讨论过,此法不可行。」
罗黎伊只是顿了下,就知道是为什么。他这一年啥事都没做,每天不是看书就是练琴,再不然就练剑,根本没动半点灵力,就这样他的神识都可以自己成长,持续下去他的神识迟早会成长到他的肉身跟精神无法承受的程度。
到最后他一样会疯。
罗黎伊顿了顿,觉得简直荒唐。入道死,不入道也死,那他还能怎么样?
青文冬沉声道:「你若不正式入道,便无法可解。但若入道,却仍旧有一法可试。」
罗黎伊看着青文冬,他直觉告诉他,这个方法恐怕也不是好的。
「入道后修无情道,才能使你安然存活,修成大道。」青文冬说道这,停顿了下,「但无情道太冷,我不愿你踏入此道。」
罗黎伊沉默着。他翻阅许多书籍,当然知道无情道,修无情道者成功者太少,失败的都早已湮灭,而无情道者需抛去七情六欲,无情无感,达至太上忘情,但以他的状况,若想活命,似乎真的只有无情道这一路可以走。
青文冬不愿意逼迫他,只让罗黎伊慢慢想,他也没有急着回答,依他的感觉在突破化神到达渡劫前他应该都还能撑得住,他还有一些时间。
之后青文冬又叮嘱了他一些日常的修练,并要他不能劳累后,就挥手把人赶出自己的屋子,让他去外头庭院练他的琴。
一整个上午,青文冬在住处弄他的机甲,罗黎伊就在院中练他的琴,为了应付三年后的剧情,他近日练习的曲子大多都与镇魔、破魔有关。练着练着,他从这些曲子中感悟到了很多东西,他感知到谱曲者的感情,很奇妙,但他去翻阅过古籍,却找不到这些曲子的作者,问了青文冬,他也不知道。
就只是长期以来都被各大家使用,所以变成常见的曲子,就像民间的童谣歌谣,因为被广泛传唱而耳熟能详,却说不出到底是谁写的一样。
练着练着,罗黎伊慢慢地开始也哼了些歌词,哼出歌词,他就写下来,当然是用被青文冬无比嫌弃的丑陋文字记下,反正是他自己要看,丑就丑,丑不死自己就成。
就这样练了一上午,罗黎伊十分投入,以致于柏玄琴都找过来了他都不知道。当然青文冬是知道的,但毕竟柏玄琴还是别人门下的弟子,总不能见人就打,因此不要太过火,青文冬还是会当没看到。
柏玄琴来的时候,就看到瘦弱的小白鸡坐在冰冷通透的琴身前,专注的弹着镇魔曲一边哼歌词,时不时停下来做纪录,绑起的高马尾露出苍白的后颈,束了手脚袖摆的弟子服让他看起来很是单薄。
在树的阴影下,洒下的光斑停驻在罗黎伊身上,让他的身影有些不真实。
柏玄琴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才抬脚走过去,站在罗黎伊琴前,低头看他道:「走了,吃中饭。」
刚好到了一个段落,罗黎伊心满意足地收琴,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大概要又被拖去后山,但他心情好,不想跟柏玄琴计较,因此跟他说等一下后,就咚咚咚的跑去找青文冬,问他午饭要吃什么好,给他带回来。
柏玄琴看小白鸡拍着翅膀去找他师尊,又拍着翅膀回来找他,由于小白鸡比他矮,他就想摸这人的血印,但血印被衣服盖住,他就只能摩娑他的脖子。
结果柏玄琴刚抬手碰到罗黎伊脖子,他就看到一只机甲杀气腾腾的在远方准备过来。
柏玄琴:「……」
罗黎伊以为柏玄琴给他摘什么脏东西,所以没理他,一边走下山一边道:「柏玄琴我跟你说,你不要总往我师尊的住处跑,我就在这儿练琴呢,担心什么呢。」
柏玄琴只能悻悻然的收手,罗黎伊感觉到一丝波动,便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不是,你不高兴什么呢?难道你想被我师尊的机甲一天到晚追着跑吗?」
柏玄琴当然不会说是没摸到血印,只问他:「下午还练琴吗?」
「练啊。」不然你以为我去问师尊中午吃什么干嘛?不就为了躲回来吗。罗黎伊理直气壮地想。
「望月君那里练?」
「呃,对。」罗黎伊怀疑地看向柏玄琴,「你想干嘛?师尊不喜欢你去他那儿的。」
「我有些课业的问题想请教望月君。」柏玄琴目不斜视的道。
罗黎伊疑惑的看了他两眼,收回视线,确实是没感觉到他在说谎,就没理他。
今日小剧场:
找罗黎伊吃饭的场景之不同时期的柏玄琴:
现在版柏玄琴:「走了,吃中饭。」
魔血未觉醒版柏玄琴:「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吃?离我远点,碍眼。」
后期版柏玄琴:「……不可不吃,你身体不好,多少吃点都是好的。」
所以说人是会变得,不要嘴硬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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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