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语奇谈 第10章 3

白凤芷见二人进了里屋，当下便变出一盆一模一样的草。悄悄地放入偏室的花屋里。

这盆假的草几乎可以乱真，女一时半刻是不会察觉的。

沈肆挑眉道：“这陆荣约莫是真的傻，女送他的那幅画灵气浮动，别说千万两银子，便是一座灵山也换得起了。”

白凤芷按住他，不再叫他说，“那凡人愚蠢，被俗物蒙住了眼。咱们只要不伤天害理便可，无须计较甚多。” 后面又补道：“不让你接这桩事情，便你又不听我的。”

沈肆只偷笑道：“告诉你，只看戏就成了，后面还精彩得很呢。”拉着她将草换下赶紧出去。

再说这陆荣，本就心高气傲，让他在陆家做二爷都嫌弃，他岂会甘心做一个小生意人？

好容易才从房中出来，陆荣跟女说要去送一送二人友故。女也没有疑心，便让三人走了。

他三人从宅子里出来，那陆荣便慌慌张张地向白凤芷要草。白凤芷正眼也不瞧他，取了身后的袋子交与了他。

陆荣伸手接了，偷斜了一眼白凤芷，猥猥琐琐地道：“小娘子生得好相貌…“

“放肆！“还没等陆荣说完，沈肆便一巴掌扇了上去，”有些人岂是你能妄想的，拿着你那草，给我们换了钱赶紧滚！“

那陆荣生生挨了沈肆一巴掌，头晕脑胀的，哪里还有色胆子，赶忙携了草跑了。

他按着告示上的地址找上门去，那家主人看到草后果然惊喜不已，二话不说，就支付了他十万两银票。

陆荣没想到买主如此痛快，钱到了手才有心瞧瞧这院子。真真是不比陆家的差，三座品字形围合的硬山顶式样的房子，屋檐下延续出一条凌空的连廊，连廊满装直棂窗。连廊和一间房的尽端搭出一个凌空敞亭，围合夯土院墙似乎是刻意做成□□的形式，山石修筑的陡峭台阶和山顶连廊的走势隐约关联起来。这一处或可看做宅院和园林合一，倒是因地制宜，别出心裁。

瞧着这处风光，陆荣下定决心日后定要做座一模一样的。

陆荣又好奇，这草为何这样值钱？为了观赏竟然花这样大的代价？

那位大老爷听了笑道：“你对这个盆栽的价值甚是不了解啊，我买它不是为了观赏，而是拿来入药的。”

陆荣一愣：“入药？”

“这盆草和普通的花草不同，你仔细瞧着，它周围常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这便是草的精华之气，可见它不仅是块老根，还是一块灵根，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这种东西竟能延年益寿？

这大老爷的母亲一直重病绕身，不知喝了多少药，信了多少郎中，总也不管用。偶然闻得一个疯癫似的云方道士说了这药方，这才跑到外地，为母亲寻得良药。

陆荣听得他说完，只悔当初没有割了家中那片草早早卖了。拿了银子出来，很快就盘算好了：他要带着这笔钱去外乡重新整顿陆家，到时花钱修宅子，买田地，再多娶几房小妾，人生岂不快哉。

从前大哥做生意太厚道，那顶好的绸缎本就能卖更高价，稍次的也能跟着一等的一起卖。想起自己的娘亲被恶毒的老妇人和郑夫人害死，更是“呸”了一口，骂这对母子惺惺作态。

往日里被他们一个一个压得死死的，稍微要些银两就是问三问四，寻了各种借口不愿意给。又不知是谁放出的口风，说自己成日泡在温柔乡里，连个窝囊废还不如。

而如今，只要有钱财在手，还愁没有真正当家作主的富贵日子吗？于是陆荣在街上雇了一辆马车，立即踏上了他乡的路。

寒风初至，天好似一下子就冷了起来。枝头的叶子被风吹得一片片从树上跌落下来，飘落在客栈的走廊边。

白凤芷伸手捡了一片起来，叶片的边缘已经枯黄了，却脉络分明，筋骨突起。只听得她轻叹了一声，将叶子扔了出去。

沈肆偏偏将那叶子接住，挑着眉放入她的手中，顺势将她拉着，“你瞧，这世间多是令人厌恶之人。”

白凤芷也不说话，只瞧着陆荣慌慌张张地上了马车。

陆荣满脑子想着好事，一心只想赶到隔壁的镇子重新开始。孰知才刚走到郊区几里地，车夫突然停了下来，陆荣探头一看，竟然有一棵巨大的树横在道路中间。

天气转寒，燕子早飞到南方去了，只有难看的乌鸦在呱呱叫，周围一片萧瑟。

他大叫倒霉，忙让车夫绕道。

谁知绕道走了不到一里地，又有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树挡在道路中央，陆荣这才觉得蹊跷。

这满眼望去，四周尽是看不到边的干涸黄土，甚至没有一点绿色生机。这分明是南方，却有这样荒凉的景象。他下车想仔细看看，可跳下车后再看，哪有什么树木，路中间站着的分明是女！

而车夫觉得怪异，见陆荣也迷迷糊糊，碰上这种邪乎事，多半是要赔了命，他可不愿意这样轻易地就死了。趁着陆荣不注意，赶紧偷偷地跑掉了。

那陆荣没注意车夫逃跑，只满心懊恼，想到这么快就被女盯上了，可真是倒霉！转头要找车夫赶紧赶马车，却没想到那人早已逃跑。

女好容易见到陆荣下了车，就怒气冲冲地骂道：“陆荣，这次你闯下大祸了，你可知？！”

陆荣只以为卖了她的心肝宝贝，惹了她生气而已，于是辩解道：“我闯了什么祸，不就是把草卖了吗？一株草也值得如此追得紧，真是小家子气。”

想当年陆家想要什么没有？便是把那院子里的草都割了，也不见得如何，这女子小小心眼，不就是救了自己一命，竟然如此态度对自己。

女大怒道：“你这浑小子懂什么，草是灵根不假，可是入药给人吃却万万不可！”

陆荣满心疑惑，她为何知道入药之事？

女解释，几十年以上的灵根，吃了的确能延年益寿，而那盆草是百年以上的灵根，药效猛烈，一般用于起死回生，是给濒死之人吃的。年老体虚之人一旦误服，则会立即毙命！

陆荣内心只想着：原来那盆草竟然是百年以上的灵根，那还真是卖亏了！

为了挽回颜面，不让女继续闹下去，他假意流露出悔恨之意，拉着她道：“女，我现在就给你带路，咱们去把草拿回来！”

女信以为真，想着原来他还是有些善心的，不如先回了城里，让他焦心一下，事后再告诉他，也当是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