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陆庭是算着时间寻来的,他到的时候陆慎刚吃了午饭从食堂回来。
陆慎只比陆庭小一岁,看起来比陆庭略矮一些,因为喜欢板着脸的缘故,看起来很难以接触,只是他见到陆庭,脚步就快了不少,到了面前才喊道:“大哥。”
陆庭是等在陆慎住的小院门口的,在青松书院都是四人一个院子,身边也不让带小厮的:“我有些事情与你说。”
陆慎点了下头,引着陆庭进入自己的房间,他给陆庭倒了一杯水后,才坐在陆庭身边,问道:“大哥可是有什么交代?”
如果说陆家之中,还有谁让他觉得不舍,那就是陆慎了,陆老夫人也确实疼陆慎这个孙子,也了解自己儿子和儿媳,所以在陆慎很小的时候,就让陆慎搬到前院和陆庭住在一起,也不像是对待陆瑶那样打压陆庭捧着陆慎,反而在陆慎面前表现的就和一个真正的祖母般,甚至不许林氏插手陆庭和陆慎之间的事情。
陆庭对着陆慎笑了下,说道:“我们分家了。”
陆慎愣住了,他看向陆庭问道:“分家?”
陆庭的语气平静,说道:“对,我们一家已经搬出陆府了。”
陆慎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沉默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陆庭也没再多言,而是坐在一旁安静的等着陆慎接受这件事。
陆慎连着喝了三杯水后,才放下杯子问道:“哥,那你开心吗?”
陆庭没有隐瞒:“开心。”
那是一种得偿所愿后的满足,等他有功名后,他有很多办法来报复陆家,可是他不愿意,他不想在泥潭里面挣扎,更不想一辈子连个可以安稳休息的家都没有,陆庭的声音很轻,他没有笑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愉快。
陆慎看着这样的陆庭,没有问陆庭他们之间的会不会变得生疏,只从陆庭亲自来与他说这件事,他就懂了陆庭的态度:“大哥。”
陆庭看着虽然面无表情,其实在撒娇的陆慎,笑着对他伸出手:“二弟。”
陆慎和陆庭的手握紧,过了一会才松开:“我祝大哥一辈子都能得偿所愿。”
陆庭问道:“要和我们一起去江南书院走一圈吗?”
毕竟分家这件事是瞒不住的,而且他和陆谨都离开了青松书院,哪怕是青松书院也不乏说闲话的人,陆庭担心陆慎自己在青松书院,会被那些流言蜚语影响。
陆慎闻言嘴角上扬,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意气:“大哥今天特意选在这个时候来寻我,不就是帮我撑腰,告诉书院那些崇拜你的人,我们兄弟依旧吗?”
陆庭伸手拍了下陆慎的胳膊,正色道:“家中的事情你无需参与。”
不管陆老夫人和林氏如何对他们一家,对陆慎来说,她们都是好祖母和好母亲的,陆庭不会因林氏和陆嫣的事情迁怒陆慎,也不愿意陆慎在这件事上左右为难,这也是为什么至今陆慎都不知道陆嫣的诗都是由妹妹陆瑶所写一样。
陆慎沉默了下,说道:“大哥,我知道了。”
既然分家了,他以后也要尽量拦着家里,不让他们再打扰自己大哥一家了。
兄弟两个又说了一会话,陆庭就先离开了,陆慎直接把陆庭和陆谨送到了书院门口。
陆谨对陆慎这个哥哥也很亲近,乐呵呵地对着陆慎说道:“二哥,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陆慎答应下来,目送着陆庭和陆谨乘马车离开,可能他们家中过的最开心的就是自己这个三弟了,在他记事的时候,那些最难过的事情都结束了,不管是他还是陆庭他们都小心的保护着陆谨,没有告诉他当初那些恩恩怨怨。
陆谨一路上叽叽喳喳地问着新家的情况:“娘和姐姐有没有被吓到?哥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还能帮着搬家。”
陆庭看着马车外面,也不用他回答,陆谨自己就说得开心。
过了一会,进城后陆谨也把头伸了过来:“咦?我们这是去哪里?怎么像是去市集呢?”
