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又变回了初二那一年……
孤僻的一个人生活着,这校园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仇遇深的心真的好疼好疼。
目光所及之处,处处有她,可是身体却再也无法靠近。
这几周的时间,仇遇深一直默默的躲在暗处护送景夭回家,看着她安全抵达学校,还会让她的同学在她的桌子上放一份早餐,可是,他却总能在早自习之后,看到那份早餐出现在别人的手中,或者更多的时候是在校门外流浪汉的铁饭碗中。
景夭用尽一切方法拒绝他的关心。
……
天气渐渐转冷,十月的国庆节转眼将至。
学生们欢呼国庆七天假的同时,也在和周围的伙伴们一起讨论国庆要去哪玩。
放假前一天,最后一节课的前十分钟,景夭提前收拾好书包,呆呆地望着黑板上的表,跟着秒针的节奏数着。
下课铃一响,景夭径直背着书包站起身。
“等一下。”秦仁宇也快速站起身,叫住她。
景夭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她眼中满是漫不经心和慵懒散漫。
秦仁宇弯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景夭。
景夭皱着眉,双手插在校服兜里,没有接。
“之前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道歉。”秦仁宇坦然道。
景夭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秦仁宇将那个小盒子强行塞到景夭手中,冲她挥了挥手,“祝你国庆放假快乐。”
说完,他大大方方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的那群男生嬉笑打闹。
景夭低头看了眼手中粉嫩包装的小盒子,无声的拿着它走出教室。
回到家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
小姨还在外面打工,没回来。
同时也说明景夭今晚的晚饭又没有着落了。
她没开灯,怕费电后小姨交电费时候会心疼。
景夭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打开台灯,台灯是老式的,发出幽幽的昏黄的亮光。景夭把秦仁宇给她的小盒子随手扔在桌子上。
然后又把书包往桌子角甩去,整个人瘫在软乎乎的椅子上,闭眼沉思了片刻,景夭揪着椅子往前一滑,把那个粉嫩的小盒子拿在手中把玩了会儿,才慢慢拆开。
当她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她的目光渐渐沉下来。
……
崮城一中旁边的阴暗小巷子,李氶带着一帮人将秦仁宇挡在巷子里面。
李氶身后的少年们,手里玩着打火机,嘴上叼着猩红的烟,还时不时冒出几句难听的荤话。
什么这个妞漂亮,那个妞好·上。
还讨论什么学校里的女生怎么怎么样,总之没几句正常人能听进去的。
他们把秦仁宇堵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仿佛看不到他这个人似的。
秦仁宇也比他们想象中的更淡定,拿出手机刷着今天微博的热搜,过了一会儿甚至开始背单词。
李氶对他的做法深深的感到不理解,这小子要是脑子没什么大病,都不能再这种情况下背单词。
过了一会儿,人群突然开始骚动,接着,傍晚的天色映衬下,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缓缓从巷口走进来,他的身后是落日余晖,他修长的影子被拉的更长,他的脚步轻缓,却一步一步都踩在了这些小混混的心上。
他们不再讨论刚才的话题,都噤声打量着朝这边走过来的男生。
李氶收起手机,眯了眯眼,这才看清来者是仇遇深。
那个自从那天打架后,一直活在他记忆中的仇遇深。
李氶扫了秦仁宇一眼,似乎再同情他,又似乎在可怜他。
反正意思都差不多,秦仁宇毫不在乎。
将手机装进书包里,却在李氶没看到的时候,摁开了录音。
李氶带着那些小弟给仇遇深让开了道。
“遇深,来了。”这些人中也只有李氶敢上去和仇遇深打招呼。
仇遇深对他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他抬眼,认真的看向秦仁宇,声音有些沙哑的问:“你送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什么你送的?
送什么了?