陆庭说道:“我约了人,你自己到处转转或者跟我到茶楼都行。”
陆谨嘟囔道:“我还以为你专门来接我的,现在看来接我是顺便啊。”
“是啊。”陆庭对弟弟很不客气:“你要是去茶楼,就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陆谨答应了下来。
陆庭看向陆谨说道:“我们分家了,如果我以后在外面,家中只剩下母亲和囡囡,就需要你来照顾保护了,所以现在多听多看多学。”
陆谨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分的清楚轻重:“我知道的,哥你放心。”
陆庭点了下头,马车停下来后,他就先下了马车,和车夫交代了几句后,带着陆谨往约好的茶楼走去。
陈家既然敢算计他妹妹,他自然要给陈家添些麻烦。
陆庭约的正是陈家二郎陈旭,他和陈旭打过几次教导,对于陈旭的为人还算了解,他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时辰,正好在包间里面先吃午饭。
等陈旭来的时候,陆庭和陆谨已经吃完了,陆谨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热闹,而陆庭在喝茶,见到陈旭,陆庭和陆谨就一起站了起来。
陈旭进来后和陆庭他们见礼,寒暄后才坐下。
陆谨之前得了陆庭的话,把窗户关上后就坐在一旁并不多言。
陈旭也是个直来直往的性格,问道:“不知道陆兄今日约我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庭从衣袖中掏出一份手抄的礼单,递给了陈旭说道:“这是贵府就我妹妹救了你家表姑娘一事送的谢礼。”
陈旭蹙眉接过,哪怕陆庭没有明说,他也意识到怕是这礼单有些不对了,翻开看了一会,才合上看向陆庭并没多言。
陆庭的神色平静,说道:“贵府这谢礼直接送到了我祖母那里,后来才由祖母让人送给我母亲,我母亲看后觉得这礼实在太重了些。”
一句话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陆庭说道:“我与贵府并不相熟,只与陈兄见过几面,这才厚颜相约。”
陈旭手指轻点那礼单,并没有说话,他觉得陆庭不可能只因这礼单来寻他。
陆庭苦笑了下:“我也不与陈兄绕圈子了,贵府用这厚礼和入太子府的机会当聘礼,想要为你兄长求娶我妹妹。”
听见陆庭的话,陈旭神色一僵。
陆庭说道:“如今我已分家,哪怕祖母应许,我也不会让妹妹这般小小年纪就嫁人。”
这话已经是给陈旭留面子了,陈旭也知道那池边的事情,话虽然是说陆瑶年纪小不愿意让她早嫁,实际只要是真心疼爱妹妹的人,谁愿意进陈家大郎那火坑,而且陆庭先说了礼物是由陆老夫人转交的,又提了分家之事,最后才说亲事,也是在告诉他,分家之事怕就与这门陆老夫人口头答应下的亲事有关系。
陆庭是宁愿分家,也不愿意妹妹嫁给自己兄长的。
陈旭当即说道:“这事情……”他实在不好说母亲的不是,陆庭对这件事的态度又是如此决绝,“我知道了,我会与母亲说的。”
陆庭神色严肃看向陈旭,说道:“那就麻烦陈兄了,只是我有一话,想要与陈兄提一下,希望陈兄不要觉得我多事才好。”
陈旭正色道:“陆兄请说。”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陆庭的声音很平静:“哪怕太子和善,与陈家关系甚好,也不好擅作主张,以太子身边事情为交易的。“
陈旭只觉得心神一颤,背后激出冷汗,就连脸色都白了一下,他刚才并没有想到这里。
陆庭给陈旭倒了杯茶:“以陈兄的才华,以后在朝堂上也必有作为,只是不管以后如此,为人臣子的都不好妄议皇家之事。”
知道陆庭和陆谨离开,陈旭才端起凉了的茶一口饮尽,他一直到知道陆庭才华出众,却从不知道他竟然有这番口才,如果他们家继续纠缠不清,哪怕陆庭如今还没有功名,怕也有能力弄得他们两败俱伤了,或者说把他家搅的不得安宁,他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陈旭并没有离开,他今天本就和张言晟、秦昭有约,因临时收到陆庭的请帖,索性把和张言晟他们约定的地点换到了这里。
张言晟是和秦昭一起来的,进来后就看见陈旭脸色难看,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三个是过命的交情,陈旭也没有隐藏,先是让店小二把桌上的茶果点心都给换了新的,这才吐出一口气说道:“陆庭真是……厉害。”
张言晟他们有些疑惑。
陈旭想了一下才把事情说了一遍,毕竟张言晟和秦昭都知道当时赏花宴的事情。
张言晟吸了口冷气,忍不住说道:“你家这是想结亲还是想结仇?不都说莫欺少年穷,你家可就算说求娶那个陆二姑娘,也不该求娶陆庭的妹妹,把人给得罪狠了。”
如果陆庭和陆瑶不知道那周姑娘的事情还好说,陆瑶可就在当场,还是救了周姑娘的人。
张言晟啧了声:“也不知道那位陆姑娘有没有后悔伸手救人。”
虽然张言晟的话不好听,却说到了点子上,这确实是在结仇。
秦昭倒是说道:“你家眼光倒也不错,有这样的兄长,那陆三姑娘也不是简单的,而且以陆庭的本事,以后大有作为,他又只有一个妹妹,肯定会对妹夫多有照看的。”
张言晟觉得秦昭说的也有道理:“想来你家就是看重陆庭才会有这样的选择,还真是成也陆庭败也陆庭,不过就像是他说的,有些事情还是要谨言慎行比较好,皇家的事情……可不是我等能讨论参与的。”
听到张言晟的话,秦昭和陈旭都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就移开了视线,秦昭说道:“其实这门亲事却是好,而且陆庭一家也没过多牵扯,只是这亲事的人选换一个更好,陆庭既然肯来提醒你,哪怕是有私心的,这情也得领。”
陈旭点头说道:“我知道。”
秦昭说道:“想来陆庭对你印象不错,若是亲事换成你,想来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如此一来也不怕陆庭记仇了。
陈旭愣了愣,他还没想过自己的亲事。
张言晟忍不住笑了出来:“如今看来,那陆三姑娘如今虽然家世一般,却是个好选择,只是瞧着陆庭的意思,起码在他有功名前是不会给他妹妹选亲事的。”
几个人稍微讨论了一番,也不再多提这件事,他们今天相约也是有事情商量的。
张言晟说道:“我这几日就要启程去扬州了,应该会在那里待一段时间,陈二你也回乡好好读书,为科举做准备吧,至于秦昭……”
秦昭明白张言晟的意思,这是让他们避一避,虽说不一定会牵扯到他们身上,可以防万一,闻言说道:“我已经与家中商量好了,去军营历练一番。”
陈旭沉默了下说道:“我祖父也要辞官了,到时候我陪着祖父回乡。”
不管是陆瑶还是陆庭都不知道陈旭三人对她的讨论,他们已经上船准备离开京城了,只是与他们一起出发的还有赵太医的幼子赵子苓。
赵子苓容貌虽不如陆庭那般面如冠玉,却也眉清目秀,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哪怕不笑的时候也透着一股温润之气,很容易让人升起好感,让人难以生起戒备之心。
陆庭:记仇小本本,一个个挨着来。
PS:接下来会以女主为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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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021 陆庭的手段