这一片人中,只有李氶和仇遇深还有秦仁宇心知肚明。
仇遇深指的是景夭今天手里拿的那个粉色的小盒子。
秦仁宇毫不畏惧地点了点头,挑衅道:“是我送的,但是她收下了。”
那表情看在最近一连几日不得志的仇遇深眼里格外刺眼。
他没忍住,直接上前揪住秦仁宇的领口,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势均力敌的对视下,谁都没有败下阵来。
李氶给周围围着的那几个小弟使了个眼色,“你们几个,去那边守着,有老师来就通报一声。”
“得嘞,氶哥。”小弟们勾肩搭背,流里流气的往巷口走。
李氶站在一旁,点燃一根烟,不插手仇遇深的事情。
“你不要挑战我,离她远点。”仇遇深不想动手,语气还算平静的警告秦仁宇。
秦仁宇也是个不知好歹的,硬是要和仇遇深针锋相对,“呵?”秦仁宇抬手用力推开仇遇深揪着他衣领的手,“我和景夭的关系,你知道么?你追不到的人,难道我还不能追了?”
仇遇深这次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上脚了。
第一脚狠狠的踹在了李氶的腹部。
李氶被他用力一踹,立刻本能的用胳膊横在腹部,面色有些痛苦的弓着身子。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仇遇深直接将他撂倒在地,然后一脚接着一脚落在秦仁宇的身上。
秦仁宇根本无力反击,仇遇深像一只赤红的眼的狮子,每一下殴打都毫不留情,甚至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
秦仁宇蜷缩在墙角,硬生生的抗下仇遇深的怒火,愣是咬着牙一声没哼。
“小子,骨头还挺硬。”李氶站在一边说风凉话,对地上的弱势一方,丝毫没有同情心理。
守在巷口的人,忍不住好奇的往里面张望,大家隐隐约约间都能看到秦仁宇的惨状,对此他们也没有任何同情心,皆是一阵唏嘘后,又开着玩笑插科打诨。
一顿拳打脚踢后,仇遇深的怒火渐渐平息,这才没有继续。
蜷缩在角落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秦仁宇突然嗤笑了声。
“仇遇深,你也就这点本事了。”秦仁宇的话像是一个打火机,再度点燃了仇遇深心中的火。
李氶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他比仇遇深快一步的上前,将角落里的秦仁宇揪起来。
清冷月光下,秦仁宇脸色惨败,校服上的土灰脚印格外从耻辱。
他紧咬着唇,不认输的与把他滴溜起来的李氶对视。
李氶一手揪着他,一手直接拍在他的脸上,“你小子,嫌自己命太硬是不是?”
秦仁宇没说话,他浑身疼的让他开不了口,只有那双充满正气的眼眸倔强的瞪着李氶。
李氶皱了皱眉,他转头看向仇遇深。
询问他要怎么处理这家伙。
仇遇深没动嘴,却默默的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
那锋利的刀刃在月色下,泛着冰冷刺骨的银光。
仇遇深眼中杀意顿现。
秦仁宇咽了咽嘴里的血水,勉强的开口说出句完整的话:“你……你有本事杀了我。”
李氶瞪了他一眼,劝道:“遇深,事儿别闹太大了。”
仇遇深没理会李氶,直接抬手拂开他,亲自拎着秦仁宇,“给我把他手压住。”
仇遇深冷漠的吩咐身边的李氶。
李氶在他的眼神下,只好照办,躲几根手指而已……这个惩罚比仇遇深直接在他脖子上划一刀可划算多了。
李氶想着,抓着秦仁宇的手抬起来压在墙上。
“你们是要剁我的手指吗?”秦仁宇断断续续的发问,声音很平静,没有颤抖,没有害怕。
“是,又怎样?”仇遇深反问。
李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用力压住秦仁宇的手。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秦仁宇竟然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这么安静的任由他们对他施暴。
他不是这样的人。
李氶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他不得不怀疑秦仁宇是留着后手。
就在仇遇深的小刀要剁下秦仁宇的手指时,巷口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大喊:“仇遇深!”
这声音让仇遇深拿刀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
她来了。
她怎么来了?
李氶也转头往巷口看去,只见景夭喘着大气,发型微乱,衣衫也因为跑的有些不整。
她站在巷口,那些小弟也不知道该不该拦着,就这么呆滞的站着,打量景夭。
景夭深吸一口气,往巷子里走。
“别过来!”仇遇深突然出声制止,他的声音很严厉。
几乎是吼出来的。
景夭的脚步一顿,咬了咬唇。
他拿着匕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垂下。
李氶扭头看向他,他似乎在忍耐什么。
但是夜太黑了,李氶看不太清仇遇深的表情,只听他在拜托他,“把这小子给她送过去,别让她过来。”
李氶不解。
就听耳边再次响起仇遇深的声音:“快点!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秦仁宇的脸上挂着笑,笑的有些阴森,有些瘆人。
李氶皱了皱眉头,拎着秦仁宇将他扔在景夭身边。
秦仁宇一个没站稳,景夭赶忙伸手将他扶住。
看着秦仁宇身上的脚印,和嘴角溢出的鲜血,景夭第一时间下意识看向背对着她的仇遇深。
还有地上的一滩血迹。
那血迹应该是秦仁宇的吧。
景夭想着。
她扶着秦仁宇默默的从巷口离开,临走前,声音轻轻的说了句:“仇遇深,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李氶想开口替仇遇深解释,但是很明显,他看出来景夭并不想听。
直到看着他俩从巷口离开后,李氶才不解气的走回到仇遇深身边,愤愤不平道:“人都走了,你还站在这儿干啥。”
话一说完,李氶就看到眼前的人突然瘫软地摔下去。
李氶一慌,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这一刻,他才看到仇遇深的腹部插着刚才他手里的那把小刀。
“那孙子干的?!”李氶赤红的眼,大喊道。
那孙子指的就是秦仁宇。
守在巷口的那些小弟一听,急忙跑过来。
“叫120啊!愣着干什么!”李氶冲着那些小弟大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明显是害怕了。
他知道仇遇深身体虚弱,很害怕他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害怕他最好的兄弟就这么死在他的怀里。
李氶用力搂着仇遇深的肩膀,怒斥道:“他妈的!老子一会儿就去把他小子剁了!暗地伤人!真他妈上不了台面。什么东西!他妈的!”
李氶气地破口大骂,他的眼眶微红,眼中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骂完秦仁宇,他又急忙安慰仇遇深,“没事儿,有兄弟在,我不会让你出事儿的。”他的余光扫到仇遇深腹部汩汩冒出的鲜血,声音也没有以往的那股硬气,反而有些不确认的虚。
“他妈的,120怎么这么慢!艹!”李氶急地锤墙。
仇遇深脸色惨白,他狼狈的倒在李氶怀中,嘴唇动了动,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在最后一秒,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用力的抓住了李氶的手:“照顾好她。”
这四个字,仇遇深说的格外艰难,但是又格外清晰。
说完,他缓缓闭上了眼,似乎真的是累极了。
自从和景夭冷战后,他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即便是睡着了,也不踏实,时时刻刻有噩梦惊扰……
“仇遇深,你要是死了,老子就看着你的女人和那孙子在一起!”
“仇遇深,你听到没!”
这下大家都慌了。
虽然说他们经常打架,但是这种打死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救护车到的时候,所有人用尽力气将仇遇深送上去。
只能由一位跟着,李氶把他们遣散了,告诉他们今天的事情不能往外传后,急匆匆的跟着救护车一起离开。
救护车的声音回荡在小巷口,巷子里那滩血迹缓缓流动着……
仿佛是一个印记深深的刻在了这片地方。
……
景夭扶着秦仁宇就近找了个小诊所,诊所的老大爷见状,皱了皱眉,“孩子,你这伤的可不像是自己骑车摔了一跤。”
秦仁宇扯了扯嘴角,准备露出一抹笑,但是却牵动了伤口,疼的他‘嘶’了一声。
景夭抱着他的书包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大爷给秦仁宇配了点涂抹的药膏,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两位半夜来看病的男女。
秦仁宇看懂大爷对染头的景夭的怀疑。
“大爷,你别老盯着我女朋友看,回家看你老伴儿去。”秦仁宇半开玩笑地说道,伸手揽着景夭的肩膀。
景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思考的出神,压根没把秦仁宇戏谑的话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